王氏瞅了過去,“我到忘了問了,這丫頭你是買來的?”小葉頭瘦瘦的,臉色也黃黃的,一張秀氣的小臉。


    葉皎皎不敢將自己被拐的事告訴母親,那還不把母親嚇暈過去?“覺州那邊水災,不少人流離失所,這孩子孤苦無依的,我就將她帶上了。”


    “以後留在我身邊吧!”王氏笑笑。


    葉皎皎起身走到阿妮身旁,說了幾句,拉起丫頭的手走了回來。將丫頭送到王氏麵前,“丫頭,以後跟著老夫人好不好?”


    丫頭那怯怯的眼睛抬頭看著葉皎皎,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別怕,老夫人很好的。”葉皎皎拍拍丫頭的肩膀,輕輕說道。


    “丫頭,過來!”王氏拉著丫頭的小手,“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丫頭!”從小嬸娘就是這麽叫她的,她知道自己有名字,可是她忘了。


    “不要叫丫頭了,給你換個名字吧!”王氏看向女兒,“你給她起一個名字。”


    “讓我想想。”葉皎皎手指在下巴上輕敲,“丫頭以後的日子要過得溫和圓滿,就叫玉環吧!”


    “玉環!”王氏很喜歡女兒起的名字,其實不管女兒起了什麽樣的名字她都會喜歡。她看著丫頭,摸摸她的小腦袋,“丫頭喜歡這個名字嗎?”


    丫頭點頭,她當然喜歡,這兩日的生活美好的跟做夢一樣。她從來不知道世上有那麽多好吃的,也從來不知道世上會有那麽好看的人,尤其到了這裏,每個人都那麽好看。


    “公主。”阿妮上前兩步,“您要把丫頭留在這裏嗎?”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些舍不得,或許曾經一起經曆過磨難,建立了一些深厚的情意。


    葉皎皎知道阿妮的心情,可是自己不會長留凡間,到時候自己不在了,丫頭怎麽辦?就是阿妮,她也是打算送回楚國讓她和家人團聚的。“老夫人說,想留丫頭養在身邊,這樣不是很好嗎?”


    阿妮看著丫頭,應該是得了個喜歡的名字,一雙眼睛亮亮的。也許公主說得對,就算帶丫頭回了曦王府,丫頭還是做丫鬟的命,倒不如養在葉府,大了以後尋個好人家嫁了。


    “玉環,跟阿妮去看戲吧!”葉皎皎將丫頭交給了阿妮。


    “你以前從來不管這些的。”看著離開的一高一矮身影,王氏說道:“但凡有惹了你的,你一律讓人拖出去打。”可現在的女兒竟學會了為別人著想。


    “那時候不是小嘛!”葉皎皎笑著,畢竟不是以前了,什麽事都要自己來,離了葉家,沒有人為她擋風遮雨,完全要靠自己。


    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知女莫若母。葉皎皎的脾氣王氏還是知道的,以前在葉家,每個人都讓著她,她自然以為人生就是順風順水。可是真正要她獨立麵對,女兒真的能做到嗎?想到這裏,王氏心中有一個人,那就是鄭洛庭,如果這個曦王能對女兒好的話……


    晌午過後,鄭洛庭的隊伍來到淨城外。他將覺州的事情辦好,便要趕回京城,走到半道兒聽說那讓他頭痛的皇叔,還有讓他更頭痛的掛名王妃兩人到了淨城。他就不明白,這兩人走了近二十日怎的還沒回到京城。


    “進城!”無奈的搖搖頭,對後麵一揮手,鄭洛庭率先騎馬進了淨城。


    葉皎皎是被阿妮從床上拖下來的,雖說心裏認為曦王對自家公主的態度很差,但是公主也應該有些上進心啊!看著自家公主因午睡而留在臉上的壓痕,心裏無比的怒其不爭。


    “公主,殿下都到了,聽說正在前廳和葉家家主說話呢?”手忙腳亂的給葉皎皎整理著發髻,嘴裏不停的叨念著:“你再怎麽樣,也要去看看。”


    葉皎皎手撐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搖晃,“他活著就行了,有什麽好看的。”


    阿妮連忙往門口看看,萬一在被誰聽去了怎麽辦!“公主,殿下來淨城可不就是為了來接您的嗎?”就這一點而言,阿妮原諒了鄭洛庭以前對公主的冷落,心想慢慢會好起來的。


    接她?葉皎皎才不信,當然她也懶得去問鄭洛庭來淨城的原因。“阿妮,行行好,讓我再睡兒!”她拿可憐的眼神瞅著阿妮。


    阿妮一愣,公主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可眼前這個的的確確是自家公主啊?怎的到了晉國後就性情大變?


    不顧葉皎皎的抗議,阿妮將她拽到了院子,正好碰到前來的王氏。


    “王妃,睡醒了?”她上前看著女兒帶著印子的臉,寵愛的一笑,“我讓人切了西瓜,放在涼亭裏,正想請王妃一道去呢!”


    “謝老夫人,請!”母親就是好,葉皎皎高興的隨王氏去了涼亭,誰要去見那冷人,就那雙眼就能把人凍死。


    時值盛夏,熱氣襲人,涼亭中也並不清爽,隻是偶爾風過,會帶走一些熱氣。葉皎皎咬了一口西瓜,“娘,我不想回京了!”眼前的母親已經滿頭銀發,沒有了當年的美麗。


    “娘也希望你留下來!”如果真的可能的話,“真的能嗎?”


    葉皎皎沒有心情再吃西瓜,留下來當然是不可能的。“我會一直給你寫信,有空的話我就來淨城看您!”她說的小聲,似乎沒什麽底氣。


    “好!”王氏滿是皺紋的臉笑了,“他就是曦王嗎?”她突然抬手指向遠處。她來涼亭不為別的,隻是為了看看女兒身邊的那個男人。她想知道他是什麽人,人品怎麽樣,會不會欺負女兒?她擔心的太多。


    葉皎皎望過去,眾人之中,走在最中間的不是冷人是誰。“對!”這麽毒的日頭都曬不化他的冰臉,她回頭繼續吃瓜。


    王氏對女兒的反應看在眼裏,心想難道女兒真的隻是守護曦王而已,沒有一點男女之情?那曦王的樣貌不凡,身為女子也難有不動心的?


    “曦王長得真是一表人才。”王氏又看了看遠處的鄭洛庭。


    葉皎皎不由得輕哼一聲,看向母親,見到她一直注視著冷人,像是眼睛粘在了冷人的身上。她很不解,也看向鄭洛庭,“娘,那冷人有什麽好看的?”


    王氏回頭,戳了一下葉皎皎的額,“你這孩子,怎麽牙尖嘴利的毛病還是沒改?”


    葉皎皎一笑,“沒有這張嘴,我當初能一人說過兄弟五人?”人都說嘴唇薄代表薄情,可是她認為薄唇更加能說會道,例如她。


    王氏是看出來了,女兒對曦王是沒有想法的,當然也側麵證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曦王對女兒也是沒有想法的。可能正如女兒所說,完全就是天庭的一次任務。


    鄭洛庭來了葉家,自然是為了鄭容修和葉皎皎。所以三人肯定是要一起見麵的。隻是讓皎皎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要在自己的繡樓見麵?繡樓是隨便人都能進的?


    “殿下,一路辛苦了!”葉皎皎一如既往的大家閨秀,“阿妮,去為殿下和皇叔泡茶!”


    鄭洛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不省心一號,鄭容修正專心致誌的研究者桌上的一件擺件。再看看不省心二號,葉皎皎根本就跟這裏是她家似的,一點客人的樣子都沒有。


    “明日啟程回京,皇叔一起吧!”鄭洛庭開口道。


    “我不走!”容修拿起擺件,“我聽人說玉鏡山的珠簾洞很有趣,明日一定要去瞧瞧。”


    難不成他就是一路遊玩兒,現在才到淨城?鄭洛庭身為晚輩又不能指責鄭容修,雖說兩人同歲。但是有一個人她是能說的,那就是葉皎皎。


    “公主似乎在這葉府過的很舒心。”鄭洛庭看向越皎皎,這個不省心的奇葩。


    廢話,這裏本來就是她的家,當然舒心。“是啊,葉老夫人人好,待我跟親女兒似的,我對這裏喜歡的很。”


    鄭容修笑笑,放下擺件,“洛庭啊,不如明日我們一起去珠簾洞看看,後日再回京如何?”


    “皇叔,京中還有大小事務要處理。”鄭洛庭對這個皇叔簡直可以說是無可奈何。“那公主呢?”他轉頭問葉皎皎。


    葉皎皎眼珠子一轉,“京中現在天氣炎熱,殿下可否容許我在葉府住幾天,避避暑?”


    “不行!”鄭洛庭直接拒絕,皇叔可以顧及一下,這女人卻不必。


    葉皎皎一聽也火了,努力掛上閨秀笑,“我也要去珠簾洞!”想管她?管得了嗎他。


    “我就說一起去看看嘛!”鄭容修一旁插言道,“後日回去不正好?”


    鄭洛庭的腦子徹底亂了,“罷了,後日回京,不能再拖!”


    小戰得逞的葉皎皎有些得意。“殿下,您的速度倒挺快的,我們剛到淨城,您就來了。”


    “你都走了近二十日都沒到京城,是我快還是你慢?”鄭洛庭接過阿妮端上的茶水,“也不知道是怎麽走的?”


    怎麽走的?這其中的艱難險阻能跟他說嗎?自己被拐走買進花樓?那還了得,他還不名正言順休了自己?想到這裏,葉皎皎拿眼偷偷看了看鄭容修,這妖怪不會出賣她吧?


    “皎皎公主,你一直盯著我看,是有什麽事嗎?”與葉皎皎對上眼的容修問道。


    這妖怪怎麽說話呢?誰一直看他了?果然那冷人一聽就看向她。“我是在想,明日去珠簾洞,葉家的公子們也去嗎?”自己的侄子們可一定得看好了。


    “他們幾個啊!”容修端起茶,慢條斯理的道:“去呀!一個個翩翩少年,玉樹臨風的,看著就叫人親近!”


    這妖怪就是不安好心,隻是冷人看自己的奇怪眼神是什麽意思?聽見別人翩翩少年他不願意?慣得!


    “洛庭,你聽說過這葉家出了一位仙姑沒有?”鄭容修問道。


    “仙姑?世上哪有那種事?”鄭洛庭並不相信,“八成是葉家那女子年少便隕了,後來的人編造出來的吧!”


    容修在洛庭身後對葉皎皎笑笑,“說的也是。”指著鄭洛庭搖搖頭。


    晚上,是一個尷尬的時刻,按理說曦王與自己的王妃住在一起是合情合理的,但是這件事除了當事人雙方,還有一個人是反對的——王氏。她不停的以送各種東西為由來到葉皎皎的繡樓。幾次想開口,卻生生憋了回去。


    “娘,你怎麽了?”葉皎皎拉著王氏走到一個角落,“有什麽事?”


    “皎皎,那曦王殿下今晚可是……”她看著女兒不知如何開口。


    葉皎皎轉頭一想,是個問題,這次堅決不會讓出自己的床。“沒事兒!”對著王氏一笑,“一切盡在女兒掌握之中。”


    王氏的心哪是女兒輕輕一句話就能放下的?可是自己又什麽也做不了,最後隻得唉聲歎氣的離開。


    葉皎皎回到繡樓,鄭洛庭正在一樓的小廳裏與楚行交代著什麽。鄭洛庭與鄭容修是兩類完全不同的,一個做事認真負責,勤勤懇懇;一個則整天到處遊玩,什麽都不管。


    既然冷人正在辦事,那就在一旁等著他。葉皎皎坐到一旁,拿起一塊點心,無聊的吃著。


    楚行倒是有些不自在,王妃這幅表情是在趕人嗎?瞧她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分明是嫌自己礙事兒!想想也是,夜都深了,自己留在這裏的確不像那麽回事兒。


    “殿下,明日裏再商議吧!這天色也晚了。”楚行提醒道。


    鄭洛庭放下手中公文,又叮囑了幾句,遂讓楚行退了下去。喝了一杯茶,就起身往樓上走去。


    葉皎皎站起來,自己這麽大一個人,在這裏等了那麽長時間,就被這冷人直接無視了。看著他上樓的身影,她邁步跟了上去。


    “等等!”葉皎皎上前攔住鄭洛庭,“這是我的房間!你的在對麵!”她指著二樓裏麵的小間,那裏原先是照顧她的丫鬟住的地方。


    鄭洛庭看了眼葉皎皎,“我若非要住這間呢?”這女子實在可惡,在王府奪了他的寢室,在覺州占了他的正間,現在竟然把他往下人房裏趕?就算她是楚國公主也不能如此蠻橫。


    葉皎皎毫不示弱,“想住這間?”她雙臂一展,“有本事從我身上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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