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空氣裏就彌漫著古怪而又緊張的氣氛。


    蘇晚秋神色依舊清淡沉靜,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柳兒說的話一般,蘇鬱看了蘇晚秋一眼,又轉頭看向陳沐,禁不住皺了皺眉。


    若是陳沐不在,無論再怎麽鬧都是家事,最後一定有辦法收場,可偏偏陳沐在這裏,倒讓他有些難辦了。


    大夫人聞言,似乎是有些怒意:“胡說!三小姐向來足不出戶,怎麽可能認識那些來曆不明的男人?!”


    她看似是幫著蘇晚秋說話,言辭之間卻暗暗將蘇晚秋推向深淵。


    “夫人,奴婢不敢說謊。”柳兒連忙慌張地道,“如今那人就在院子裏呢,夫人把人叫上來一問便知。”


    大夫人十分為難,看向蘇晚秋的目光也充滿了擔憂:“晚秋,你也是,怎麽能和那些來曆不明的人打交道?”


    “女兒向來安分守己,從不曾認識些來曆不明的人,不如把人叫上來問問清楚吧。”蘇晚秋神色坦蕩,平靜地道。


    見蘇晚秋如此神色,蘇鬱倒是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把人叫上來吧。”


    大夫人心底冷笑,麵上卻更加憂心忡忡起來,倒真有幾分情真意切的模樣。


    下人們押著一名衣著寒酸的男子走了進來,男子進屋瞧了一眼,便盯著蘇晚秋看,口中道:“我的好秋兒,不是說好今日相會嗎?你怎麽遲遲不出來見我?”


    話音剛落,瓷杯就迎麵砸來,碎裂聲與慘叫聲夾雜在一起,他左邊額前便多了一道猩紅的傷疤,鮮血如注而下。


    動手的是蘇鬱,他麵色極冷,這人話語如此輕浮,當著他的麵這麽與他的女兒說話,他如何能不動怒。


    “老爺千萬不要動氣。”大夫人連忙出言。


    “父親,且聽聽三姐姐怎麽說吧,萬一他真的是三姐夫,那豈不……”蘇雪依剛柔聲開口,就見蘇鬱冷眼掃來,頓時閉口不言。


    蘇晚秋隻是笑笑:“我並不認識此人。”


    男子伸手捂著傷口,嘶了一口冷氣,勉強開口:“秋兒,你怎麽能翻臉不認人?你前日裏還給我送了一個荷包,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啪!


    又是一道茶杯碎裂的聲音,正砸在了他右邊額頭,又一道猩紅的傷疤烙印下來。


    這一次動手的是蘇瑾,他冷聲道:“你再這麽喚她的閨名,我保證你今日絕不能活著走出侯府!”


    男子頓時滿臉怨憤,不過倒也不敢說什麽,隻能低下頭,臉上已滿是血汙,看起來猙獰極了。


    “既然你說我送給你荷包,那就拿出來看看吧。”蘇晚秋倒是不甚在意的樣子,十分輕鬆地開口。


    陳沐瞧著在場幾人的麵色,心下就浮起幾分冷笑,雖然明知此時自己坐在這裏不大好,但若是提出離開似乎也很不好,便安穩坐在這裏了,正好看看若是侯府真有哪個小姐品行不端,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娶回去的。


    男子便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道:“秋……三小姐,這下你總不能否認了吧。”


    他剛要開口喚秋兒,看到一旁蘇瑾陰冷的目光,便又生生吞了回去。


    蘇雪依突然驚訝地叫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晚秋:“三姐姐,你、你……”後麵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四妹有話但說無妨。”蘇晚秋淺淺一笑,麵對眾人各色的目光,並不緊張亦或畏懼,十分坦然道。


    “這個荷包上繡著鴛鴦戲水的圖,可不正是三姐姐的東西嗎?”蘇雪依似是惋惜道,“三姐姐,你怎麽能這麽傻呢。”


    “雪依,話可不能亂說,單憑一個鴛鴦戲水的圖怎麽就能證明這個荷包是你三姐的東西?”大夫人有些不悅地嗬斥。


    “母親有所不知,三姐姐的院子裏有個心腹大丫頭叫做青硯,繡工是極好的,更難得的是青硯會失傳許久的顧繡,你看這荷包上的鴛鴦戲水圖,可不就是半繪半繡嗎?”蘇雪依長歎了一口氣,眸光流轉,“青硯的繡法如此獨特,我斷不會錯認的,這一定是三姐的東西,當日五妹也一並去看了呢,五妹你說是不是?”


    蘇雲婉忽然被蘇雪依點到名字,起先一怔,蘇雪依所言似乎不假,但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這鴛鴦戲水圖的確是顧繡的針法,她遲疑許久,這才點了下頭。


    “我說你那幾天怎麽莫名其妙地要往三妹院子裏去,原來是早就知道她會要丫頭幫她繡荷包送人。”蘇雲倩眉頭一挑,便心直口快地道。


    蘇晚秋聞言麵上笑意漸濃,蘇雲倩的性子便是如此,她從不曾暗地裏害人,但嘴上著實得罪了不少人,前世蘇雲倩嫁人之後就惹得丈夫不悅,婆婆不喜,日子也極艱難,若是能改了這個性子,依她的容貌才情,自然十分討喜。


    蘇雪依頓時被她的話噎住了,片刻後才冷哼一聲,道:“二姐說的什麽話?我怎麽知道三姐竟然與這些來曆不明的男子私會?”


    蘇晚秋睨了荷包一眼,便道:“這確實是青硯繡成的荷包不假,不過既然是青硯繡的,又與我何幹?說不準是青硯和這人私會呢?”


    “晚秋,母親知道你不肯承認,不過事已至此,大家都看的明白了,這青硯是你身邊的大丫頭,這男子又口口聲聲說你與他私會,這……唉……”大夫人深深地歎氣,一臉憂愁的模樣。


    蘇晚秋點頭:“母親言之有理。”


    蘇鬱劍眉緊緊皺起,蘇晚秋的如此平靜的反應倒讓他意外了,可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雖然他並不相信,但事實似乎就是如此。


    蘇晚秋的回答也著實讓大夫人一怔,不過旋即一想,蘇晚秋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見到如此場麵,自然已經嚇傻,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然而,就在這時,蘇晚秋又輕輕開口,語氣涼薄:“這繡法雖然是青硯繡的不錯,可這荷包的料子,好像是四妹手裏的紫綾錦呀。”


    蘇雪依心裏一涼,連忙轉頭看向一旁的荷包,她剛才隻是遠遠瞧了一眼,不曾細看,如今再仔細一看,似乎真的是紫綾錦……可紫綾錦不是隻有一匹嗎?為什麽青硯繡成的荷包會是用的紫綾錦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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