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前同學,此次聯合調查至此結束,至於你之經曆,如非必要可不用對任何人解釋。”


    和軍武者高層溝通了一番的周長河臨走之前鄭重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部裏的高層應該會出封口令。”


    沈前一怔,隨即若有所思的點頭。


    頭腦清明的沈前,片刻間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不出意外, 還是和半個多月以後的“踏九天”有關。


    沈前代表的不僅僅是重建之後的江中軍武,從某種意義而言也是軍武者群體的臉麵。


    就如同上次蘇科武大一般,軍武高層估計會幫他全力遮掩,當然……能有多少效果就未知了。


    “此外,關於你在軍武者之中的任職也可能有微調, 任職令最多三天就會下達,你做好心理準備。”周長河頓了頓又接著道。


    “不會讓我再去虎牢軍了吧?”沈前笑著問道。


    “以你如今的境界,不可能再有不征求意見的調令……當然,若是你自己有這個意願,我也可以幫忙協調。”


    “多謝周司長,不過暫時我還是就待在江州了。”沈前搖頭。


    “若來日見到薑歡大人,請替我問號。”


    周長河說完之後便不再逗留,很快身形也是消失在了小禮堂之外。


    沈前站在原地,又細細咀嚼了一遍今天的事情。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周長河說的應該是真的,各部看重並想爭搶他也是真的,但……


    若是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沒有展露出山海的境界,其實他依舊隻能任人擺布。


    就算按照軍武高層的安排,他估摸著也隻能過幾年苦寒生活,或許的確會得到軍武者的全力支持,但身不由己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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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何嚐又不是一種另類的枷鎖?


    想到之前吳煒曾經對他說的那句話,沈前思緒萬千。


    “實力, 最終還是看實力啊……該去銅人陣將《羅漢金身》學到手了。”沈前喃喃道。


    ……


    小禮堂之外。


    圍在百米之外的人群議論紛紛。


    靠近內側的位置, 餘守巳來回走動著。


    這位很少會在學生麵前展露真實情緒的校務處主任,此刻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焦躁。


    所有江中軍武的學生都知道, 餘主任最看重的就是沈前。


    沈前所居住的別墅區, 除了沈前之外就隻有高年級的部分天才,剩下的都是教授。


    雖說那看似是沈前在入學典禮上憑本事贏來的,可……


    那片別墅區至今還有不少空餘,也沒見排在第二的新生有入住的資格。


    “有人出來了!”


    忽的,不知道是誰指著小禮堂的大門驚呼一聲。


    吱呀!


    眾人循聲看去,果然,小禮堂一直緊閉的大門被推開,上過不少次電視的武道部律法司副司長易明善,從中大步走了出來。


    他的神情略顯古怪,像是在沉思什麽,又像是在糾結什麽。


    “易司長,裏麵……”


    對於愕然迎上來的餘守巳,易明善也隻是隨意打了個招呼就直接騰空而起,匆匆離去。


    餘守巳正在疑惑的時候,其餘調查團的人也陸續走了出來。


    “錢司長,調查結束了?結果是什麽?”


    焦急的餘守巳找到了其中一個相熟的強者,徑直問道。


    “餘主任,在沒有上級明確指示之前不便透露……我還急著回部裏,告辭了!”


    來自教育部的那個司長敷衍了兩句,很快也騰空離去。


    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態度,隻是片刻間,所有調查團的人都消失在了高空之中。


    “這是出結果了?”


    “怎麽感覺那些調查團的強者麵色都有些沉凝的樣子,難道……”


    “唉,之前我就感覺事情不簡單,主要是網上的輿論太誇張了,就算沈前確實有苦衷,隻怕也不可能隻是給個校內處分這麽簡單。”


    學生之間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站在小禮堂門口的餘守巳也是心中“咯噔”一聲。


    尤其是他此刻隱約能看到小禮堂之內的景象,唯一一個還沒出來的調查團強者就是軍部的周長河。


    之前餘守巳也從自己的渠道聽過一些傳聞。


    有一種說法是沈前可能要直接受到人身管製,學籍也不會再保留,這也是餘守巳此次感覺到了事情嚴重性的原因。


    正在餘守巳心頭沉重的時候,隨著光影一暗,周長河大步從小禮堂之內走了出來。


    “守巳,這幾天麻煩你了。”


    周長河笑著衝餘守巳打了個招呼,隨即環視了一眼小禮堂之外人頭攢動的景象,感歎道,“看來沈前同學在江中軍武的影響力果然很大啊,沒耽誤學生們正常上課吧?”


    “呃,倒不會,現在正好是大課間……”


    餘守巳有些發怔。


    一向以黑臉著稱的周長河,此刻卻是一副拉家常的親和模樣,這讓餘守巳很是不習慣。


    “周司長,我知道這可能不太合規矩,但是你也知道沈前對於江中軍武的特殊意義,能否透露一些最後的處罰結果?”


    想了想,餘守巳還是決定問清楚。


    廣場上的喧鬧瞬間小了不少。


    大家都是武者,耳力不凡,在餘守巳沒有刻意壓低音量的情況下,隻要凝神聽都還是聽得到兩人的談話的。


    高空之中的山海教授們,也是將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處罰?”


    讓所有人懵逼的是,周長河卻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麽處罰?”


    “關於沈前同學……”餘守巳也有些懵。


    “哦,這個啊,此次聯合調查已經結束,初步判定沈前同學的行為並無違規違紀之處,當然,後續還需要高層複議,我說的隻是調查團的初步意見。”


    周長河風輕雲淡的拍了拍餘守巳的肩膀,接著一笑。


    “守巳,我還需回去複命,改日若是來北都,記得找我喝酒。”


    話音落,周長河身形一動,直上雲空,眨眼就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而小禮堂之外,一片死寂。


    “我聽到了什麽?”


    “沈前……什麽事都沒有?”


    片刻之後,四周一片嘩然,所有人都在爭相和對方確認。


    餘守巳也愣住了,周長河的話兀自回蕩在他耳邊。


    雖說是“初步確認”,但餘守巳明白,這實際上也就是最終結果了。


    他不明白這個戲法是怎麽變的。


    沒有人能明白。


    陽光之下,最後走出小禮堂的是少年。


    看到一臉平靜的沈前,依舊完好無損的留在了江中軍武,眾人這才確認了剛剛經曆的並非幻覺。


    “有趣,有趣……”


    半空之中的寧之垣搖頭失笑,隨即轉身離去。


    剩下的山海教授們雖然好奇,但礙於身份地位,也不可能此時圍上來嘰嘰喳喳,都是在深深看了一眼沈前之後陸續離去。


    沈前忽的一抬頭,凝視著數百米之外的某個方向。


    他沒看錯的話,就在那片屋簷上,剛剛似乎停留著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她也來了……”


    想起了在天庭之中的經曆,沈前的思緒略有一瞬間的恍惚。


    江中軍武的學生們在餘守巳的嗬斥下都是陸續散去,最後隻剩下了餘守巳和沈前。


    對於餘守巳,沈前倒也沒有什麽必要隱瞞,將事情經過大概說了說。


    “山海……臭小子,你倒是好運氣!”


    餘守巳失神了半天,才是語氣複雜的感慨道,“虧我還替你提心吊膽了半天。”


    “抱歉,餘主任,我……”


    “不必解釋!”


    餘守巳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你無事就好,我也隻是晚知道一會罷了。”


    “餘主任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想和我說?”


    沈前原本想提出告辭,卻見餘守巳欲言又止,便主動問道。


    “你在前無古人的年紀突破了山海,本是可喜可賀之事,我也不該在這個時候給你潑冷水,但,我又擔心你到時候會在大意之下吃虧,所以還是想提醒你一句。”


    餘守巳猶豫之後還是沉聲說道。


    “餘主任請說。”


    沈前一愣之後點頭。


    “此次登臨九天,你務必行事審慎一些,萬不可驕傲自大,目中無人。”餘守巳鄭重叮囑道。


    “餘主任莫非認為,我會在‘踏九天’之中盛氣淩人,不可一世?”


    倒是很少看到餘守巳如此嚴肅的模樣,沈前有些好笑,但內心也有一些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從來不是一個張狂的人,但你尚未及冠就踏入山海,難免會生出一些驕縱,所以我才想著再囉嗦兩句。”


    餘守巳搖頭道,“你知道嗎,原本此次爭霸九天,我是隻打算讓你將重心放在‘九天杯’上的,至少在今天之前都有這個打算……”


    “哦?”


    沈前一挑眉,萬萬沒想到餘守巳竟是這種想法。


    此次“踏九天”分為了兩個賽事單元,第一個就是常規單元,每年皆有的隻針對新生進行的“九天杯”。


    第二個單元才是主體賽事,所有高校的天才,隻要年齡在24歲之下皆可參加。


    那才是讓所有人矚目的獨屬於年輕天才的最高競技舞台。


    對於沈前自己,他自然是對“九天杯”沒什麽興趣,那不過就是把他在半年之前打敗過的人再打敗一遍罷了。


    隻是換個形式,換個地點,對手也更多。


    但本質上一樣。


    能吸引他的依舊是登臨九天,和同輩的、前輩的頂級妖孽們一爭高下。


    按照曲白的說法,軍方天才、古武世家、王侯子女、海外獵人……那將是一場無比浩瀚的爭鋒。


    更別提還有九王寶藏作為獎勵。


    從賽事的規模看,其等級肯定遠遠超過了無定橋的神機殿。


    沈前卻是完全沒料到,在自己突破山海變得更強之後,餘守巳反而緊張了。


    “在你這個年紀突破山海的幾乎不存在,但當到了二十歲出頭的時候,這個概率就會大大增加,以我華夏的人口基數,就算相對數量再少,絕對數量也不會少到哪去。”


    餘守巳吐出一口氣濁氣,袒露了內心的想法。


    “九天爭霸,限製的最高年紀是二十四歲,換言之,你將麵對的,可能是天賦未必比你弱多少,但卻整整比你多出了六年時間的人。”


    “你覺得我的擔憂是否有道理?”


    沈前一時默然。


    雖然他覺得沒什麽大問題,但畢竟情況未知,他也不好說自己就真的天下無敵了。


    而且六年的時間,對於絕頂天才來說真的不少了。


    “當然,你現在既然已經踏入山海,我自然不可能再給你設限。”


    餘守巳拍了拍沈前,“隻是你務必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雖說一般都有保護機製,但武者相爭,總也會有不可避免的意外出現,莫要逞一時之勇讓自己陷入險境。”


    “多謝餘主任,我知道了。”


    沈前沒有爭辯,隻是點了點頭,隨即又好奇的問道,“既然餘主任您事先並沒有把希望放在我身上,那我們江中軍武,難道還有其他人踏入了山海?”


    此次九天之行,也是重建的江中軍武第一次向外亮劍,他不信江中軍武就一點底牌都沒有。


    “你真的想不到嗎?”餘守巳意味深長的一笑。


    “曲白!”


    沈前其實已經猜到了什麽,隻是餘守巳的話語讓他更加確定。


    好家夥!


    又是一個老銀幣。


    至少拋開主觀猜測,單從曲白展露的東西來看,他完全意識不到對方已經踏入了山海。


    這一刻甚至沈前都忍不住在想,曲白是個例嗎?


    亦或者江中軍武還有其他老銀幣。


    再延伸到全國高校,那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還真是……因吹斯汀。”


    沈前在心中嘿笑一聲。


    ……


    和餘守巳告別後,沈前沒有理會歐陽飛、耿千秋等人的呼喚,徑直來到了江中軍武的東校區。


    解釋很煩的。


    他不想把同樣的說辭對不同的人重複一千遍,幹脆發了條“無事,勿擾”的朋友圈,然後就來到銅人陣關卡秘境之前排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被沈前的事情攪合了的緣故,沈前的運氣還不錯,他前麵隻排了四個人。


    而且其中一個後來還因為某原因臨時取消了預約,所以沈前隻等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輪到了他。


    “七十二絕技已經掌握完全,隻需要再掌握七門禪功,三門心經……”


    “以我如今的精神力,應該是手到擒來。”


    沈前信心滿滿的踏入了少林寺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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