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也漸漸停了,完成了任務的葉皎皎在阿妮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往繡樓走著。
“公主,怎麽不坐車了?”阿妮心痛公主的腳傷。
“我想看看這雨後園中的景色。”葉皎皎在濕潤的石板路上站定,這次離開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吧?心裏很舍不得。
花葉上的水珠滴落到地上,鄭洛庭走在後麵,看著葉皎皎的背影,竟覺得她很適合這裏。他當然看得出秦家父女的想法,隻是沒想到這個虛偽的女人會出手,倒是省了他的麻煩。隻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心裏掛念的是楚國的情郎,自己的事她應該根本不在乎才是,為何還會千裏迢迢的跑去覺州?他越來越看不清她了。
“啊!”葉皎皎一聲尖叫換回了沉浸在疑問中的鄭洛庭,他望著不遠處,那明明氣急卻不敢發火的女子,她為什麽那麽怕鄭容修?
“你……”葉皎皎望著作惡的容修,“皇叔,您又來雪上加霜了?”太過分了,這妖怪竟然趁她走到樹下,將一樹的水晃了下來,淋了自己一身。
看著一身水的葉皎皎,鄭容修覺得欺負這個小半仙是件很有趣的事。“我幫了你,你都不謝我?”就喜歡看她明明炸毛,卻奈何不了他的樣子。
“多謝皇叔!”天下哪有這種事?被欺負了,還有對作惡者感恩戴德。
阿妮在一旁警惕的護著自家公主,這岐王就是一個混世魔王,總喜歡欺負自己公主。老天不長眼,就應該讓他躺在床上一輩子。
“你先回去吧!”容修對充滿敵意的阿妮說道,“我與你家公主有事商議!”
決不能留公主自己一個人,阿妮不想走,奈何自家公主發話,隻得道:“公主,你的藥該吃了,記得早些回去。”
鄭容修好笑,那小侍女的樣子,仿佛自己會把葉皎皎吃了似的。
“尊上,你有事吩咐?”葉皎皎猜想妖怪想說的事情無非就是鄭洛庭,因為十五又快到了。隻是她搞不明白,妖怪到底要吃了冷人還是龍陽了冷人,還是先龍陽後吃?反正哪一樣也不行,關乎自己的生命安全,一定要誓死捍衛冷人!
“給你的!”容修將一個小瓷瓶送到葉皎皎麵前,“回去塗到傷處,明日就會好了。”
葉皎皎沒反應上來,盯著瓷瓶發呆。這是怎麽回事,妖怪是覺得自己沒有用了,想除掉自己?
見葉皎皎遲疑的眼神帶著不安,容修莫名有些生氣,自己不過見她可憐而已,“怕本座害你?”這小半仙不領情就算了,竟還懷疑他。
“沒有!”接過瓷瓶,葉皎皎忙道:“皎皎隻是覺得受寵若驚!”這妖怪怎麽了?
容修哼了一聲,轉身往前走著,“你說本座要你何用?什麽事辦不成不說,還要我反過來幫你?”
誰要你幫,還不是你閑的沒事!葉皎皎拖著瘸腿跟上容修,“我很有用的,比如……呃……,對尊上您的一片赤誠之心!”
“哦?”看著賣力討好的葉皎皎,容修笑笑,“隻有赤誠之心,沒有愛慕之心,仰慕之情什麽的嗎?”
當然沒有,有的是一顆將這妖怪碎屍萬段的心。“尊上豈是人人都能肖想的?”
容修越發笑的好看,輕輕俯身,臉慢慢想葉皎皎靠過去。
葉皎皎一驚,忙往後退了兩步,這妖怪想做什麽?“尊上,你……”
用手輕輕拭去了葉皎皎頭上的水珠,容修站直身子開口問道,“你覺得我和洛庭相比,誰更好一些?”
“當然是英明無比的尊上您!”葉皎皎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換來的是容修的一聲郎笑,“皎皎眼光不錯!”說完往身後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神經病!以後絕對有多遠躲多遠。葉皎皎想找個地方歇歇,到處一片潮濕,隻得用手撐著一棵樹,等著看能不能遇到個丫鬟什麽的扶自己回去。等來的卻是鄭洛庭。
“殿下,你怎會在此?”剛才和妖怪說的話他聽到了多少?好像還說他不如妖怪來著!死妖怪分明就在設計她!
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剛才他可看的清清楚楚,兩人有說有笑,行為更是有些親密,她還說皇叔比他更好!
“回去吧!”不知道為什麽他並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冷人剛才沒看到?萬幸!葉皎皎鬆了一口氣,“我想在這休息一下,麻煩殿下叫阿妮過來接我。”
看看葉皎皎踮著的那隻腳,鄭洛庭伸出胳膊,“扶著我吧!”他說的冷靜,冷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今日裏太多讓人反應不上來的事情,這冷人又怎麽了?無事獻殷勤,不像他的作風啊!葉皎皎實在猶豫。“其實我還想在這裏看會兒風景,您還是叫阿妮你過來好了。”
為什麽自己幫她,她拒絕,而皇叔給的東西她就接受呢?“隨你便!”說完大步往前走了。
明日就要離開淨城回遂安,王氏自是心裏萬分不舍,卻又不能整日待在繡樓裏,隻能時不時裝作不經意路過繡樓。
做女兒的自然知道母親的心事,借口拉家常,跑去茶亭與王氏聊了一個下午。
晚膳之後,鄭洛庭才見葉皎皎回到繡樓。
“楚行!”一進院子,葉皎皎便見到今日裏差點成為新郎官的楚侍衛,便想著打趣一下,“你今日跑去哪裏了?”
“回王妃,屬下去準備回京的事宜。”楚行畢恭畢敬。
“哎!”葉皎皎可惜的歎了口氣,“本想著給你討回一房媳婦兒,誰知道你不在場。話說回來,你覺得昨日裏的秦小姐怎麽樣?”
楚行有些窘迫,他與王妃交集並不多,平日裏王爺也不曾提過她,所以並不知道王妃到底是什麽性子。“多謝王妃為屬下著想,隻是……”
“你且說那小姐怎麽樣!”葉皎皎不等楚行說完,張口道:“若你覺得不錯,我就去給你搶回來!”
王妃怎能說出這種話?當下,楚行義正言辭,“王妃,那等惡事怎能去做?”
“有什麽不能的?”葉皎皎記起了以前話本子上的橋段,“對她一頓甜言蜜語,她肯定願意!”
“屬下還有事要做,就先行退下了!”楚行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繡樓。
“哈哈哈!”原來臉皮厚真的無敵啊!那兩個大的自己欺負不了,楚行總可以吧!葉皎皎轉身,但看清廊下的人,生生把笑給憋了回去。
鄭洛庭劍眉微蹙,臉上沒有表情,隻拿一雙冷眼看了看葉皎皎,“胡鬧!”
“殿下,您吃了?”葉皎皎瘸著腳走到椅子旁坐下,“我剛才在葉家老夫人那裏用了飯了。”
這女人和王氏倒是走的挺近,儼然就像一對親生母女,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和也叫的小姐長得像嗎?“住在人家府裏已經是打攪了,就莫要去給人家添亂了!”
在冷人的眼裏,自己就是個哎惹是生非之人吧?葉皎皎嗯了聲,反正明日要回京城了,也無所謂了。掏出妖怪給的瓷瓶,葉皎皎捏在手裏尋思著,這到底是藥還是毒呢?
皇叔倒是有心,覺州給這女人送吃的和藥,現在還記掛著她的腳傷,也難怪她會說自己不好。“今日你去前廳,為什麽?”她是怎樣一個人,鄭洛庭到底還是知道一點。
冷人是想興師問罪?難道他看上了那秦小姐?自己今日是壞了他的好事?腦子裏飛速的轉著,“去給楚行看媳婦兒啊!”
“你倒是好心!”他會想信她的話?鄭洛庭本不是個愛多說話的人,當下也不再問,往樓上走去。
剛買上樓梯,鄭洛庭就聽到身後的葉皎皎同阿妮說著話:“把你手給我,我看看這藥管用不?”
“可是公主,阿妮沒有傷啊?”
“別廢話!”葉皎皎的口氣是毋庸置疑。
過了一些時候,見阿妮的手並無異樣,葉皎皎心道這藥可能是真的,便收了起來。
借著屋裏的光,門外的地上是一層落下的芙蓉花,像一層粉粉的絨毯。明日就要離開了,葉皎皎有些惆悵,原來生存真的不容易,以前總有人為她擋在前麵,現在事事要親力親為,以後又會怎樣呢?
日頭烘烤著大地,昨日的雨水並沒有讓天氣涼爽些許,蟬聲聒噪,草木在暴曬下蔫蔫的,一如馬車裏的葉皎皎。
掀開窗簾,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忙用扇子扇了扇。葉皎皎覺得鄭洛庭是個死心眼兒的,這麽熱的天還騎馬前行,哪像妖怪懂得享受,躲在馬車裏吃茶睡覺。這倒讓她想起拿瓶藥,昨晚塗了後,今天腳踝果然好了許多。
隊伍在經過一片樹林時停下休整,眾人架起了爐灶開始做飯。葉皎皎想找出安靜清涼的地方休息,邊和阿妮往林子深處走去。
“我好像聽見前麵有水聲。”葉皎皎自認為耳清目明。
阿妮顯然不願意自家公主亂跑,就像上次傷了腳,上上次被拐子拐了,上上上次被岐王扔到了水裏……好像舉不勝舉。“公主,還是別往前走了,殿下會生氣的!”
瞪了一眼阿妮,“你是誰的人?你就不擔心我生氣?”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本來她的確不想往前走的,現在為了這口氣也要往前走,讓這丫頭知道歲才是她的主子。
公主的性情比以前變了好些,雖說也有些刁蠻,但還是知道分寸的,現在卻好像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萬一殿下找不到咱們呢?”
葉皎皎敲了阿妮額頭一記,“笨蛋,我都記著路呢?”正好到水邊清洗一下。
無奈,阿妮跟著葉皎皎往前走著,好在草並不深,很快就走到一條山溪旁。
河水潺潺,溪旁的石頭被衝的圓滑,水氣衝散了一些悶熱。葉皎皎蹲下溪水旁邊,將自己傷的那隻腳浸在水裏,頓覺舒爽不少。
阿妮四下看了看,“公主,這裏不會有野獸吧?”前方的草叢那麽深,看著有些滲人,“而且這裏石頭這麽多,萬一有蛇呢?”
葉皎皎忙抽回腳,環視了一下四周,這阿妮辦事不行,嚇唬人卻是十分在行。“怎麽會呢?”她安慰阿妮,也在安慰自己。
恰在此時,前方的草叢傳來沙沙的聲音,兩人汗毛直豎,葉皎皎反應迅速,跳起來也不顧腳傷就往回跑。跑了幾步,回頭見阿妮還呆立當場,竟像是沒了反應一般。
“阿妮!跑啊!”葉皎皎喊了一聲。
“岐王殿下!”阿妮喃喃的叫了一句,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
誰?葉皎皎一看,從草叢裏走出來的可不就是妖怪嗎?他正好笑的看著自己。皎皎低頭一看,見自己提著鞋光著腳,正踩在草地上,哪還有一絲大家閨秀的影子?
“皇叔,您怎會在此?”忙穿好鞋,又整理了下儀容。
“遊山玩水啊!”容修輕輕踱步到葉皎皎幾步外,“這山裏果然有不少好東西。”
葉皎皎不明白妖怪嘴裏的好東西指的是什麽,“皇叔找到了什麽?”
“你想知道?”容修的眼睛閃爍明亮,卻明明帶了捉弄之意,“那就給你看看!把手伸出來。”
遲疑地伸出手去,葉皎皎想妖怪也許會像以前兄弟們嚇唬自己一樣,往手裏塞一條毛毛蟲什麽的,遂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這軟軟的,滑滑的,涼涼的,“啊!”一聲尖叫傳遍整片樹林,葉皎皎把手裏的蛇慌忙甩了出去,卻不想正甩到了鄭容修身上。
轉身拚命的往回跑,再不去管阿妮是不是呆立當場。
鄭洛庭搖頭皺眉,那女人又大呼小叫做什麽?卻又不能不去管她,走了一段,遠遠地就見葉皎皎蒼白著一張小臉往這邊跑來。見到他竟是看到救星一般,直奔他而來。
“殿下!”葉皎皎跑到鄭洛庭身邊,回頭看了看,阿妮果然沒追上來。
看著氣喘籲籲的葉皎皎,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嚇,“跑什麽?”
“蛇……”,想起那可怕的東西在自己手裏蠕動,葉皎皎直把手往身上再擦了兩把。
這就是她亂跑的好處,鄭洛庭覺得這是葉皎皎自找的,而且她現在的德行那像一個公主?半點端莊都沒有。“沒事的話,回馬車裏去。”
“可是阿妮還在那裏。”那傻丫頭該不會還呆在那裏吧?“您找人去把她尋回來吧!”
鄭洛庭正準備回頭叫人,卻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公主,正是阿妮。她正跟在鄭容修身後,朝著葉皎皎揮手。然而他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小皇叔,他手裏扭著一條青蛇,正用手指逗弄著蛇頭。
葉皎皎往鄭洛庭身後躲了躲,戒備的盯著容修手裏的蛇。
突然覺得這個虛偽的女人好像在尋求自己的保護,鄭洛庭撇頭看著從自己身後探出頭的葉皎皎,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他說不清楚。他解釋為,這個囂張的女人也有怕的時候。
“皇叔,吃的都好了,過去吧!”剛才又是皇叔欺負她嗎?這皇叔也是,一點都不顧忌身份,好歹這女人算是他的侄媳婦,兩人不該走太近的。
“哦!”看了一眼藏在鄭洛庭身後的葉皎皎,容修好像也沒了捉弄她的心情,將蛇扔回了草叢裏,徑直往隊伍方向而去。
經過葉皎皎時,容修瞅了她一眼,見她滿是堤防,倒是把洛庭當做救星似的。他輕哼了一聲,這小半仙不是說過自己比洛庭好嗎?
劫後餘生,葉皎皎忙拉著阿妮回到馬車裏,再不到處亂跑,仿佛那裏是她的保護障。然而往往人算不如天算,本以為可以賴在馬車裏安然回京的葉皎皎,現下卻不得不接受要與別人分享馬車的現實。
看著倚在車壁上的鄭洛庭,她心裏埋怨他走路不會看著點兒嗎?怎麽就他的馬會走進陷阱裏去?怎麽就他會跳馬時撞到樹上?現在好,占了一大半馬車不說,還害她不能在車裏放肆。背著閨秀的沉重包袱,她還要對他噓寒問暖。
“殿下,您的肩膀怎麽樣了?”沒事的話趕快走,莫要在這裏占她的地方,“上次皇叔給的藥還有,要不你擦上試試?”
鄭洛庭睜眼看著葉皎皎的腳踝,想她在叢林裏奔跑的樣子,確實是沒事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冷人都是一點都不客氣啊!葉皎皎是真的隻是客氣一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心痛的將瓷瓶遞了過去。
瓷瓶打開,一股清香充滿了車廂。鄭洛庭將藥水倒了些在掌心,力道沒掌握好,灑了一些,換來葉皎皎有些心疼的“小心!”
見鄭洛庭掀開領口,葉皎皎立馬別開眼,掀簾望向外麵。
剛才有些火辣辣的肩膀頓時感到清涼,“給你!”鄭洛庭將瓷瓶仍回給葉皎皎。
輕了好多啊!這冷人真拿別人的東西不當回事,收好瓷瓶後,心想藥不多了,一定好生留著。
馬車裏安靜得很,靜的兩人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氣氛很是尷尬。
“殿下!”葉皎皎開口,在這樣靜下去她真怕自己不顧形象的睡了過去,“還有多久能到鎮子?”
“不清楚!”鄭洛庭閉著眼睛,“你問楚行吧!”
這冷人很不會聊天,人家問一句他答一句。“其實皎皎聽說過殿下的一些事情。”不如趁這機會與他開門見山,讓他消了對自己的敵意。
“哦?”眼睛睜開一條縫,他越來越不明白這女人了,按理說她心裏有人,隻會對自己視而不見,可是他就是能感覺到這女人想為自己做什麽。
“想必殿下是知道的,皎皎成親當日的荒唐行為。”葉皎皎想觀察下鄭洛庭的神情,卻對上他幽深的眼眸,頓時垂下眼簾,“當然我也知道殿下一直在等自己的心上之人。”
自己的心上之人?這女人在胡言亂語些什麽?鄭洛庭沒說話,等著葉皎皎繼續往下說。
葉皎皎以為冷人這是承認了,“皎皎不會賴在殿下的府裏的,總有一天我會離開,到時候您就可以和陳小姐在一起了。”太白老頭隻說讓自己保護他到二十一歲,至於以後管他活多久,娶多少女人。
“你會離開?”這女人到底是想著她的情郎,隻是她所說的陳小姐是誰?鄭洛庭猜到可能是陳靈音,她何以認為自己喜歡陳靈音?
“對!就兩年。”葉皎皎肯定的點頭,她伸出兩隻手指,“隻是這兩年裏,您別納別的女人進府,可以嗎?”
鄭洛庭不置可否,既然她遲早要走,憑什麽對自己諸多要求?閉上眼睛不再理會。
這冷人是什麽態度啊?葉皎皎白了鄭洛庭一眼。
馬車搖晃,葉皎皎的眼皮不停地打著架,最終扛不住睡意,縮在馬車角落裏睡著了。
車廂裏沒了動靜,鄭洛庭眯了一會兒睜開眼,就看見麵朝車壁而睡的葉皎皎。她好像要離他遠遠地,身體緊貼著車壁。
馬車一個顛簸,葉皎皎翻了個身子,直接躺倒馬車中央。似乎這樣平躺太不舒服,她偏過身子側臥,手臂好巧不巧抱住了鄭洛庭的腿。
腿是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再看葉皎皎明顯是想找個舒服的位置,將那條大腿又抱緊了些。
鄭洛庭皺起了眉,卻聽見葉皎皎嘰裏咕嚕嘟噥了些什麽,鬆開了大腿,往一旁滾去,但是最後一句他聽清了——這抱枕咯人!
不由輕扯了嘴角,在看看剛才被包住的腿,那溫軟的感覺依舊清晰。鄭洛庭看著睡的香沉的葉皎皎,覺得她一點的男女大防都沒有。先不說她與皇叔走得過近,就說自己吧,兩人同處一車,她就一點防備沒有。對一個公主來說,不合乎常理。
不過安靜下來的葉皎皎可是可愛多了,鄭洛庭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遂掀開簾子看了出去。
雖然天氣炎熱,但是在鄭洛庭的指揮下,眾人還是順利的回到了京城。
顛了一路的葉皎皎第一件事就是撲倒床上,聞著被褥的清香,心中無比滿足。
“公主!”
自己上輩子肯定欠了阿妮的,葉皎皎不遠的睜開眼,“又怎麽了?”
顧不上公主的不悅,阿妮開口:“陳小姐又來了!”
“公主,怎麽不坐車了?”阿妮心痛公主的腳傷。
“我想看看這雨後園中的景色。”葉皎皎在濕潤的石板路上站定,這次離開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吧?心裏很舍不得。
花葉上的水珠滴落到地上,鄭洛庭走在後麵,看著葉皎皎的背影,竟覺得她很適合這裏。他當然看得出秦家父女的想法,隻是沒想到這個虛偽的女人會出手,倒是省了他的麻煩。隻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心裏掛念的是楚國的情郎,自己的事她應該根本不在乎才是,為何還會千裏迢迢的跑去覺州?他越來越看不清她了。
“啊!”葉皎皎一聲尖叫換回了沉浸在疑問中的鄭洛庭,他望著不遠處,那明明氣急卻不敢發火的女子,她為什麽那麽怕鄭容修?
“你……”葉皎皎望著作惡的容修,“皇叔,您又來雪上加霜了?”太過分了,這妖怪竟然趁她走到樹下,將一樹的水晃了下來,淋了自己一身。
看著一身水的葉皎皎,鄭容修覺得欺負這個小半仙是件很有趣的事。“我幫了你,你都不謝我?”就喜歡看她明明炸毛,卻奈何不了他的樣子。
“多謝皇叔!”天下哪有這種事?被欺負了,還有對作惡者感恩戴德。
阿妮在一旁警惕的護著自家公主,這岐王就是一個混世魔王,總喜歡欺負自己公主。老天不長眼,就應該讓他躺在床上一輩子。
“你先回去吧!”容修對充滿敵意的阿妮說道,“我與你家公主有事商議!”
決不能留公主自己一個人,阿妮不想走,奈何自家公主發話,隻得道:“公主,你的藥該吃了,記得早些回去。”
鄭容修好笑,那小侍女的樣子,仿佛自己會把葉皎皎吃了似的。
“尊上,你有事吩咐?”葉皎皎猜想妖怪想說的事情無非就是鄭洛庭,因為十五又快到了。隻是她搞不明白,妖怪到底要吃了冷人還是龍陽了冷人,還是先龍陽後吃?反正哪一樣也不行,關乎自己的生命安全,一定要誓死捍衛冷人!
“給你的!”容修將一個小瓷瓶送到葉皎皎麵前,“回去塗到傷處,明日就會好了。”
葉皎皎沒反應上來,盯著瓷瓶發呆。這是怎麽回事,妖怪是覺得自己沒有用了,想除掉自己?
見葉皎皎遲疑的眼神帶著不安,容修莫名有些生氣,自己不過見她可憐而已,“怕本座害你?”這小半仙不領情就算了,竟還懷疑他。
“沒有!”接過瓷瓶,葉皎皎忙道:“皎皎隻是覺得受寵若驚!”這妖怪怎麽了?
容修哼了一聲,轉身往前走著,“你說本座要你何用?什麽事辦不成不說,還要我反過來幫你?”
誰要你幫,還不是你閑的沒事!葉皎皎拖著瘸腿跟上容修,“我很有用的,比如……呃……,對尊上您的一片赤誠之心!”
“哦?”看著賣力討好的葉皎皎,容修笑笑,“隻有赤誠之心,沒有愛慕之心,仰慕之情什麽的嗎?”
當然沒有,有的是一顆將這妖怪碎屍萬段的心。“尊上豈是人人都能肖想的?”
容修越發笑的好看,輕輕俯身,臉慢慢想葉皎皎靠過去。
葉皎皎一驚,忙往後退了兩步,這妖怪想做什麽?“尊上,你……”
用手輕輕拭去了葉皎皎頭上的水珠,容修站直身子開口問道,“你覺得我和洛庭相比,誰更好一些?”
“當然是英明無比的尊上您!”葉皎皎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換來的是容修的一聲郎笑,“皎皎眼光不錯!”說完往身後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神經病!以後絕對有多遠躲多遠。葉皎皎想找個地方歇歇,到處一片潮濕,隻得用手撐著一棵樹,等著看能不能遇到個丫鬟什麽的扶自己回去。等來的卻是鄭洛庭。
“殿下,你怎會在此?”剛才和妖怪說的話他聽到了多少?好像還說他不如妖怪來著!死妖怪分明就在設計她!
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剛才他可看的清清楚楚,兩人有說有笑,行為更是有些親密,她還說皇叔比他更好!
“回去吧!”不知道為什麽他並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冷人剛才沒看到?萬幸!葉皎皎鬆了一口氣,“我想在這休息一下,麻煩殿下叫阿妮過來接我。”
看看葉皎皎踮著的那隻腳,鄭洛庭伸出胳膊,“扶著我吧!”他說的冷靜,冷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今日裏太多讓人反應不上來的事情,這冷人又怎麽了?無事獻殷勤,不像他的作風啊!葉皎皎實在猶豫。“其實我還想在這裏看會兒風景,您還是叫阿妮你過來好了。”
為什麽自己幫她,她拒絕,而皇叔給的東西她就接受呢?“隨你便!”說完大步往前走了。
明日就要離開淨城回遂安,王氏自是心裏萬分不舍,卻又不能整日待在繡樓裏,隻能時不時裝作不經意路過繡樓。
做女兒的自然知道母親的心事,借口拉家常,跑去茶亭與王氏聊了一個下午。
晚膳之後,鄭洛庭才見葉皎皎回到繡樓。
“楚行!”一進院子,葉皎皎便見到今日裏差點成為新郎官的楚侍衛,便想著打趣一下,“你今日跑去哪裏了?”
“回王妃,屬下去準備回京的事宜。”楚行畢恭畢敬。
“哎!”葉皎皎可惜的歎了口氣,“本想著給你討回一房媳婦兒,誰知道你不在場。話說回來,你覺得昨日裏的秦小姐怎麽樣?”
楚行有些窘迫,他與王妃交集並不多,平日裏王爺也不曾提過她,所以並不知道王妃到底是什麽性子。“多謝王妃為屬下著想,隻是……”
“你且說那小姐怎麽樣!”葉皎皎不等楚行說完,張口道:“若你覺得不錯,我就去給你搶回來!”
王妃怎能說出這種話?當下,楚行義正言辭,“王妃,那等惡事怎能去做?”
“有什麽不能的?”葉皎皎記起了以前話本子上的橋段,“對她一頓甜言蜜語,她肯定願意!”
“屬下還有事要做,就先行退下了!”楚行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繡樓。
“哈哈哈!”原來臉皮厚真的無敵啊!那兩個大的自己欺負不了,楚行總可以吧!葉皎皎轉身,但看清廊下的人,生生把笑給憋了回去。
鄭洛庭劍眉微蹙,臉上沒有表情,隻拿一雙冷眼看了看葉皎皎,“胡鬧!”
“殿下,您吃了?”葉皎皎瘸著腳走到椅子旁坐下,“我剛才在葉家老夫人那裏用了飯了。”
這女人和王氏倒是走的挺近,儼然就像一對親生母女,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和也叫的小姐長得像嗎?“住在人家府裏已經是打攪了,就莫要去給人家添亂了!”
在冷人的眼裏,自己就是個哎惹是生非之人吧?葉皎皎嗯了聲,反正明日要回京城了,也無所謂了。掏出妖怪給的瓷瓶,葉皎皎捏在手裏尋思著,這到底是藥還是毒呢?
皇叔倒是有心,覺州給這女人送吃的和藥,現在還記掛著她的腳傷,也難怪她會說自己不好。“今日你去前廳,為什麽?”她是怎樣一個人,鄭洛庭到底還是知道一點。
冷人是想興師問罪?難道他看上了那秦小姐?自己今日是壞了他的好事?腦子裏飛速的轉著,“去給楚行看媳婦兒啊!”
“你倒是好心!”他會想信她的話?鄭洛庭本不是個愛多說話的人,當下也不再問,往樓上走去。
剛買上樓梯,鄭洛庭就聽到身後的葉皎皎同阿妮說著話:“把你手給我,我看看這藥管用不?”
“可是公主,阿妮沒有傷啊?”
“別廢話!”葉皎皎的口氣是毋庸置疑。
過了一些時候,見阿妮的手並無異樣,葉皎皎心道這藥可能是真的,便收了起來。
借著屋裏的光,門外的地上是一層落下的芙蓉花,像一層粉粉的絨毯。明日就要離開了,葉皎皎有些惆悵,原來生存真的不容易,以前總有人為她擋在前麵,現在事事要親力親為,以後又會怎樣呢?
日頭烘烤著大地,昨日的雨水並沒有讓天氣涼爽些許,蟬聲聒噪,草木在暴曬下蔫蔫的,一如馬車裏的葉皎皎。
掀開窗簾,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忙用扇子扇了扇。葉皎皎覺得鄭洛庭是個死心眼兒的,這麽熱的天還騎馬前行,哪像妖怪懂得享受,躲在馬車裏吃茶睡覺。這倒讓她想起拿瓶藥,昨晚塗了後,今天腳踝果然好了許多。
隊伍在經過一片樹林時停下休整,眾人架起了爐灶開始做飯。葉皎皎想找出安靜清涼的地方休息,邊和阿妮往林子深處走去。
“我好像聽見前麵有水聲。”葉皎皎自認為耳清目明。
阿妮顯然不願意自家公主亂跑,就像上次傷了腳,上上次被拐子拐了,上上上次被岐王扔到了水裏……好像舉不勝舉。“公主,還是別往前走了,殿下會生氣的!”
瞪了一眼阿妮,“你是誰的人?你就不擔心我生氣?”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本來她的確不想往前走的,現在為了這口氣也要往前走,讓這丫頭知道歲才是她的主子。
公主的性情比以前變了好些,雖說也有些刁蠻,但還是知道分寸的,現在卻好像不知道天高地厚。“那萬一殿下找不到咱們呢?”
葉皎皎敲了阿妮額頭一記,“笨蛋,我都記著路呢?”正好到水邊清洗一下。
無奈,阿妮跟著葉皎皎往前走著,好在草並不深,很快就走到一條山溪旁。
河水潺潺,溪旁的石頭被衝的圓滑,水氣衝散了一些悶熱。葉皎皎蹲下溪水旁邊,將自己傷的那隻腳浸在水裏,頓覺舒爽不少。
阿妮四下看了看,“公主,這裏不會有野獸吧?”前方的草叢那麽深,看著有些滲人,“而且這裏石頭這麽多,萬一有蛇呢?”
葉皎皎忙抽回腳,環視了一下四周,這阿妮辦事不行,嚇唬人卻是十分在行。“怎麽會呢?”她安慰阿妮,也在安慰自己。
恰在此時,前方的草叢傳來沙沙的聲音,兩人汗毛直豎,葉皎皎反應迅速,跳起來也不顧腳傷就往回跑。跑了幾步,回頭見阿妮還呆立當場,竟像是沒了反應一般。
“阿妮!跑啊!”葉皎皎喊了一聲。
“岐王殿下!”阿妮喃喃的叫了一句,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
誰?葉皎皎一看,從草叢裏走出來的可不就是妖怪嗎?他正好笑的看著自己。皎皎低頭一看,見自己提著鞋光著腳,正踩在草地上,哪還有一絲大家閨秀的影子?
“皇叔,您怎會在此?”忙穿好鞋,又整理了下儀容。
“遊山玩水啊!”容修輕輕踱步到葉皎皎幾步外,“這山裏果然有不少好東西。”
葉皎皎不明白妖怪嘴裏的好東西指的是什麽,“皇叔找到了什麽?”
“你想知道?”容修的眼睛閃爍明亮,卻明明帶了捉弄之意,“那就給你看看!把手伸出來。”
遲疑地伸出手去,葉皎皎想妖怪也許會像以前兄弟們嚇唬自己一樣,往手裏塞一條毛毛蟲什麽的,遂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這軟軟的,滑滑的,涼涼的,“啊!”一聲尖叫傳遍整片樹林,葉皎皎把手裏的蛇慌忙甩了出去,卻不想正甩到了鄭容修身上。
轉身拚命的往回跑,再不去管阿妮是不是呆立當場。
鄭洛庭搖頭皺眉,那女人又大呼小叫做什麽?卻又不能不去管她,走了一段,遠遠地就見葉皎皎蒼白著一張小臉往這邊跑來。見到他竟是看到救星一般,直奔他而來。
“殿下!”葉皎皎跑到鄭洛庭身邊,回頭看了看,阿妮果然沒追上來。
看著氣喘籲籲的葉皎皎,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嚇,“跑什麽?”
“蛇……”,想起那可怕的東西在自己手裏蠕動,葉皎皎直把手往身上再擦了兩把。
這就是她亂跑的好處,鄭洛庭覺得這是葉皎皎自找的,而且她現在的德行那像一個公主?半點端莊都沒有。“沒事的話,回馬車裏去。”
“可是阿妮還在那裏。”那傻丫頭該不會還呆在那裏吧?“您找人去把她尋回來吧!”
鄭洛庭正準備回頭叫人,卻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公主,正是阿妮。她正跟在鄭容修身後,朝著葉皎皎揮手。然而他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小皇叔,他手裏扭著一條青蛇,正用手指逗弄著蛇頭。
葉皎皎往鄭洛庭身後躲了躲,戒備的盯著容修手裏的蛇。
突然覺得這個虛偽的女人好像在尋求自己的保護,鄭洛庭撇頭看著從自己身後探出頭的葉皎皎,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他說不清楚。他解釋為,這個囂張的女人也有怕的時候。
“皇叔,吃的都好了,過去吧!”剛才又是皇叔欺負她嗎?這皇叔也是,一點都不顧忌身份,好歹這女人算是他的侄媳婦,兩人不該走太近的。
“哦!”看了一眼藏在鄭洛庭身後的葉皎皎,容修好像也沒了捉弄她的心情,將蛇扔回了草叢裏,徑直往隊伍方向而去。
經過葉皎皎時,容修瞅了她一眼,見她滿是堤防,倒是把洛庭當做救星似的。他輕哼了一聲,這小半仙不是說過自己比洛庭好嗎?
劫後餘生,葉皎皎忙拉著阿妮回到馬車裏,再不到處亂跑,仿佛那裏是她的保護障。然而往往人算不如天算,本以為可以賴在馬車裏安然回京的葉皎皎,現下卻不得不接受要與別人分享馬車的現實。
看著倚在車壁上的鄭洛庭,她心裏埋怨他走路不會看著點兒嗎?怎麽就他的馬會走進陷阱裏去?怎麽就他會跳馬時撞到樹上?現在好,占了一大半馬車不說,還害她不能在車裏放肆。背著閨秀的沉重包袱,她還要對他噓寒問暖。
“殿下,您的肩膀怎麽樣了?”沒事的話趕快走,莫要在這裏占她的地方,“上次皇叔給的藥還有,要不你擦上試試?”
鄭洛庭睜眼看著葉皎皎的腳踝,想她在叢林裏奔跑的樣子,確實是沒事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冷人都是一點都不客氣啊!葉皎皎是真的隻是客氣一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心痛的將瓷瓶遞了過去。
瓷瓶打開,一股清香充滿了車廂。鄭洛庭將藥水倒了些在掌心,力道沒掌握好,灑了一些,換來葉皎皎有些心疼的“小心!”
見鄭洛庭掀開領口,葉皎皎立馬別開眼,掀簾望向外麵。
剛才有些火辣辣的肩膀頓時感到清涼,“給你!”鄭洛庭將瓷瓶仍回給葉皎皎。
輕了好多啊!這冷人真拿別人的東西不當回事,收好瓷瓶後,心想藥不多了,一定好生留著。
馬車裏安靜得很,靜的兩人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氣氛很是尷尬。
“殿下!”葉皎皎開口,在這樣靜下去她真怕自己不顧形象的睡了過去,“還有多久能到鎮子?”
“不清楚!”鄭洛庭閉著眼睛,“你問楚行吧!”
這冷人很不會聊天,人家問一句他答一句。“其實皎皎聽說過殿下的一些事情。”不如趁這機會與他開門見山,讓他消了對自己的敵意。
“哦?”眼睛睜開一條縫,他越來越不明白這女人了,按理說她心裏有人,隻會對自己視而不見,可是他就是能感覺到這女人想為自己做什麽。
“想必殿下是知道的,皎皎成親當日的荒唐行為。”葉皎皎想觀察下鄭洛庭的神情,卻對上他幽深的眼眸,頓時垂下眼簾,“當然我也知道殿下一直在等自己的心上之人。”
自己的心上之人?這女人在胡言亂語些什麽?鄭洛庭沒說話,等著葉皎皎繼續往下說。
葉皎皎以為冷人這是承認了,“皎皎不會賴在殿下的府裏的,總有一天我會離開,到時候您就可以和陳小姐在一起了。”太白老頭隻說讓自己保護他到二十一歲,至於以後管他活多久,娶多少女人。
“你會離開?”這女人到底是想著她的情郎,隻是她所說的陳小姐是誰?鄭洛庭猜到可能是陳靈音,她何以認為自己喜歡陳靈音?
“對!就兩年。”葉皎皎肯定的點頭,她伸出兩隻手指,“隻是這兩年裏,您別納別的女人進府,可以嗎?”
鄭洛庭不置可否,既然她遲早要走,憑什麽對自己諸多要求?閉上眼睛不再理會。
這冷人是什麽態度啊?葉皎皎白了鄭洛庭一眼。
馬車搖晃,葉皎皎的眼皮不停地打著架,最終扛不住睡意,縮在馬車角落裏睡著了。
車廂裏沒了動靜,鄭洛庭眯了一會兒睜開眼,就看見麵朝車壁而睡的葉皎皎。她好像要離他遠遠地,身體緊貼著車壁。
馬車一個顛簸,葉皎皎翻了個身子,直接躺倒馬車中央。似乎這樣平躺太不舒服,她偏過身子側臥,手臂好巧不巧抱住了鄭洛庭的腿。
腿是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再看葉皎皎明顯是想找個舒服的位置,將那條大腿又抱緊了些。
鄭洛庭皺起了眉,卻聽見葉皎皎嘰裏咕嚕嘟噥了些什麽,鬆開了大腿,往一旁滾去,但是最後一句他聽清了——這抱枕咯人!
不由輕扯了嘴角,在看看剛才被包住的腿,那溫軟的感覺依舊清晰。鄭洛庭看著睡的香沉的葉皎皎,覺得她一點的男女大防都沒有。先不說她與皇叔走得過近,就說自己吧,兩人同處一車,她就一點防備沒有。對一個公主來說,不合乎常理。
不過安靜下來的葉皎皎可是可愛多了,鄭洛庭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遂掀開簾子看了出去。
雖然天氣炎熱,但是在鄭洛庭的指揮下,眾人還是順利的回到了京城。
顛了一路的葉皎皎第一件事就是撲倒床上,聞著被褥的清香,心中無比滿足。
“公主!”
自己上輩子肯定欠了阿妮的,葉皎皎不遠的睜開眼,“又怎麽了?”
顧不上公主的不悅,阿妮開口:“陳小姐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