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空青獻寶一樣的把籃子提到辛夷麵前。


    辛夷看了一眼,有點驚喜。


    “這是……桑葚和牛奶果?”


    紫黑色的果實和紅色的小果子堆滿了半籃子,看起來甜蜜誘人。


    “你從山裏摘的?”


    肖空青拿了一個盤子,從籃子裏抓了一把開始洗。


    “我和柱子從小就喜歡往山裏鑽,有一次無意間走遠了,發現了幾顆桑樹,桑樹的不遠處就是四月棗,於是每年春天,我們倆都會約好了一起去山裏摘果子。”


    他有些得意,“隻有我們兩個知道,別人都不知道。”


    “等野草莓熟透了,我再去給你摘。”


    辛夷見他把洗幹淨的桑葚和牛奶果往自己麵前遞,於是也不客氣的拿起來嚐了嚐。


    甜蜜的果香帶來不一樣的滋味。


    辛夷這才發現,自己好久沒吃過水果了。


    她忍不住吃了又吃,直到舌頭和嘴巴都變得烏黑都不想停下來。


    肖空青見她吃的起勁,於是又洗了一盤出來。


    “再吃一盤就不許吃了,吃太多了也不好。”


    辛夷這才克製的點了點頭,“我不吃了,那一盤給寶珠吃吧,你自己也吃。”


    她說著想起來寶珠的驚天壯舉,忍不住和肖空青說了一遍。


    最後她感歎道,“你說說,原本那麽安靜又乖巧的一個小姑娘,現在像個小土匪一樣。”


    “我總覺得寶珠也該上學了,都七八歲了,可不能再瘋跑著玩去了。”


    她說著又有些發愁,“可現在也沒有學給她上啊……”


    “村裏的學校都停了多久了?”


    肖空青想了想,“把學校重新再辦起來也不是不行。”


    “上個月前麵李家鎮丟了個孩子,村裏孩子多,隨隨便便都能看到到處瘋跑的孩子們。”


    “春耕也要結束了,如果能把孩子們集中起來一起上學,也能保護孩子們的安全。”


    辛夷啊了一聲,“丟了個孩子?”


    肖空青點了點頭,“聽說拍花的原本是看中了那家的一個男娃娃,但是男娃娃他姐姐拚命阻止,拍花的最後把他姐姐給帶走了。”


    “男孩子哭著回家喊人的時候,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辛夷唏噓了一陣。


    她原本以為七十年代糧食這麽緊張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人拐孩子。


    畢竟多了一張嘴,養起來也是麻煩。


    但是聽肖空青的話才知道,原來還是會有拐孩子的。


    男娃娃賣給家裏不能生的,沒孩子的。


    女娃娃賣給老光棍當媳婦兒。


    辛夷聽的忍不住捏起了拳頭。


    “我下午就去找大隊長說這事。”


    她立刻下了決定。


    丟孩子的鎮子距離他們這裏也不遠,辛夷一想到那個人也可能會盯上這裏,就覺得心裏發毛。


    可千萬別讓我逮到你,不然揍死你這個人販子!


    辛夷在心裏嘀咕道。


    吃過午飯,辛夷躺下休息了一下,起來後讓肖空青看著寶珠,不許她再到處亂跑,自己提著一斤麥芽糖去了大隊長家。


    “彩雲嫂子,大隊長在家嗎?”


    辛夷見大門開著,就敲了敲門喊道。


    彩雲正在院子裏喂雞,聽到辛夷的聲音立馬放下手裏的小籃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了過來。


    “辛夷來啦?”


    “爹在家呢,你在堂屋坐著,我去叫公爹來。”


    彩雲把她帶到堂屋後,又忙著給她倒了杯熱水,才匆匆忙忙的去找大隊長。


    大隊長忙活了一上午,正休息著想要眯一會兒,就聽見兒媳婦在門口敲門,“爹,你睡了沒?”


    大隊長翻了個身抬起頭來,“沒呢,彩雲,咋了?村裏有啥事啦?”


    彩雲見他還醒著,稍微抬高了點聲音,“爹你別急,村裏沒事,是辛夷來了,說找您有點事。”


    大隊長聽到這話就坐了起來,他一邊披衣服一邊下炕穿鞋,“就來就來,你記得給她倒杯熱水。”


    彩雲誒了兩聲,“倒上了,爹,我知道呢。”


    大隊長這才放心,他蹬了兩下,最後踩著鞋走了出來。


    “這是有什麽急事嗎?”


    他自顧自的嘟囔著,和兒媳婦一起往堂屋去。


    辛夷見大隊長進來,趕緊站了起來。


    大隊長剛坐下就問她,“辛夷同誌啊,你這是有什麽事情要反應還是有什麽困難需要幫助?”


    辛夷輕輕點了個頭,“大隊長,我來是有件事想問問您的意見。”


    “你說,你說,”大隊長表情嚴肅起來,認真的聽道。


    “是這樣的,咱們村的春耕也快要結束了,但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們還在到處瘋玩,等春耕徹底結束了,再大一點的孩子們也就沒什麽大事了。”


    “前段日子,我聽說前麵李家鎮丟了個孩子,孩子她娘哭的眼睛都快瞎了,所以我想著,是不是可以把孩子們集中管理?”


    “畢竟這麽到處跑實在是有些危險,難免人販子不會盯上咱們村,咱們村裏孩子也多,萬一呢?”


    辛夷把自己的擔憂一一說了明白。


    大隊長聽著辛夷的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想要把村裏的小學再辦起來?”


    辛夷點了點頭。


    “教室咱們有,教材我和空青都可以去找,老師們也有現成的,知青點的知青那麽多,選幾個來教書,也不會耽誤什麽。”


    大隊長忍不住伸手去摸腰間的煙袋,發現摸了個空,才想起來他出來的匆忙,忘記帶煙袋了。


    大隊長忍不住搓了搓手指頭,歎了口氣。


    “咱們村之前就辦過村小學,也找過知青當老師,但是……”


    “但是孩子們都不願意去啊!”


    “都說家裏忙離不開人,一開始是上午來下午不來,後來索性一天都不來了。”


    大隊長歎了口氣,“咱們肖家村又偏又遠,祖祖輩輩都守著這片地過日子,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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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跟他們說,學知識能改變命運,讀書能掙錢,他們也不信啊……”


    大隊長也有大隊長的難處,辛夷不是不理解。


    但是她是從一個全民九年義務教育的時代過來的,她深知知識改變的不是一個人的命運,而是一個家族的命運。


    尤其是小孩子,正在記憶力好,理解能力強的時候,錯過了這個時候,再想要讀書,就不像現在這麽容易了。


    會因為生計和瑣事纏身而分身乏力,會因為奔波和身體的負擔而無暇顧及。


    而到了那個時候,再想追到一些人、一些知識的紅利就已經晚了。


    辛夷不想看到這樣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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