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見顧北泱與希月年歲相當,尋了個良辰吉日,把二人一道送去了私塾,其實希月本可去宮中念書,不過長公主覺得宮中先生太過板正,不懂變通,且攀岩富貴,倒不如民間一些私塾先生,知世故不世故,又有真才實學。


    比如說,希月、顧北泱現在讀的這家私塾,私塾先生是個中年秀才,要說人到中年功名不過秀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秀才其實是三屆文狀元,最後把官職全部辭了。


    他說他考功名純粹是為了圓家中老父親的願,秀才不喜官場爾虞我詐,不如回鄉做秀才。他隨了老父親考狀元的願,可沒答應老父親要去做那狀元郎,一連兩次都是如此,考第三次的時候,秀才老父親就駕鶴西去了,聽秀才說,是壽終正寢。


    秀才姓全單名一個對字,十裏八鄉都稱他全秀才,全秀才,有真才實學,不攀炎附勢,因材施教,是個好夫子,俗話又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此時的長公主看著麵前兩張紙上的批文,一張是誇獎,一張上麵隻用墨筆畫了個叉,長公主先看了第一張,臉笑的比花還燦爛,待看到下麵一張,好比有人告訴你中了五百萬,可是下一秒又告訴你他認錯人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長公主氣到發抖,手顫巍著去摸桌上的藤條,秋霜趕忙按住藤條,顧北泱站在希月麵前,長公主本事練武之人,秋霜哪裏按得住,長公主抽出藤條就要往希月身上招呼,藤條舉到一半,看到顧北泱擋在希月麵前:“顧北泱你給我讓開!”


    “長公主,這次的題目是難了些,不僅希月做錯,塾中多數人都錯了。”


    “其他人錯了多少?”


    “少數一兩個多數三四個。”


    “你看看都希月錯了多少!”


    顧北泱一看,恩,全錯。顧北泱略汗顏,希月跪在地上雙手握著耳朵,瑟瑟發抖。


    “都希月,你告訴我,一行白鷺上青天是什麽意思!”


    “一隻鳥走在路上,走著走著就死了。”希月弱弱的說。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藤條都快給握斷了,秋霜趕忙拍拍長公主後背,順順氣。


    “郡主還小,慢慢來嘛,公主可千萬別把自個氣著了。”


    希月跪在祠堂裏,手裏舉著一疊厚厚的書,手顫顫,肚子咕咕叫,祠堂的窗戶開了道縫,顧北泱鑽了進來。


    “阿泱~”


    “噓,秋霜在外麵守著呢。”


    希月縮了縮脖子,顧北泱把懷裏的吃食拿出放在蒲團上,拿過希月舉著的書;“長公主不準任何人給你送吃的,關了廚房,這是我吃剩下的,你先填填。”


    “阿泱你真好。”


    希月坐在蒲團上,顧北泱替希月舉著書,門外的秋霜側身一看,書還舉著,搖了搖頭,希月吃的太快吃撐著了,拿起供奉的茶水就喝,顧北泱想阻止沒來得及。


    “這是供奉先輩的,不可妄動。”


    “他們的後輩都快餓死了,萬一我餓死了以後就沒人給他們供奉新鮮茶水了,我先借著,日後再還。這蘋果不甜,沒有栗子糕好吃。”


    顧北泱無奈,使了個眼神,希月心理神會,往顧北泱懷裏一摸,兩塊栗子糕,裹滿糖漿,希月熊抱:“阿泱我真的愛死你了。”


    顧北泱重心不穩,書嘩啦掉了一地,秋霜開門看到,又把門關上,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兩人對視,各自一一笑。


    等希月吃飽喝足,蒲團為枕,石地為床,顧北泱怕蒲團太硬,就把兩個蒲團放在一起,自己坐著,希月正好可以趴在顧北泱腿上,比躺在地上來的舒服。


    “阿泱,娘是真生氣了嘛?”


    “恩,看到長公主寫信了。”


    “定是寫給我爹的。”


    “一行白鷺上青天,夫子講過數次,為何寫成那樣?”


    “講過嘛?何時?我怎不記得?”


    “五日前,夫子重複說過。”


    “五日前?我沒去私塾,我怎會知道?”


    “你沒去?我親眼見你進學堂才離開,又是何時,如何跑出去的?”


    “私塾內有一狗洞,與我身量正好。”


    “希月。”


    “知道了,下次不會了,阿泱我好困啊,你待我睡著再走,可好?”


    祠堂香火多,無蚊蟲就是有些悶熱,顧北泱,用手做扇輕輕扇動,希月很快睡熟,秋霜推門進入,對著顧北泱辦蹲行行禮,慢慢抱起希月,又對顧北泱淺淺一笑,把希月抱回了房間。


    顧北泱等腿不在酸麻後,也起身走了。


    第二日,希月身邊就多了和個文靜的小丫鬟,名秋月,長公主因怕希月半路逃走,讓顧北泱盯著希月,等希月進了學堂才離開。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進了學堂,男女分室,顧北泱不得進入女堂,沒人看著還不由著希月胡來,現在好了,有了秋月,跟希月上私塾,希月到哪兒都跟著,希月就沒辦法逃出學堂了。


    一大早,大家都精神奕奕,唯獨希月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


    課間希月想去茅廁,秋月跟著,希月去找夫子,秋月跟著,希月一步停下,秋月咚的一聲撞希月背上,又咚的一聲跪下:“郡主饒命。”


    “你做什麽?快起來,這裏是私塾,沒郡主,隻有都希月。快起來啊,待會被人看到,說我欺負你。”


    “郡主這是同意秋月跟著您了?”


    “我什麽時候同意了?”


    “那秋月便不起來。”


    “那你跪著吧。”走了兩步,身後沒傳來腳步聲,希月一捂額:“好了我同意了。”秋月這才起來,帶著秋月在私塾內晃呀晃,聽到一牆之隔的,男院書聲琅琅。


    好像沒見過阿泱讀書的樣子,挽袖子,爬牆。


    “郡主。你快下來,危險。”


    “秋月你再拉我腿,我就真危險了。”


    秋月嚇到鬆手,希月順利爬了過去。戴著布帛帽的阿泱,想想就激動。


    希月跳牆下來,躲著人往裏走,在一個角落裏看到更“刺激”的。


    幾個人,把顧北泱圍在牆角,拳打腳踢,往身上打,避開裸露的部分,希月頓時就火了,衝上去推開那些人,把顧北泱護在身後。


    “女院的人怎會出現在男院?”


    “喂,這沒你事,一邊涼快去!”


    “希月,你快走。。”


    “一個質子,連自己國家都不要的人,在這逞英雄,說出去,不怕笑死人?哈哈哈哈、”


    “你敢再說一遍!”希月怒急了,惡狠狠的說。


    “我有說錯嘛?他就是沒人要,喪家犬,比狗不如。”


    希月一腳把說話那人踢在地上,希月沒學過武,能打趴一個靠的是攻其不備,等幾人反映過來,希月就不是對手了,


    雙拳難敵四腳,希月接連被踢了幾腳,痛到站不起,可希月還是站著,因為她身後是阿泱,顧北泱,扶牆站起,把希月一拉,雙手撐牆把希月護在懷裏。


    “沒事,沒事,別哭,我不喜歡。”


    最後還是秋月帶來了夫子,把那幾個人抓住,請了家長。


    “我到要看看,是誰包天膽子敢打我兒子!”一個穿的華麗的夫人,喝著茶,語氣帶著三分不屑說到。


    “就是,我兒乖巧伶俐,盡遭人毒打。天子腳下還有無王法!”又一婦人道。


    “孩子不事磕磕碰碰,小打小鬧是難免的。”隻要是在朝為官的人都知道,說話這三婦人,一個廷尉夫人,一個禦史夫人,最後說話這個司空夫人,丈夫都在朝堂擔任要職。


    “司空夫人這話說的,饒是你兒子傷的最輕,不知這打在兒身痛在母心的道理。”司空夫人無子,又與司空大人琴瑟和睦,司空大人不願納妾,就收養了一義子,做親生養著。


    “廷尉夫人為何言語如此難聽,此事尚不知孰對孰錯,豈能妄下定論。”


    “此話深得我意,夫人顛倒黑白的能力,著實讓本宮佩服。”長公主推門而入,端莊優雅,這才雍容華貴。


    長公主走到司空夫人跟前,將司空夫人安坐在椅子上,直直的走到房內主座上,那位置本事廷尉夫人坐的,長公主一走到那位置上,廷尉夫人雖不知來著是和身份,看其穿著打扮,定不是普通人·。


    “你是誰家夫人?怎的這樣不知禮數?”


    “禮數?不明前因後果,就在此口出穢語,廷尉夫人好大的禮數,?”


    “胡言亂語,我兒被無辜毆打難不成任由那人逍遙法!,我定要將那動手之人押送廷尉,好生管教!”


    “好熱鬧,草民竟不知草民這草廟中有如此多的大佛,司空夫人,禦史夫人,廷尉夫人,還有鎮國夫人。”前麵三個被點到名的,除了司空夫人起身行了個禮,其它兩位夫人,沒動,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嚇得,鎮國夫人,放眼東辰能被稱為鎮國夫人的,隻有一人,而那鎮國夫人,是長公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近水樓台先得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縷並收藏近水樓台先得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