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王朝帝位傳承本身也是充滿鬥爭和血腥,甚至會導致戰爭,這點兒經曆過傳位之爭的趙昺也是深有體會。在錯綜複雜的形勢下,雙方明爭暗鬥,弄心眼兒耍陰謀,不惜以武力相威脅。而他也做好了武裝奪位的準備,雖然最後沒有走到這一步,可也算是驚心動魄,維持了行朝的穩定和團結。


    不過趙昺也看出了一點兒,權力的誘惑太大,為了它怯懦的人都會眼紅心跳,躍躍欲試,接受儒家文化熏陶,講究長幼有序的中原帝王都會放下親情和儒雅,不惜以死相搏。但是中原王朝的傳位盡管也充滿血腥,卻極少導致一個國家的分裂,而遊牧民族的汗位傳承不僅伴隨著血腥,還常常導致民族和領地的分裂。


    趙昺覺得要找一個標板沒有比元朝更合適的了,他們的汗位傳承就是一本蒙古族的分裂史,起碼現在這個階段還沒有改變。現在忽必烈仿照漢製修改了傳位規則,也是依靠自己強大的‘人格’魅力和威望,尤其是他無情的鐵腕兒,才壓製住了諸王強行通過。可現在忽必烈早死,真金太子當了多年卻未能掌握實權,趙昺希望他們這種傳統最好繼續延續。


    蒙古汗國實行分封製,分封按性質講可分為兩類。第一類是黃金家族內家產式分封。從氏族社會理論上講,整個汗國應歸成吉思汗家族共同所有。所謂“太祖皇帝初起北方時節,哥哥弟弟每商量定,取天下了嗬,各分地土,共享富貴”,講的就是這個意思。根據蒙古人分配家產的傳統,成吉思汗將國家臣民、軍隊分為若幹份子,分賜給諸子弟,受封者憑借“皇帝的福蔭”,在自己的分地重立營帳。


    與家族分封不同,成吉思汗對功臣貴戚另有一種分封,內容包括豁免賦役,減免刑罰等特權,封授千戶、萬戶、國王等。對於主動降服的部族,成吉思汗往往封其首領,使統領舊部,姻族也以舊部形式組成數個千戶。功臣組成各自的部落。這種恩賞式的分封,雖然要比黃金家族分配式分封低一個等次,但由於職位世襲,對部民具有很強的支配權,因而仍保持著相對的獨立性,並可以向領主演變。


    根據成吉思汗的分封,長子術赤的封地是從海押立至花剌子模的欽察草原;次子察合台的封地,從畏兀兒之西到河中;三子窩闊台封地在也兒的失河上遊和葉密立。他們的後人,按蒙古人的習慣,被稱為右手諸王,或西道諸王。


    幼子拖雷則繼承成吉思汗在斡難至怯綠漣河之間的宮帳;諸弟別裏古台分地在怯綠漣河下遊;合赤溫分地在金朝邊堡以北;大弟哈撒兒分地在額爾古納河與呼倫湖一帶;幼弟帖木哥斡赤斤的分地在大興安嶺以東,他們的後裔,習慣上被稱為左手諸王,或東道諸王。


    經過打破部落界限的整合,封建遊牧國家結構進一步完善,蒙古汗國積聚了強大的力量。隨後,蒙古遊牧貴族以追擊仇敵為由,發動了一係列征服戰爭,使大蒙古國疆域不斷擴大,諸王等封地又進行了若幹調整。但無論家產分配式還是恩賞型分封都具有很強的獨立性,一般在大汗權威強大時,大汗對藩臣、藩部能實行有效的控製;一旦汗權衰落,各兀魯思往往自行其是,彼此甚至為爭奪汗位兵戎相見。


    成吉思汗在圍攻西夏王國的戰役中死去。蒙哥當政期間,除原來宗王貴戚封地外,將大汗直轄地區劃為三部分:東方各地區,漢文史料稱為燕京等處行尚書省,委任馬哈木?牙剌窪赤實行管理;突厥斯坦、河中諸城、畏兀兒諸城、費爾幹納、花剌子模等地,稱為別失八裏等處行尚書省,任命馬思忽惕伯管理;呼羅珊、拶答而、伊拉克、法兒思、迪牙別克兒、毛夕裏、合列卜等地稱為阿姆河等處行尚書省,任命阿兒渾為長官。


    此外,蒙哥派長弟忽必烈經略漢地,同時派次弟旭烈兀經略波斯等地,作為他控製東西方的左右翼助手上述地區的稅收均上交大汗國庫,並作為黃金家族的共同財富,由大汗管理支配。這說明全蒙古的大汗有權在服從他的屬國征收物資,然而事實上大汗並不能隨心所欲地這樣做。


    隨後蒙哥汗戰死,引發了忽必烈和阿裏不哥的汗位之爭,而這也使黃金家族間積蓄了四代的矛盾引爆。忽必烈雖然打敗了阿裏不哥,但作為全蒙古大汗,他的地位並沒有得到全體宗親的承認。忽、阿爭戰之初,欽察汗國宗王別兒哥曾向雙方派去使者,勸其和解;察合台汗國的阿魯忽雖然示好於忽必烈,但並不服從他,並且積極侵占原屬大汗直轄的河中地區。旭烈兀傾向於忽必烈,不過是希望忽必烈承認其建國的合法地位。


    所以忽必烈的登上汗位的代價是促進了蒙古汗國的分裂。術赤汗國雖未公開否認忽必烈的大汗地位,但已不服從其的統轄。伊利汗國是承認忽必烈大汗地位的唯一汗國,然而旭烈兀未奉大汗之命,擅自據有原大汗轄地波斯建國。旭烈兀與忽必烈的關係,與其講是附屬,毋寧說是同盟。至於察合台汗國和窩闊台汗國,根本就不承認忽必烈自封的大汗。察合台汗國向中亞的擴張已非名義大汗忽必烈所能控製……


    趙昺前世自幼所學的就是元朝國土包括了中國華北、中原(金朝)、吐蕃、遼東、高麗及北亞、中亞、西亞、東歐等地,是迄今世界上最大的帝國。而曆史文獻中也常常把欽察汗國、伊利汗國、窩闊台汗國和察合台汗國的統治者統稱為“西北諸王”。


    而趙昺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麵對這麽一個超級大國想想都肝顫,自己即便打敗了忽必烈,人家哥兒幾個也不會幹瞅著,若是一同起兵來援,自己就要與四大宗國對抗。這簡直就是一場小型的世界大戰,以當前的實力分分鍾就得被虐的滿地爪牙。


    如今親身到這個時代溜達一圈後,才發現真實的曆史都是被那些文人粉飾過的偽史,蒙古四大汗國隻是在名義上尊奉元朝皇帝為宗主,以“宗藩之國”自居,但實際上具有半獨立或獨立的地位。忽必烈是在繼承蒙古本土、金朝舊疆和大理國的基礎上建立了元朝,後來兼並了南宋,形成新的元帝國版圖。


    由於元朝皇帝擁有蒙古大汗的稱號,在若幹曆史時期曾被西方蒙古四大汗國認可,常使人誤以為元朝就是蒙古汗國的繼承者;元代漢文文獻狃於華夏傳統的正閏觀,刻意強調元朝的正統,批判西北諸王的“叛逆”,暗示西北諸王應從屬蒙古大汗(元帝)等等,這些都使元朝與四大汗國的關係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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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汗國與元政府的關係,雖然有親有疏,但畢竟不同於今天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大體上說,伊利汗與元皇室同為成吉思汗第四子拖雷的後裔,他們之間的關係最為密切;察合台汗國和窩闊台汗國與元朝政府的關係,經曆了複雜的變化過程,而欽察汗國與元朝相距最遠,早已有獨立化的傾向,又因海都割據勢力的阻隔,與元朝的關係相對而言比較疏遠。


    蒙古在成吉思汗時代汗位強大時尚且要恪守成規,汗權微弱時更不能違背傳統。事實上遊牧社會氏族議事製、家產分配製、軍事民主製等傳統,在汗權不振時,一直助長著汗國領主或封邑那顏的獨立傾向。經過蒙哥、貴由及忽必烈曆次爭位戰爭,大汗的權威已然進一步被削弱,忽必烈不僅未能重振蒙古汗位,還使得汗國徹底走向了分裂。


    所以趙昺以為蒙古黃金家族第一次爆發的汗位之爭可視為成吉思汗的兒子之間的爭奪,第二次則是拖雷家族與窩闊台家族之間的爭鬥,第三次則是拖雷家族兄弟間的血拚,那麽這次就可以視為忽必烈家族內部的鬥爭。因為其它黃金家族的後裔基本上已經可以視為獨立,元帝國誰當皇帝與他們沒多大關係。


    趙昺由此判斷當下隻要自己的勢力不觸及蒙古本土,其它汗國就不會參與其中,且其內部也有各自的問題,能不能及時出兵尚是未知數。當下自己此戰尚隻涉及江南,與他們並沒有直接的衝突,因而還無需擔心蒙古的四大汗國會出兵幹涉。


    不過趙昺卻希望忽必烈的幾個兒子好好鬥上一鬥,以他分析此次各宗王前往上都起碼有兩路是會站在真金的一邊。首先就是自己的老對手歡脫,其受忽必烈寵愛被封鎮南王,可運氣卻不太好,先是屢敗與自己之手,未能消滅殘宋。受命出征占城和安南,又兵敗而歸,還損失了數萬兵馬,脫歡受到終身不許朝覲的處罰,並移鎮於鄂州。


    歡脫雖然沒有被消去王爵,但隻不準覲見這一條就已經表明其喪失了忽必烈的寵愛,被排出汗位繼承人之外,且其所駐是非臨戰的鎮戍區,故其兵權多限於直屬怯薛,非奉朝命,不得調軍。而此次他能率軍北上上都參加宗王之會,必然是得到了真金的命令才得以成行。


    趙昺基本可以肯定其也得到了真金的許諾,否則真金不會平白無故的讓歡脫領兵前去,給自己徒增一個對手。而脫歡手握江南三十餘個萬戶的兵力,又占據著元朝最為富庶之地,可以說有了脫歡的支持,真金就已經利於不敗之地,他隻要切斷對各個宗王的財政支持就能讓他們臣服。


    另外一個會支持真金的宗王,趙昺認為是雲南王也先帖木兒。在蒙古人攻取大理後的數十年間,其實出鎮雲南地區的宗王不限於一支,主要是在雲南王忽哥赤、梁王甘麻剌、西平王奧魯王三係間更迭。至元五年忽必烈封第六子忽哥赤為雲南王,出鎮哈剌章地區。當時雲南尚未設行省,軍政事務由都元帥府主持。


    雲南王出鎮滇地,成為當地最高軍政長官,可不久忽哥赤被毒死。事後元廷設立行省,重新撫治雲南。至元十七年忽哥赤之子也先帖木兒襲雲南王。元廷敕雲南行省,軍事不議於雲南王者勿行,授予了其絕對的軍事領導權,然而其不諳軍事,導致征緬大敗,正處於待罪的階段,若不能找一個有力的靠山就會被其它宗王取代,這一係便會淡出權力中心,而此刻真金則成為他們的救命稻草,定會擁立其繼位以保住權力。


    再有能對真金繼承汗位有影響的便是安西王,不過當前對趙昺的收複江南之役卻暫無多大的阻礙。至元九年,忽必烈封三子忙哥剌為安西王,賜京兆為封地,並為置王府。次年加封秦王,別賜金印,一藩兩印,兩府並開,地位至尊。這不僅是父子關係親密,更有鎮戍河西的需要。


    安西王駐兵六盤山,冬居長安,夏徙六盤山開城宮邸。其時蒙宋相峙於四川,安西王除負責西方防禦察合台東侵外,還主持金川戰事。至元十七年,忙哥剌病死,其子阿難答嗣位,統軍十五萬駐防於元朝西部邊防線,是元朝抵禦察合台後王的重要力量。


    安西地區距上都近在咫尺,阿難無論打傾向哪一方都會成為左右汗位的重要砝碼。當然趙昺是希望他們鬥得你死我活,甚至效仿其前輩們分疆裂土獨立為王。而他也看出真金之所以不顧江南‘暴民’四起,堅持將支持自己繼承汗位的兄弟、子侄召去上都,一個是他對權力的渴求;另一個也表明其對自己的輕視,尚不能認清當前的形勢,欲奪得汗位之後再回首對付自己。


    那趙昺想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能錯過良機,要盡快在江東站穩腳跟,形成割據,再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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