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臨子初與千晴並肩向前疾奔他神情嚴肅,閉口不言,似乎正在思索什麽。


    行進時,雙眼緩緩向旁挪動,回想著方才那修士爆體而亡的情形不知怎麽的,心中有種難言的不妙情緒升騰起來。


    這種類似慌張的情緒影響著他的心情臨子初不由得渴望靠近千晴,隻想同千晴在一起不想與任何其他人交談。


    在凍森荒原靈氣稀薄修士進入此地,無法動用靈力。此時三人這樣急速前行能夠動用靈力的情況下當然不在話下,可如今三人體力隻與常人一般。沒過多久走在最前方的奎山就開始大口喘氣。


    隨著夜色降臨,氣溫驟落,奎山呼吸時有大團的水霧在他麵前凝結成冰。


    深夜裏隱藏著無數同方才嘔血身亡的修士一般的生物,聽著三人的聲響,窸窸窣窣的靠近過來。


    奎山不敢懈怠,引著千臨二人繞遠路躲避,多花了一倍的功夫,才到達了正陽仙宗的落腳處。


    三人一行的目的地,是一個密不透風的樓閣。樓閣高聳,建在樹幹之上,由無數木條拚接而成。看上去簡陋,然而周圍卻有繁雜精密的禁製。


    奎山深深吸氣,蹲在離樓閣最近的一根粗大樹根上。


    下一瞬,奎山耳旁有風聲劃過,千晴與臨子初緊接著也跳了上來。


    奎山打量著兩人,心中不由暗暗讚歎。


    其他修士,剛來到凍森荒原,多半無法立刻適應這裏稀薄的靈氣。


    所謂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修士一旦體會到了運用靈氣的好處,再讓他變回凡胎**之身,就會很不習慣。


    哪怕奎山在凍森荒原呆了這麽久,這段路下來,也是氣喘籲籲。


    然而千晴與臨子初卻好似沒有反應一般,足以觀之,他二人的體格與適應能力皆是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


    奎山短暫的想了些無關之事,很快回過神來,他抬手向前,道:“前方的樓閣,便是正陽仙宗的落腳點之一。那裏禁製十分厲害,還望兩位緊跟著我,莫要走丟。”


    待千臨點頭,奎山俯身下衝,跳到地上。


    夜晚的凍森荒原溫度極低,此時地麵結出了不少細小的冰晶,踩在上麵,發出哢哢聲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荒原中,顯得格外清晰。


    風吹過樹林,樹葉發出海浪般的濤聲。


    奎山麵皮緊繃,顯然很是緊張,可他手指不抖,在空中打下十幾個墨色禁製。


    這禁製顏色比夜晚更濃,徐徐飄在半空,在奎山的挪動中,變換位置,形成百餘個全然不同的陣眼符號。


    凍森荒原靈力凍結,唯有用這樣古老的陣道禁製,無需動用靈力,也能啟動麵前樹上的樓閣。


    等奎山將手中禁製放到正確的位置後,原本平滑的樹身,漸漸浮現四五個木質台階,似乎是要引導幾人步入樓閣之中。


    見到台階,奎山方才長鬆口氣。但他仍不敢放鬆,直到三人進入樓閣中,關上木門,又點燃了燭火,奎山才騰出手來,擦了擦額間細密的汗珠。


    千晴見狀,笑道:“奎兄,外麵滴水成冰,卻好似全然沒有影響到你。”


    奎山對千晴極有好感,他本來礙於千晴仙主之子的尊位,不敢逾越。可現在見千晴這般爽朗,也笑著說:“習慣了。這會兒才剛入夜,溫度算不得有多低。到了午夜,才是真正的寒冷刺骨。屆時修士人類均不能外出半步,否則會被嚴重凍傷。隻有耐寒的野獸,方能出去覓食。”


    說完,奎山衝了衝茶壺,給千晴與臨子初分別倒上熱茶。


    他道:“你二人剛來到凍森荒原,有些事情還不太清楚。時候不早了,我隻說兩件事。”


    奎山道:“第一件事,就是有關於你們剛才見到的那個修士了。一旦見到有修士或人類七竅流血,雙眼無神,麵色慘白,絕不要輕易靠近。第二件事,就是到了夜裏,千萬不要外出。”


    千晴說:“這兩件事到是好理解,不過為什麽呢?”


    奎山道:“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你二人長途跋涉來到此處,想必也累了,喝過熱茶後,不如就此休息,我明日再講給你們聽。”


    千晴見奎山眼下有黑影,盡管內心好奇,也隻好點了點頭。


    奎山道:“這裏入夜後十分寒冷,我們不如睡在一起,也好照應。”


    千晴剛要說話。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臨子初忽然開口,道:“不必。”


    奎山愣了一下。


    臨子初說:“我與千晴一起,即可。”


    千晴道:“我”


    話未說完,一直蹲在千晴肩頭的阿毛忽然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黏膩的蛛絲。


    蛛絲未從口器段落,徑直落在臨子初的手腕左近,將他手臂牢牢纏住。


    阿毛有力的下顎向上一抬,臨子初便向前幾步,貼在千晴身邊。


    臨子初一把抓住千晴的手腕。


    一雙渾圓的眼睛,抬起望著千晴。


    千晴也是一怔,摸摸肩頭的阿毛,有些莫名其妙,口中卻說:“便不勞煩奎兄了。”


    奎山這才反應過來。他哈哈笑了兩聲,心想,千晴選擇與臨子初一道,早知他二人感情極好。隻是千臨二人的感情,似乎還遠超自己想象。看臨子初散發出的那種強烈的情感,恐怕並非兄弟情義。


    不過這與自己毫無關係。奎山並不細想,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便睡在西廂臥房。有事可來喚我。”


    言罷,奎山率先離開。


    燈火搖曳,隻剩下他二人。


    臨子初仍舊沒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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