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


    鎮江府衙門內。


    劉通一臉感激,衝著許長安等人連連作揖拜謝:“多謝許大人,多謝各位大俠仗義相助……”


    極莊山莊的行動相當順利,不僅拿到了重要的證據,還活捉了山莊的幾個重要頭目。


    至於劉通派出的另外一千精銳,雖然還沒有趕回來,但已經傳書通報了戰果:大獲全勝,徹底搗毀了那處秘密據點。


    “劉大人,馬華以及幾個重要頭目我們要帶回揚州,與其師父嶽青一起審理。


    至於極樂山莊,裏麵的機關盡數解除,你派人接管就行了。”


    “是是是,一切但憑許大人做主。對了許大人,這次回京……咳,還望許大人替下官美言幾句……”


    許長安笑了笑道:“放心吧劉大人,雖說你有失察之罪,好在及時配合消滅了隱患,總算是將功折罪,王爺那邊,我會替你開脫。”


    “太好了,多謝許大人,多謝……”


    劉通哪裏還敢指望功勞?隻要不追究他的責任他就謝天謝地了。


    當夜,許長安一行人押著馬華與另外幾個小頭目返回揚州城。


    花滿樓也將嶽青拎了出來,一並問審。


    為了防止串供,全部單獨隔開,先一個一個審問。


    馬華與幾個小頭目倒是相對容易,分筋錯骨手一施展,一個個痛得死去活來,不得不乖乖招供。


    嶽青卻像茅坑裏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痛極了便一個勁地罵朱停,就是不肯招供。


    沒辦法,逼得許長安再一次施展移魂術。


    如此一來方才徹底令得嶽青精神崩潰,終於交代了一切。


    沒想到,嶽青作為青衣樓江南分堂的堂主,竟然也說不清楚青衣樓總瓢把子的真實身份。


    不過,好歹是個堂主,還是供出了一些關於青衣樓的秘密。


    “青衣沒有總堂,全國共有十二個分堂,但分堂與分堂之間相對獨立,就連我也不知道另外十一個堂主是誰……”


    “不過分堂之間有特殊的聯絡方式,便於彼此間分享信息……”


    “雖然我不知道總瓢把子是誰,但知道一個秘密,總瓢把子並非中原人氏,而是西域一個已經滅亡多年的金鵬王朝……”


    “當年,金鵬王朝被鄰國所滅。但是,國王早有預見,提前將國內的珍稀財寶分為四份。


    據說一份交給了王子、一份交給內務總管、一份交給大將軍,還有一份交給一個王親。


    同時,命令這四個人各自率領手下帶著財寶秘密潛往中原避難。


    這麽做,是為了保留財力與火種,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複國。


    但是國王萬萬沒有想到,在巨額財富的誘惑之下,就連王子都背叛了他,隻顧著吃喝享樂,根本不思複仇之事。


    其他三人更不消說,各自改姓換名,在中原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青衣堂的總瓢把子應該就是其中三人之一,你們可以循著這個線索去查……”


    茫茫人海,想查三個不知姓名的人談何容易?


    不過,這事不勞許長安費心,畢竟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審完嶽青等人之後,許長安整理了一下所有的供詞,隨之寫了一封密信,交由官府通過驛站加急送往京城。


    路途雖遠,但官方的八百裏加急快件速度也不慢,一日八百裏,甚至千裏都不成問題。


    當然,世上哪來的那麽多千裏馬?


    之所以一天能跑千裏,其關鍵點在於官道沿途的驛站。


    一般來說,官道上每隔二三十裏便會設置一個驛站。


    驛站裏隨時有衙差候命,驛站裏的馬匹也要隨時保持精神充沛的狀態。


    一旦有加急件,送信的之人走到驛站之後,立即馬上換人換馬以最快速度繼續將信送往下一個驛站。


    到了下一個驛站,同樣,再次換人換馬。


    總之,人停、馬停、信不停,不分白天黑夜一直在路上跑。


    每輪送信之人隻需快馬跑二三十裏,一天一夜跑個上千裏自然沒有問題。


    三日後,許長安便收到了飛鴿傳書。


    小小的一張紙條,隻寫了三個名字:嚴立本、獨孤一鶴、上官木。


    顯然,這便是嶽青所說的那三個金鵬王朝的遺老,而其中一個很可能便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


    一見紙條上的名字,陸小鳳不由臉色一驚:“嚴立本、獨孤一鶴、上官木,怎麽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雖說世上重名的人很多,但護龍山莊傳遞的消息,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既然沒有特別注明,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看名字大家就能第一時間想到的人。


    比如一提到楊玉環,大家第一時間就會想到楊貴妃,而不是隔壁那個也叫楊玉環的大嬸。


    司空摘星接口道:“是啊,嚴立本,號稱關中第一珠寶商,黑白兩道皆有不淺的交情。


    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垂涎他的財富,但這麽多年來,卻沒人敢打他的主意。”


    一聽此話,陸小鳳不由一臉嘲弄道:“比如你?”


    “去去去……”司空摘星一副惱羞成怒的神態:“盜也有盜,嚴立本在關中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我司空摘星一向隻偷為富不仁之人。”


    這時,花滿樓不由皺了皺眉道:“獨孤一鶴,那可是現任峨眉派掌門,當今天下公認的武學宗師,竟然會是金鵬王朝的遺臣?”


    陸小鳳接口道:“從時間上來推算,的確對應的上。


    金鵬王朝是三十年前覆滅的,據我所知,獨孤一鶴加入峨眉派的時間差不多近三十年。”


    “有道理……”花滿樓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上官木之前籍籍無名,也是在二十多年前突然創建了四海鏢局。


    短短幾年便一躍成為四大鏢局之一,如果沒有雄厚的實力支撐,恐怕很難。”


    陸小鳳道:“沒錯,這三個人出現的時間點,都是在金鵬王朝覆滅之後,而且崛起很快。


    再仔細想一想,他們三人的容貌的確與我們有些細微的區別。


    所以,可以肯定他們就是背叛了金鵬王朝的三個臣子。


    隻不過,到底他們三個人誰最有可能是青衣樓的樓主?”


    數日後。


    江湖突然一片動蕩,風聲鶴唳,腥風血雨。


    因為,各地官府紛紛調兵遣將,對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青衣一百零八樓,展開了全麵圍剿。


    萬三千與花家聯手重金懸賞,頒布了江湖追殺令。


    凡江湖中人擊殺青衣樓成員皆有賞金,級別越高,賞金越多。


    如此一來,青衣樓便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管它曾經有多麽輝煌、多麽強大、多麽令人懼怕,畢竟也隻是個江湖勢力。


    朝廷很少插手江湖糾紛,但,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朱停膽大包天,竟然私印銀票,得罪的不僅僅是朝廷,還有萬三千與花家兩個龐然大物。


    所以,青衣樓必須死!


    各地分堂、分舵、秘密據點一個接一個被搗毀,門下弟子死傷無數。


    有些僥幸逃走,卻又遭到江湖中人的追殺。


    真的是風水輪流轉。


    以前,一向是青衣樓追殺別人,如今卻打了個顛倒,一個個彷佛喪家之犬一般。


    這日上午,許長安帶著幾個衙門的捕快來到了峨眉派。


    “站住,峨眉派重地,閑雜人等休得擅闖!”


    一行人剛到山門,便被幾個執劍的弟子攔了下來。


    換作尋常百姓,一見官差便會產生本能的畏懼,哪裏有膽上前阻攔?


    不過峨眉派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門正派,又豈會將幾個小小捕快放在眼中?


    “大膽,此乃京城六扇門捕頭許大人!”


    其中一個捕快不由怒喝了一聲。


    幾個小小的捕快當然不敢在峨眉派囂張,但如今有了靠山,膽氣自然壯了。


    “六扇門?”


    幾個峨眉弟子不由皺了皺眉。


    六扇門乃是朝廷設置的一個特殊機構,朝內專破大桉,朝外,則負責與江湖各大勢力打交道。


    “不錯,這是在下的令牌!”


    許長安摸出六扇門的令牌亮了亮相。


    既然是六扇門的捕頭,幾個弟子倒也沒之前那般高高在上了,其中一個衝著許長安拱手問:“不知許大人來我們峨眉派有何公幹?”


    “是這樣,在下奉命追捕一個青衣樓重要頭目,對方逃進了峨眉派……”


    “什麽?”


    “怎麽可能?”


    “許大人,我們峨眉派乃是名門正派,怎麽可能與青衣樓有染?”


    幾個弟子情緒激動,一副一言不合便要開打的架勢。


    “各位,在下隻是說對方逃進了峨眉派,可沒說與你們峨眉派有染。


    難不成,你們敢保證沒人敢躲進你們門派?”


    “這……”


    這一點,幾個弟子還真不敢保證。


    畢竟峨眉派很大,連綿幾座山,藏一個人太容易了。


    “如果你們做不了主,便去稟報你們掌門,在下必須要進去搜查。”


    “抱歉,掌門正在閉關,許大人先回去吧,等掌門出關之後,我等自會稟報。”


    “哈哈哈,這麽說,幾位的意思是想將在下拒之門外,阻止在下辦桉?”


    站在最左側的一個弟子冷冷道:“許大人,別動不動就拿辦桉說事,咱們峨眉派有峨眉派的規矩。


    你要進門派搜查,傳揚出去,江湖中人還以為我們峨眉派真的窩藏要犯。


    事關重大,我等必須等掌門出門稟明情況,再由掌門定奪。”


    “那你們掌門要是一年不出關呢?在下豈不是要等他一年?”


    “掌門何時出關,非是我們這些弟子能知曉的,還請許大人見諒。”


    許長安臉一沉:“如果在下非要進去搜查呢?”


    “唰!”


    對方齊齊拔劍。


    “許大人,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幾個捕快一見雙方劍拔弩張,也有些心虛,領頭的那個捕快不由上前小聲道:“許大人,要不……咱們改日再來?”


    許長安冷冷道:“本捕奉命追捕欽犯,如果讓欽犯逃了,你們誰來負責。”


    “這……”


    “廢話少講,隨本捕進山搜查!”


    “是!”


    幾個捕快無奈,隻能硬著頭皮應了一聲。


    “許大人,如果你要硬闖,那便休怪我等動手了。”


    幾個弟子紛紛舉劍相向。


    “嗬嗬,就憑你們?”


    許長安不屑地笑了笑,抬指一彈……


    “鐺!”


    離他最近的那個弟子手中的劍竟應聲折斷。


    “你……你竟敢毀我們的劍……”


    另外一個弟子腦子一熱,竟揮劍斬來。


    許長安一步未動,似漫不經意般抬起手來,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夾住了對方的劍刃。


    這下子,揮劍的那個弟子不由大驚失色。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劍落不下去,也抽不回來。


    “靈犀一指?”


    另外幾個不由齊齊驚呼。


    畢竟,陸小鳳的靈犀一指太有名了,他們身為峨眉派的弟子,就算沒有親眼見識過,也不可能沒聽說過。


    這一招,的確是靈犀一指。


    其實陸小鳳並沒有教過許長安如何修煉,因為靈犀一指壓根兒就沒有心法口訣。


    這一招,全憑悟。


    從某種程度上講,靈犀一指已經突破了武功的範疇,邁入了一種玄妙的意境。


    正如陸小鳳悟出這一招的那兩句詩: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關鍵就在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一句。


    也暗合了“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的意境。


    許長安與陸小鳳一起喝酒時,便有意無意問起了靈犀一指的事。


    陸小鳳毫無保留,將他的心得與領悟一一告知,正如他以前毫無保留告訴花滿樓一樣。


    之後,許長安思悟了幾日,終於練成了這一招。


    就算沒有陸小鳳那般熟練,但至少也有了五六分神韻。


    許長安瞟向幾個弟子道:“念在你們是峨眉派弟子,在下且容忍你們一次,如果再不識趣,休怪在下出手無情。”


    幾個弟子不由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個終於放低姿態,拱手道:“請許大人稍候片刻,在下前去稟報長老一聲。”


    “去吧!”


    既然對方肯去稟報,許長安也就不再計較。


    當然,如果一會兒再耍什麽花樣,他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雖說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單挑整個峨眉派,但他也相信峨眉派不敢胡來。


    畢竟,沒有哪個門派敢殺公然殺六扇門的捕頭。


    除非活膩味了,想被朝廷滅門。


    過了一會,那弟子又匆匆下山,拱手道:“許大人,之前多有得罪,金長老有請。”


    早這樣不就得了?


    許長安帶著幾個捕快一起上了山。


    弟子帶著許長安一行走到一處偏殿外,抬手指了指:“金長老在殿內恭候許大人。”


    “嗯!”


    許長安點了點頭,吩咐幾個捕快留在外麵,自己抬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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