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回頭,“小半仙,你多久沒叫我尊上了?”說完繼續回頭坐著自己的事情。


    “您又不是妖!”葉皎皎倚在一棵梅樹上,“當時為什麽要嚇唬我?”


    容修拍拍雙手,站了起來,走到葉皎皎麵前,“以為我看你順眼啊!”


    “您能看我不順眼嗎?”


    “不能!”


    “你是誰?”


    “你猜!”


    “猜不出。您不是妖?”


    “你覺得妖有本王這樣的絕世英姿?有這樣翩翩風度?有這樣博學多才?”


    “沒有!我覺得還有一樣妖也不如您!”


    “哦?”


    “堪比城牆的厚臉皮!”


    “哈哈哈!我就說看你順眼嘛!”


    葉皎皎看向容修身後,剛才自己堆得雪人,經容修的手一改造,居然像那麽回事了。


    “明知道陳靈音會對付你,你還跑到相府裏來。”容修折下一枝梅花。


    “我巴不得她在相府裏對我下手,讓人看清她的醜惡!”葉皎皎躲著樹上的落雪。


    容修笑著搖頭,“有時會聰明反被聰明誤的!”


    晴若跑了過來,“皇嫂,你還在啊,跟我來!”說完拉起葉皎皎消失在梅園。


    一眾年輕的小姐圍坐在一起談論家常,見葉皎皎來了,紛紛提議讓她講講楚國的事情。她當然不知道楚國的事,打了個哈哈,便坐到角落裏。


    丫鬟們端進來幾個琉璃瓶,流光溢彩,煞是好看。“這是西域來的葡萄酒,酸酸的,很適合咱們女子喝!”陳靈音在一旁介紹到。


    紫色的液體盛在玉杯當中,倒也好看。葉皎皎舉起杯子聞了聞,一股酒香鑽進了鼻子。


    “皇嫂,喝一杯吧!”晴若喝了杯中酒,“天冷可以暖和些。”


    葉皎皎也嚐了兩口,身上果然熱了些。


    屋裏的小姐們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吵得葉皎皎腦仁兒疼,便出了屋子。冷風一吹,有點暈乎乎的,想來葡萄酒也是有酒勁兒的。


    抬頭看看天色,冬日的天總是黑得早,想來冷人應該會在相府裏喝酒到很晚,葉皎皎便想一個人先回去,大冷天的,還是待在自己的屋子舒坦。


    相府門前,也有不少女眷準備回去,葉皎皎尋找著自己的馬車,說起來這頭卻是越來越暈。


    “王妃,您上車!”車夫低頭掀開簾子。


    葉皎皎上了馬車,便閉起眼睛,想讓那頭痛緩解一些。馬車因為路滑,走的有些慢,晃晃悠悠的使葉皎皎睡意更濃,她躺在車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夾雜著雪花鑽進了車廂,葉皎皎皺眉,睜開酸澀的眼睛。“你們是誰!”她往車裏縮了縮身子。


    “還真是個美人兒!”兩個男人站在那裏,表情猥瑣的看著葉皎皎。


    這不是王府的車夫,葉皎皎將身子縮到角落裏,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養尊處優的她害怕起來。


    “我是曦王妃,你們是哪裏來的歹人,膽敢綁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是沒用的,葉皎皎還是想一搏,她不要被人汙辱,她寧願死!


    “王妃?”一個男人鑽進了車廂,“那今日就讓咱們做一回王爺!”說著伸手想抓葉皎皎。


    “啊!”男人一聲慘叫,看著被簪子劃得血流如注的手,眼中更加惱怒,“敬酒不吃吃罰酒!”


    手裏緊握著簪子,葉皎皎眼中是魚死網破的決絕。男人在撲過來的時候,她往旁邊一閃,迅速從馬車的窗戶鑽了出去。


    身子重重的摔在雪地裏,葉皎皎顧不上痛,爬起來就跑,使出了她平生最大的氣力。拖曳的長裙刮在了樹樁上,她奮力的拽扯著。


    很快兩個男人就追了上來,似乎並不著急抓住美人,像這種千金小姐根本沒有本事跑遠,收拾她是遲早的事。


    真的就死在這兒了嗎?葉皎皎栽倒雪裏,冰冷的感覺告訴她現在所經曆的一切。一隻手將她從雪地裏提了起來。


    “你放開我!”葉皎皎拚命想推開眼前的人,“我有銀子!”


    “現在我更想要美人!”賊人的手捏住了葉皎皎的下巴,“瞧瞧這小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癢癢!”


    腿蹬腳踢,葉皎皎用盡了全身力氣掙紮,還是被人扔回了馬車。


    頭重重的撞在車壁上,葉皎皎想起身,卻被人攥住腳踝用力一拽,她摔在那裏。


    “不要!”葉皎皎哭喊,掄起拳頭垂向撕扯著她衣服賊人,不顧一切。


    賊人獰笑,“爺來好好疼你……”話未說完,卻見他張大了嘴,雙眼圓瞪,緊接著趴倒在葉皎皎身上。


    賊人的眼睛近在眼前,一眨不眨的盯著葉皎皎。突然身上一輕,一隻手將她拉起,下一瞬她被擁進一個懷抱。


    “放開我!”葉皎皎又抓又咬。


    “是我!”那懷抱卻更緊,“沒事了!”


    乍聽到那聲音,葉皎皎似不相信,她抬臉,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的流了出來。


    “你別哭啊!”看著滿臉淚水的小臉,容修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會讓人再欺負你。”


    葉皎皎哭的更凶,她何曾碰到過這種事,曾經有那麽一霎那,她以為她逃不過了。


    慌亂的擦去葉皎皎臉上的淚,容修鬆了口氣,“我帶你回去!”


    喬同走過來,附到容修耳邊說了些什麽。


    “知道了!”容修遠處雪地裏躺著的人影,“先帶回去。”


    葉皎皎的情緒久久無法平靜,渾身依舊抖個不停。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她看向他,就是這個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救了她。


    “你怎麽來的?”葉皎皎帶著濃重的鼻音,能聽出其中的顫抖。


    “你說,你怎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容修摸著葉皎皎有些亂的頭發,“馬車都能上錯!”


    “謝謝你!”容修的披風在她的身上,長的拖到了雪地裏。


    “還是那句話,以身相許吧!”容修捏了捏葉皎皎的下巴。


    葉皎皎打掉那隻手,就知道他劣性不改!“我已經嫁人了!”


    “我不介意的!”他笑的好看,“更何況我覺得你這麽笨,應該找個聰明的相公!”


    “是陳靈音幹的嗎?”想自己名譽掃地的也隻有她了。


    “別問了!”他重新抱住她,聞到了她發間的香,“我說過幫你護洛庭過二十一歲的,就一定會做到。你就和以前在葉家時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就行了,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葉皎皎推開輕浮的容修,“你怎麽什麽都知道?”男人的接觸讓她害怕。


    “你別推開我啊!”容修拉回了葉皎皎,自己英雄救美,哪能不得點回報?他低頭吻上她的嘴唇,輾轉纏綿。一切如他所料,那小半仙又蒙了,正好加快他的攻城略地。靈舌撬開她的貝齒,鑽入與她的一起糾纏。


    這混蛋在輕薄她,意識到這一點,葉皎皎連忙掙脫,狠狠擦了擦嘴唇,又往雪地裏啐了幾口。還以為他是個好人,這和剛才那兩個賊人的所作所為有何分別?


    “皇叔!”葉皎皎說的疏離,“我要回去了,天太晚了!”說完轉身就走。


    “小半仙!你這樣亂走,就不怕走丟了?”容修在後麵說道,“你這是卸磨殺驢,始亂終棄!”


    這些莫名其妙的罪名為什麽安在她的頭上?“我可以看著地上的車轍回去!”


    四周黑漆漆的,野外一個人也沒有,偶爾一隻野鳥飛過,都會嚇的葉皎皎心驚膽戰。這樣做真的對嗎?萬一在碰上歹人怎麽辦?


    黑暗中的小身影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著,容修心裏慶幸著,幸虧一早讓喬同盯著她,不然後果他不敢想象。打了一個呼哨,一匹馬跑了過來,他躍上馬背。


    身後傳來馬蹄聲,葉皎皎忙往一旁躲閃,卻被人撈到了馬背上。


    “想把你帶回岐王府,怎麽辦?”容修趴在葉皎皎耳邊輕語,單手圈住她的纖腰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葉皎皎忙往前挪挪,一個顛簸又被身後人圈了回去。算了,權當沒聽見吧!


    躲過了剛才一劫,葉皎皎記起了那句許久沒練過的口訣,腦中忽的閃過一個念頭。她轉頭,“你是不是神仙?”


    看起來還沒那麽笨!“你也覺得我仙人之姿?”


    “既然你不是妖,又知曉所有的事,那隻有這一個答案了!”葉皎皎說道,“所以你也是來保護洛庭的?”


    “保護他?”容修哼了一聲,“他受得起嗎?”


    聽容修的口氣,好像和洛庭不太對付,“不說就算了!”葉皎皎也哼了一聲。


    “改日告訴你!”今天她到底受了驚嚇,還是送她回去吧!但是想到要把她送回曦王府,容修心裏很不樂意。


    夜已深,鄭洛庭一直在廳裏等候,晚上回來就不見葉皎皎的蹤影,胡福至說人根本沒回來,可是他離開相府時,分明說她已經離開。


    “殿下!”楚行跑了進來,“王妃回來了!”


    鄭洛庭快步走去廳外,卻見葉皎皎與容修一道回來,身上披著他的披風,莫名覺得刺眼。


    “你去哪裏了?這都什麽時辰了?”鄭洛庭覺得心裏有氣,“為什麽做事還是那麽沒有分寸?”


    一回來受了一連串的質問,本已經憋屈葉皎皎立即反唇相譏,“我做事沒分寸,那陳靈音做事有分寸行了吧!是不是覺得我能活著回來很意外,還是你以為我就應該死在外麵!”


    鄭洛庭一愣,他看到葉皎皎頭發有些淩亂,對於她這樣一個極其注重外表的女人來說,這是不允許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看向一旁的容修,“皇叔,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容修看著洛庭,他是不喜歡他的,從來都不喜歡,甚至討厭他。“皎皎碰到了歹人!”吐出短短幾個字,便轉身離去。


    葉皎皎也不想多做逗留,往梧桐苑走去,身上依舊披著容修的披風。


    “站住!”鄭洛庭追上葉皎皎,手搭上她的肩膀。


    “哎呦!”葉皎皎忙掙脫,肩上碰傷了,她用手揉著,“殿下還有事?”


    鄭洛庭看著自己的手,他並沒有用力,難道她受傷了?“今天到底出了什麽事?”他預感到肯定跟相府有關。


    “我很累,想回去了!”葉皎皎並不想多說。


    “我有時候在想,你真的是個公主嗎?”鄭洛庭心中也有無數的不解,“你說要兩年後離開,你要去哪裏?”


    “自是去要去的地方,不過現在看來能不能撐過兩年還是未知!”陳靈音敢做出如此齷齪之事,她葉皎皎覺不讓她好過。


    “不想說就算了!”鄭洛庭不想再為難,“回去吧!”


    今日發生的事太多,也教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依眼前的情況來看,陳靈音肯定是想置她於死地,那麽決不能坐以待斃,她要讓陳靈音更難受,陳靈音組在乎的是鄭洛庭,那麽就從鄭洛庭下手。


    至於鄭容修,他難道真是天庭裏下來的?為何而來?聽他的口氣顯然不是因為鄭洛庭,還有他所說的話能相信嗎?


    想到這兒,葉皎皎拍了拍自己的頭,相信那妖怪的話?還是算了,他會做的就是整日裏欺負她,而且現在看來還有變本加厲的感覺。


    冬日裏的灰敗,一如葉皎皎的心情,陰鬱煩悶。她一直在想如何讓鄭洛庭嫌棄說鴨子,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離陳靈音來王府的十日越來越近。


    屋內溫暖,壁爐的炭火燒的旺盛,葉皎皎手支著桌子,另一隻手轉著一個橘子。


    “公主,聽說這幾日京裏的貴人們都在獵狐狸!”阿妮看著沉默不語的公主,想陪她說說話。


    “閑得慌!想必山裏的雪應該極深,再說那狐狸天生狡猾,其實輕易能獵到的?”葉皎皎搖頭,“一隻狐狸而已,有必要嗎?花錢買來不就得了!”


    阿妮笑笑,“公主,你有所不知,那是一隻火狐狸,見到的人說它通體火紅,很是罕見!”


    “阿妮,你有喜歡的人嗎?”葉皎皎抬頭問道。


    阿尼一愣,臉紅了紅,“阿妮一直在您身邊,哪有……”,忽覺不對,看著自家公主,“公主,你是不想要阿妮了嗎?”


    這傻丫頭就知道亂想,“不是,你覺得一對恩愛的情人會因為什麽而分開?甚至彼此記恨!”


    “這個,阿妮覺得恩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為什麽要分開?”阿妮的臉上一派認真,“我更討厭那些狐媚子,勾引人家丈夫,破壞人家夫妻和睦!”


    “原來如此!”葉皎皎嘴角一翹,隻要讓冷人移情別戀,不再對那水鴨子心心念念就行了!那就需要一個比陳靈音更出色的女子,最好還是自己能掌控的。


    “公主!”阿妮的手在葉皎皎麵前晃了晃,“您怎麽了?”


    “阿妮,叫胡福至過來!”一掃這幾日的陰鬱,葉皎皎整個人明媚起來,優雅的起身走向窗邊。園中的梧桐樹早已光禿,隻剩下下黑色的樹幹。


    胡福至很快便到了梧桐苑,他能看出王爺對王妃的態度有所轉變,心裏倒也希望兩人能和和睦睦。


    “王妃,您叫我?”胡福至年逾四十,身體有點發福,一張臉倒是忠厚老實。


    “哦!”葉皎皎拿起茶杯,看了眼胡福至,“胡管家,我來遂安也半年多了,對這裏的人和事還是有很多的不明白!”


    “王妃有什麽問題盡管問,隻要知道的,我都會告訴您!”這王妃人長得美,就是有時候愛闖禍,盡做些王爺不喜歡的事,所以胡福至心裏還是有自己的掂量。


    “這遂安最有名的才女是誰啊?”葉皎皎覺得冷人愛看書作畫,想來找個才女紅袖添香他實惠喜歡的,而她要做的就是先將那紅袖調教成自己的人。


    胡福至抬頭看了看葉皎皎,搞不明白她心中所想,變回道:“是丞相家的小姐陳靈音!”


    那水鴨子是才女!還最有名!葉皎皎雖不才,卻也沒看出那陳靈音到底哪裏才女,難道是因為自己討厭她,所以隻看到她的缺點?不是,一定是她的身份,眾人巴結才給了她這個才女命號!


    葉皎皎喝了口茶,這紅袖添香的路是走不通了,那麽隻能送狐狸精了!想不到她也會像別的王妃一樣往鄭洛庭床上塞女人。


    “那遂安最美的女子是誰啊?”葉皎皎又問道,這狐狸精的話就難對付了,要收為己用也會頗費一番周折。


    這下,胡福至臉色更奇怪了,“難道不是王妃您嗎?”


    “啊!”茶水撒了一桌子,良好的教養讓葉皎皎麵不改色,“這碗怎的如此滑?是沒洗幹淨嗎?”


    一旁,阿妮忙收拾幹淨。


    輕輕擦淨自己手上的水,葉皎皎心裏卻十分不解,自己何時成了遂安最美的女子?難道不是遂安第一妒婦嗎?


    “胡管家也學會拍馬屁了?”葉皎皎笑著,端起了一隻新的茶碗。


    “您難道不知道?當日您和王爺夜遊金盞樓!”胡福至看著葉皎皎的臉色,“說是花魁在您麵前都黯然失色!還有,現在遂安賣得最好的畫,就是您的畫像!”雖然都稱她為蛇蠍美人。


    這都什麽跟什麽?什麽同遊,什麽畫像,葉皎皎的確是第一次聽說。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第二條路也走不通!


    將胡管家遣了下去,葉皎皎有些挫敗,紅袖添香不成,狐狸精也不成,難道要自己親自出馬?這想法嚇了她一大跳,仔細一想又覺得可行。


    “阿妮,去為我拿一本三十六計來!”葉皎皎躺在榻上,自己出馬也好,讓那水鴨子更加輸的徹底!


    水鴨子最在乎的是冷人,最討厭的就是葉皎皎,所以小半仙覺得最討厭的人搶走最喜歡的人,這對陳靈音是很大的打擊,這報複看上去真不錯!


    當然葉皎皎也明白鄭洛庭並不待見她,所以看看三十六計,找出讓這男人跪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任自己拿捏的辦法。


    還有幾天就是年節了,本是家家戶戶忙著團圓之時,遂安卻出了一件大事,丞相家的公子陳啟良在獵火狐時,被祁王射瞎了眼睛。雖說是誤傷,可畢竟後果嚴重,晉皇盡管同愛自己的弟弟,也不能不給陳丞相一個說法。所以鄭容修被禁足王府三個月。


    消息傳來時,葉皎皎不無震驚。鄭容修為何會射傷陳啟泰,而且是一隻眼睛?若說他是無心誤傷,她不信。憑他的本事,怎會看不見那活生生的一個人?所以結果隻有一個,是鄭容修故意的!


    葉皎皎簡單披了件披風走去了隔壁的院子。她不常來這裏,對於鄭洛庭住的這個地方卻發現和自己的院子其實差不多,園中有一棵小梧桐,相比在了沒多久。


    她上前敲了敲門,“殿下!”


    “進來!”屋內傳來鄭洛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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