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掠奪者、入侵者是跟他們在同一水平線上的對手,那湮滅者完全就是高他們一個等級的對手。冷兵器軍隊對上冷兵器軍隊,就算刀劍不如對方鋒利,馬匹不如對方快,也不代表沒機會取勝。可當冷兵器軍隊遇上飛機大炮,那完全就是被吊打的份,你還不知道敵人在哪,你就死了。


    現在,細胞城池中的情況就是這樣。那看不見而又異常強大的敵人,正揮著手中屠刀,無情地宰割著這裏的平民百姓。


    死去人一個個模樣淒慘無比,他們放佛是被人用手扼住脖頸活活憋死。在死後好長一段時間裏,他們的臉都還是鐵青一片。


    “我該怎麽辦?”將軍無力地靠在牆邊。


    冷風吹拂著他的發絲,讓此刻的他看起來是那麽落寞而又滄桑。


    他是一位常勝將軍,是這座城池的英雄,在他的帶領下,不管什麽樣的敵人來襲,都無法踐踏他們的驕傲,侵占他們的主權。


    可這一次,那個看不見的敵人卻在他眼前奪走了一條有一條鮮活的性命。


    那些死去的人中,很多都是他眼熟甚至認識的,他們曾跟他並肩作戰過,也曾跟他一起歡慶過勝利。


    “再也不會了……”將軍低喃,一粒豆大的淚珠從他眼角滑落。


    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流淚,這淚水是為那些死去的同胞而流,也是為即將迎來的命運而流。


    他知道,他的命運會跟那些人一樣,雖然還沒變成事實,但卻已是注定!


    ……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城池之時,這裏再也沒有往常那般生機盎然,有的隻是一排排冰冷的屍體。


    屍體中有百姓們的,也有士兵們的。那位將軍,同樣包含在內。


    隻是,他跟其他人不同。坐在戰車上的他右手高舉著寶劍,銅鈴般的眼睛怒張著,他的嘴也以一個有力的弧度張開,似乎是在怒吼!


    跟先前的消極很不一樣,瀕臨死亡時的他反而鬥誌高昂。


    誰也不清楚這是為什麽,但他的一切都在表明,即便死,他也要向那個看不見的敵人發出宣戰!


    ……


    特訓室裏的含氧量已經低到9%,晨風現在的處境很不好,他的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全身上下都泛著青紫。若他還是無法做出調整,那等室內含氧量降到7%,他就要因缺氧而窒息,最後死亡。


    科學研究表明:空氣中氧氣濃度減少到18%,是人類呼吸的安全限度;當氧氣濃度減少至16%時,會使我們的呼吸與脈博加快;氧氣濃度少到10%時,人類臉色發白,嘔吐,失去意識;氧氣濃度少到8%時,人會昏睡,8分鍾後死亡;氧氣濃度剩6%時,人類會抽筋,停止呼吸,死亡。


    現在特訓室裏的含氧量已經低到使人致死的臨界點,這意味著少年的情況十分危機。


    清音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擔憂,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停下來。若是現在停下,那就意味著倆小時的功夫白費了,而晨風的身體潛力也會因這一次失敗變得更難激發。可若是不停,他會死的。


    就算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女子也不希望他死。那張跟她師父一模一樣的臉,她不願讓它就這麽消失。


    她苦等了十年,終於上天開眼,讓那張臉再次出現在她身邊。雖說人不是同一個人,但有個念想總比令人絕望強。


    直到現在,她似乎也不願接受師父徹底離去的事實,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在自欺欺人,可她卻寧願這樣自欺欺人下去。


    她可以接受另一份感情,但絕不允許心底那個身影徹底消失!


    隨著含氧量再一次降低,女子的拳頭已經緊緊握住,她決定了,再給他八分鍾,如果八分鍾後他還是不能適應,那她也要終止這場低氧特訓。


    細胞城池裏麵人類一片片死去,這反應在宏觀上,就代表著組成晨風身體的細胞,已經處在瀕死的邊緣。


    他的情況,清音清楚,他自己又何嚐不明白!


    這種感覺,是要死了麽?


    他在心中低喃,帶著的濃濃不甘。


    在極致低氧環境中,他甚至已經出現了幻覺。


    在這個幻覺所形成的世界裏,他見到了那頭曾被他擊敗的火山炎魔。


    “真好,一切都是假的。”


    指著那頭火山炎魔,少年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假貨,你有什麽資格出現在我麵前!哈哈哈哈!”


    他壓抑了太久,憋了太久。以他放蕩不羈的本性,不可能這樣一直下去。


    “劣等物種,連低氧都適應不了,還敢來嘲笑我!”在幻境中,不能言語的火山炎魔竟也用人類的語言嘲諷起少年。


    “咦?”火山炎魔開口說話讓他感到驚奇,可它說的話卻讓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


    是的呢,若不是自己適應不了低氧,那自己也不會來到這個幻境裏。


    它說的不錯,是自己太弱,現在連嘲笑它這個手下敗將的資格都沒有了。


    少年低低歎息了一聲,驀然地,他意識到一個問題:那火山炎魔不是生命體,可偏偏活著。


    這是為什麽呢?難倒活著就必須有氧有水有食物嗎?


    若是離不開這些,他永遠都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少年反思著,他的眼神銳利起來!


    他不要做個普通人類,他的目標是星辰大海,連區區一個火山炎魔都比不上,他就算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


    賭了!


    就算死,又如何!他的棺材板,死神也別想壓住!


    少年從幻境中退出,他的神識再次入微到細胞城池之內。


    這一次,他還是化身成將軍與士兵,即便那些人都已死去……


    死去又如何,他的意識還在!他還是要站起來的!


    血月下,一個個屍體無聲嘶吼著,他們即使變成僵屍也不會向死亡屈服!大仇未報,他們怎能放棄!


    ……


    夜幕中,一個巨大的身影靜靜望著這裏的一切,從今日起,這座城池便是它的了,可它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冷?是晚風太涼了嗎?


    那巨大的身影抖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它覺得不應該啊,自己身上可是披著厚厚的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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