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安寧,百信安居樂業,鎮國候功不可沒,今日鎮國候班師回朝,又恰逢朕壽誕,朕委實高興,這杯酒敬諸位將士,多年來辛苦了。”


    東辰王這一高興啊,就多拉著鎮國候多喝了幾杯,喝著喝著就老感覺後背發涼。


    國師舉杯把酒杯轉了三圈,又放下,這動作東辰王可熟悉的很啊,這是長公主最愛做的動作,思索時做,開心是做,不開心是也做。


    東辰王拿著杯子顫巍著回頭,抬眼正好對上長公主和善的眼神,沒錯,確實是和善,“鎮國候路途艱辛,定是想清靜清靜。宴席喧鬧,今日朕便不多留了。”說完,舉杯對著長公主,言下之意,姐你看我做的好吧。


    希月見自己爹走了,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卻被東辰王抓住:“希月,今晚你留在宮中。”


    希月不解:“為何?”


    “久別重逢,小別勝新婚,你莫要去做那攪屎棍。”


    希月想,長公主與鎮國候感情深厚,如今見麵肯定要好好溫存一番,自己若是此時在身邊晃來晃去,無端招人厭煩,不回去也是好的,不過:“舅舅,希月是攪屎棍,那你是什麽?”


    東辰王正要一個爆栗敲在希月頭上,她連忙抱頭跑到國師身後做鬼臉。


    是夜,希月躺在床上,饒是紗幔重重也擋不住她溢於言表的心事。


    北羅使臣年年都送賀禮,卻沒有哪一次是要人親自押送上京的。如此小心謹慎的東辰王,按理說應該避免顧北泱與北羅有任何接觸,可是他不但沒有阻止,反而安排顧北泱接待。


    顧北泱這一接待,今日就再沒見過,希月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比漿糊還亂。她知道,她什麽都知道,知道顧北泱的報複、顧北泱的野心、顧北泱的仇恨,以及顧北泱所背負的一切。但知道不代表了解,了解不代表承受,希月懂顧北泱勝過懂自己,就是因為太懂,才過於糾結。


    希月裝瘋賣傻,日日給長公主惹禍,無非就是想襯托出顧北泱有多好,那就能讓他一直陪著,至少能多陪自己一段時日。可眼看這時日就要到頭了,身邊所有人都在提醒希月,切勿過於認真,就連顧北泱也是,他的疏遠、冷漠、拒不回應,都在告訴希月:他要回北羅,他要回去把那曾加注在他身上的全部奉還。


    希月何等聰慧,她又怎會看不明白,隻是一個不說,一個不願承認,所有人都在替希月捅這層窗戶紙,唯有她苦苦堅持。


    希月抱著被子縮在一邊,眼中亮晶晶的。


    一雙手從穿過紗幔,“希月,睡了嘛?”


    “阿泱?”


    “是我。”顧北泱掀開紗幔坐到桌上。


    希月立馬起身,見顧北泱手上拿著一個木製玩意,“這是何物?”


    “北羅帶來的,我見稀奇,猜你喜歡,就向他們討來了。”


    “這物件居然自己動,果真稀奇。阿泱,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我們上房頂吧。”


    “?”


    “賞月啊。”


    入夜的東辰,隻剩燈火闌珊,皓月當空,坐在房頂上好似一伸手就能摸到那輪明月.


    顧北泱伸手替希月驅走蚊蟲,希月抱著一壺酒聞酒香,“阿泱,這酒苦澀難喝為何人人都愛喝?”


    “日子太苦,喝點苦澀的,方才能覺得日子甜些。”


    “自欺欺人。”希月說完,抱著酒壺河馬喝水一樣,頓頓喝了兩大口,苦澀過後是辛辣,辛辣過後是甘甜,甘甜過後又是苦澀。


    “喝慢些,當心嗆著。”


    希月踉蹌的站起,指著天上的月亮說:“你看那月亮,高高在上,肯定很孤獨吧。”


    顧北泱伸手護在希月左右,亦是抬頭仰望,觀看後說:“繁星圍繞,未曾孤獨。”


    “你們倆這是要奔月?”桑子鬱在一邊樹上探出個腦袋打趣道。


    希月把酒壺往桑子鬱手上一扔:“不是奔月,是要殺人。沫兒呢?”


    桑子鬱打開酒壺喝了一口,擦幹淨嘴說:“估計殺人去了吧。”


    希月擼起袖子:“打架不叫我!忒不夠意思了!”


    希月想的是運用輕功飛簷走壁,結果因喝多了酒,腦子跟不上身體,飛是飛起來了,沒走到壁,就聽見“哎呀”一聲,甩到了地上。


    顧北泱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就算摔到了腿,希月也執著的要去幫施沫兒壓壓場子,一蹦一跳的樣子讓顧北泱實在看不下去,走到希月前麵蹲下。


    希月得逞一笑。


    顧北泱背著希月去壓場子,桑子鬱又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折扇,風流到了極致說:“在下也想被背。”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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