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說的是瑤兒嗎?”


    賢妃想了想,轉而會心一笑:“我們昭兒,何時也會注意到旁的女子了?


    可惜了,瑤兒如今二十有一,年長你幾許,這不是,前幾日便與我告辭,求得回鄉成親去了。”


    “所以說啊,珍惜眼前人,莫要等人去樓空了才追悔呢。”賢妃猶自說個沒完,女人對於說媒拉纖這檔子事,果然是停不下話匣子。


    還沒說完,卻見風不器居然魂不守舍。


    “昭兒?想什麽呢?”


    “哦,姨母掛心了......並非此事。”


    賢妃皺了皺眉,按照女人的邏輯,往往說沒事,就是有事!


    於是自行腦補做為情所困了,就接著安慰到:


    “誒,那薑相的女兒不是容貌傾城嗎,與你又是青梅竹馬......配你是頂頂合適的,莫不如,我這立馬去與薑相說說這門親事?”


    風不器無奈:“您還是先養好身子!”


    “不行,你跟淳兒一日不定,我就一日不得安生!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的終生大事毀在你皇祖母那。”


    賢妃一想起太後要撮合安柔跟風不器,就是個心驚肉跳的。


    果然,整個後宮隻有個太後是好哄騙的。


    “姨母,我忽然想起來,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改日再來看您。”


    “不行,其它的都能讓你混了水摸魚,就這件事,你今天要給個交代才能走!”


    風不器隻回一笑:“不日即可有交代。”說完便轉身匆匆離去了。


    就在踏出朔望齋的一刻,笑意即逝,麵覆冰霜。


    他的心緒完全亂了,紛飛得像深秋的飄絮,與其說想不明白,倒不如說是不敢想明白,他似乎知道了答案,卻又在心中把自己的猜測都否定了一遍。


    踏著腦中的紛亂,腳步不停,不覺中,竟又走到了皇宮北角樓處。


    蔣夫人的屍體還躺在原處。


    屍身前站著青禾,退去了昨日的狼狽窘迫,清麗的的容顏雛菊般淡雅。


    看著已經冰冷的蔣夫人,還有一旁哭喊到無力的蔣添,眼中是散不去的愁。


    青禾想起了當初蕭燃對於蔣添一事的說法:世事因無常而有常,因變而生不變,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和合,定數自在冥冥中。


    難道真的如此這般,變為不變,變的是該受的人,不變的是該受的苦痛嗎?


    青禾閉了閉眼,想要定定神,再睜開眼時,眼前蔣夫人的屍身,卻被高大的身影遮擋住。


    “來人!將蔣夫人的遺體送往大理寺。”


    青禾抬頭看著背身的高大身影,穿著太醫服,聲音是再熟悉不過得清冷,隻是這處事方式卻是陌生。


    往常的他總會仔細驗看,尋求真相,今日怎麽,好似並不想知道,還急著打發一般。


    看著宮人七手八腳得把屍體抬了出去。青禾忍不住問:“怎麽?不需要現場嗎?”


    風不器沉默了許久,麵無表情得說出了一句話:“皇城之內,不允不吉。”


    也是,皇家宅子是不能留這屍體的,極是不利,沒有第一時間處理已經是犯了忌諱了。


    青禾沒有反駁,隻是很奇怪,這個人不是向來不信邪嗎?怎得會有這種,擔心不吉利的說辭。


    風不器不僅沒有看她,反而是避開了她的目光,也不說話,便往宮門外走去。


    “你去哪?”


    “我......回去漱洗。”


    確實該去,平日裏總是儀表堂堂的一個人,今日不僅邊幅未修,周身還散發出頹喪的氣息。


    ‘這一身太醫打扮,他們說那發現屍體的小太醫,不會就是風不器吧?這幅模樣是怎麽回事?看到蔣夫人的屍體給嚇噤了?’


    青禾在心中劃出了如上的重點疑問。


    摸了摸懷中的昭行令。或許,她可以跟著去大理寺找找答案。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今日可謂別樣熱鬧。門口兵馬,官車集聚,這等陣仗,便知裏麵發生的事,非同小可。


    方圓五裏內都未有百姓敢交頭相議,也就青禾這種不怕事的削尖了腦袋想進去湊個數。


    晃了晃手中的金色昭行令,眼前一道道交錯攔截的長戈被撤了去。


    青禾滿意得負手入內。


    此時大理寺堂前卻是一片肅殺,大理寺卿趙誌榮高座堂上,兩側端坐兩位少卿,張大人,林大人。分別掌折獄、詳刑。


    堂下二人劍拔弩張,其中一位便是禁軍都督君無塵,與之對峙的便是當朝宰相薑成。


    為了不壞了這美好的氛圍,大理寺卒在青禾的吩咐下,尋了處可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位置。


    她也隻是想聽聽,並不想參合。


    沒等她坐定,堂上便傳來了君無塵的質問:“薑相莫不是想要徇私枉法草菅人命吧?”


    “血口噴人!本相在朝為官多年,不說功績卓然,也算得是廉潔奉公。啟是爾等小輩可以汙蔑!”薑成滿麵怒容,看來是被君無塵氣得不行了。


    “就事論事,無關輩份,薑相自問,此舉可當得奉公二字?薑府二小姐,涉嫌殺人,薑相如今拒不交人,還不是徇私枉法嗎草菅人命嗎?”


    “哼,我且問你,證據可有確鑿?豈是你可斷為凶嫌?”


    “這倒是本侯失言,隻是薑二小姐目前是唯一相關可疑人士,難道不應該出麵配合案件審理嗎?還是說......薑相根本就是做賊心虛?”


    “一派胡言!老夫自當是問心無愧,隻是小女乃一介女流之輩,待字閨中,若被押入公堂,當堂受審,何等屈辱。如同毀去名節!”


    薑家是名門貴族,最是重名聲,女兒都是寶貝得很,哪像青禾那般可以隨意拋頭露麵的。


    “薑相既然問心無愧,就莫要再阻攔斷案,難道說,名節就比人命重要?所以,還請趙大人下令逮捕。”君無塵話裏話外都毫無退讓之意。


    “這......”堂上趙誌榮一手抓著令簽,另一手時不時得抹著額上汗。


    “斷案之法不勝枚舉,除了押解小女上堂,難道就別無他法了麽?倘若查清小女無辜,本相必定上奏皇上,以告冤屈!”薑相也做一臉無畏:來啊,互相傷害啊!


    趙誌榮抓著令簽的手,抖得都快彈完一曲東風破了!


    自己隻區區三品,如今兩位一品大佛......誰也得罪不起。一左一右看了眼兩邊的少卿。


    左右少卿也都未曾言語,隻做視而不見,等候趙誌榮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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