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人利己這個詞在某些時候並不完全是個貶義詞,至少比起“損人不利己”它顯得更精明些。但有一種人,就是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想方設法托對方下水,哪怕讓自己更加狼狽。比如,白夢梵……


    大一的時候,有次宿舍聚餐,除了蘇筱柒之外,其他三個都帶了男朋友。席間白夢梵有意無意地嘲諷蘇筱柒單身,讓她盡快找個先談著。蘇筱柒隻當是她好意,便一笑而過不予理會。然而在玩真心話大冒險遊戲時,蘇筱柒輸了一局選擇了冒險,而作為贏家的白夢梵竟然要求她跨坐在她男朋友的大腿上,摟著他腰叫聲親愛的。


    在坐的何甜甜和蔣琴雖然震驚了下,但有種看戲的惡趣味,便沒加阻攔。而蘇筱柒堅決要換種懲罰方式,而白夢梵也跟她杠上了死活不肯換。商量不通,蘇筱柒打算賴賬,而白夢梵則開始說她太古板,不就是遊戲玩玩嘛,她本人的男朋友她都不在乎。聽了這話,一根筋的純情少女蘇筱柒立馬就跟她鬧翻了臉,直言不諱地說她水性楊花,不知廉恥……


    可以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吧,那“老死不相往來”不就好了嗎,但白夢梵偏不,總有事沒事的來找茬。後來,蘇筱柒就搬出了寢室,兩人才算有了個長期的和平共處期。


    然而從上次在餐廳遇見蕭奕,再到白夢梵當日在小樹林裏和人約會被發現,甚至傳出了風言風語,以及聯誼,這些都和蘇筱柒脫不開幹係。因此,他們倆的新仇舊恨加起來,一火車也拉不完……


    蘇筱柒現在一見到白夢梵,就跟見到瘟神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倒不是懼怕,而是嫌麻煩。


    “上個月,我在商場見你和一個男的在一起。就在前幾天,又在商場見到你和那帥哥了。蘇筱柒~你老說我用情不專,你又比我好的了多少。自己還不是一邊和那個叫蕭奕的男人談情說愛,一邊和別的男人背地裏摟摟抱抱。”白夢梵頗為得意道,有種揚眉吐氣的快感。心想著這次終於讓我抓到你的把柄了。


    “……你認錯人了吧,這兩個月我都沒逛過商場。”蘇筱柒心裏又補充了句,除了那次和蕭奕的逛街買禮物。


    “不可能!”白夢梵一口咬定,雖然兩次都隻看到了個側臉和背影,但那絕對不會認錯,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那麽相似的臉呢。


    “……隨便你吧。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蘇筱柒有些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頓了頓又道,“你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白夢梵愣了一下,理直氣壯道,“難道不行嗎?我就是要告訴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批評別人作風不正時,也審查下自己的身影……”


    這是蓄意的報複!白夢梵就是想拿這件莫須有的事來打她臉的。蘇筱柒心想道,但是,抱歉,恐怕我不能讓你得逞,畢竟,有個詞叫事與願違。


    “證據呢?你說的,我和人逛商場。”蘇筱柒不慌不忙道。


    “……這個……你就是存心不肯承認是吧。”白夢梵咬牙切齒道,心想著蘇筱柒果然狡猾。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蘇筱柒不以為意道。


    白夢梵想了想,猶豫了會還是掏出了手機,調出圖片,“喏~你看,就是這個男人。至於你倆在一起那張……我一不小心給刪了。”


    是哥哥!?蘇筱柒心裏詫異了下,圖片背景的確是商場,隻不過隻有一個人並不能說明什麽,或許是白夢梵花癡了,隨手拍的呢。


    “就憑這麽一張單人照就想指控我腳踏兩隻船?突然發現,你也有天真的時候。”蘇筱柒毫不留情道。


    “你!……你就是想賴賬!我明明就看見了。”白夢梵還想爭辯。


    “哦~就算是我,妹妹陪哥哥逛街有什麽不妥嗎?”蘇筱柒好笑道。


    白夢梵愣了幾秒,反應過來,驚詫道,“哥哥!?你說這照片的帥哥是你哥!”


    “雖然你不待見我,但我還是替我哥謝謝你的誇讚了。”蘇筱柒笑笑,對方的表情可真好玩兒。


    直到蘇筱柒離開,白夢梵還傻傻地愣在原地,這怎麽可能呢,如果那人是她哥,那他們當日的舉動親昵的根本不像兄妹關係啊,莫非真的認錯了?


    …………………………………………


    冷冽的風,死寂的公墓園,麵無表情的祭拜者。


    顧羽澤心如止水,平靜的激不起半點波瀾,雖然他悼念的是他的生母。


    白色大理石上的相片是個清麗溫和的女人,隻是目光空洞呆滯,不知道她當時想的是什麽。除了“顧櫻之墓”外旁邊是一行小楷,介紹了生平享年。盯的久了,石刻的楷體小字像扭動的達芬奇密碼一樣開始移位,錯亂,不停的在眼前懸晃,高速的眩暈讓他跌進了回憶的漩渦,所有的回憶都分崩離析,像走馬燈一幕幕放映退回到灰色的那年,有種溺水的窒息感,被迫在回憶的深海裏掙紮,浮浮沉沉……


    在無意聽到蘇媽和蘇筱柒的爭吵後,他由一開始的崩潰,逐漸去適應,接受。沒有勇氣去直接問,既然大家認為隱瞞是為了他好,何必浪費大家的一片苦心,倒不如做個快樂的傻子。但他還是自己下手去調查了,利用了各種渠道,想法設法的打聽到了當年的一切。


    顧羽澤的生父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酗酒,家暴,而在清醒後又痛心疾首的跪求原諒懺悔。時間一長,對此忍無可忍的生母顧櫻多次提出離婚,但都被否決了。而她在得知自己有孕的時候偷偷躲了出去,直到生下顧羽澤不久才偷偷回家,想要拿證件起訴離婚。不巧的是,那個男人正好醉酒回來,意識到多月未見的妻子來的目的,怒從心來。兩人爭吵中,顧櫻透漏出生下了孩子,而那男人同意離婚的前提卻是要求孩子歸自己撫養。顧櫻擔心孩子安危,不肯答應,扭打之中,那男人扯著她的頭發猛烈撞擊了幾下衣櫃,直到頭部流血,人沒了氣息……


    冷靜清醒之後,那男人主動到公安局自首承認殺妻罪行,而顧羽澤當時還在繈褓之中,本該由雙方親戚任一方領養。但由於兩人當初的婚姻並不被看好,所以造成了剛出生的他成了多餘的累贅。就在為難時,蘇筱柒的母親提出了自己願意領養的想法。


    熱及一時的殺妻事件很快就平息在時間的洪流裏,當年的知情人也都對比閉口不提,顧羽澤就在蘇家平安幸福的生活了十幾年。


    顧羽澤有時自嘲的想,虎毒不食子,還是得多謝那男人的不殺之恩。人嘛,總得有點幽默細胞,以反擊命運時不時給你開的玩笑。即便知道了真相,也繼續裝傻充愣。一直到大學畢業,私自將戶口本上的蘇姓,改成了顧。然後不告而別,去了國外。


    這是第一次來祭拜,顧羽澤把墓碑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試圖找出自己和這個女人的聯係的一點蛛絲馬跡,但除了自己繼承了她的姓氏之外,別無痕跡可尋。他盯著她,依然覺得陌生,也說不上來多麽難過。把花束獻在冰冷的墓碑前,屈膝跪下叩了一個頭,起身離開。


    葬禮是表演給活人看的,墓碑是留給活人觀瞻悼念的,死人無法告知他們是否舒適,害怕。悲傷是留給親人的,無論是何種死亡,死去的人都無法告訴我們他是否痛苦,這種痛苦才是留給活人的冥想。


    來時驚天動地,去時悄無聲息,人生一世,不過如此……


    筱柒,那時的你,要多勇敢,才替我承擔了這份沉重的苦痛,也恰恰因此,才讓我陷入一場混亂的溫柔漩渦……


    這是多麽殘酷的溫柔體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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