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皇朝地處陸地中心,國力中等,下轄九州三十八郡,大隋皇朝建國不過百載,此時正值開國太祖文帝駕崩,新帝登基元年,國號大業,謂之“盛德大業至矣哉,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


    而丹州則是大隋皇朝北方一個中等大小的州府,下轄三郡,因為州內道門眾多,而道門又喜好煉丹,故而風朗天晴之時,可以看見州內各處道門之中都有煉丹的青煙縹緲,整個丹州之內,都能若有若無的聞到那股淡淡的丹藥之香,故而這也是丹州名稱的來源。


    丹州地形狹長,下轄的三個郡幾乎成一字型排列,而排在第一的,便是寶鼎郡。


    寶鼎郡,顧名思義,因為郡內多生產煉丹的鼎爐,所以得名寶鼎郡。


    此時,寶鼎郡外的官道之上,一輛裝飾簡譜的馬車正緩緩的朝著寶鼎郡的郡府寶鼎城行去。


    馬車由一匹中等的黑色老馬拉著,慢吞吞的趕路,似乎馬車上的主人並不急著趕路般,任由老馬走走停停,也不催趕,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


    坐在車前趕車的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奴,老奴皮膚黝黑,手上布滿了老繭,與常年勞作在田間的老農一般無二,臉上也布滿了歲月風霜的痕跡。


    而此時,老奴說是在趕車,其實就是抱著馬鞭耷拉著腦袋猶如小雞啄米般的在偷懶睡覺,因為隔著簾子,仿佛也不怕車上的主人發現般,隻有在馬車路過不平的路麵抖動太過劇烈將這老奴驚醒時,老奴才會心虛的睜開眼朝身後看上一眼,發現車上的主人並沒有發現自己偷懶的小動作後,才咧著泛黃的大門牙無聲的嘿嘿一笑,繼續偷懶。


    就這樣沉默的趕路半晌之後,突然,馬車的車簾是突然被掀開,露出了一張帶著雪白麵紗但依稀可見那絕美麵容的女子,女子手中是拿著一柄奇大的黑色紙傘,此時,她沒有理會偷懶的老奴,隻是用傘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清冷的道。


    “啞奴,到寶鼎城,還有多久。”


    被女子用傘柄敲在背上的瞬間,偷懶睡覺的老奴就是猛地驚醒,是尷尬的朝身後的女子無聲一笑後,伸出手指咿咿呀呀的比劃了一個一字,表示出了女子所問問題的答案。


    原來老奴是一名不會說話的啞巴。


    見到老奴手指的比劃後,女子是緩緩放下了車簾,低聲道。


    “還有一個時辰嗎?倒也快了。”


    而這話,也不知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車廂內另一名麵容俊逸,卻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持刀男子聽的。


    隻見車廂內,除了有這名戴著一襲雪白麵紗,身穿雪白長裙的清冷女子外,還有一名身穿黑金之色,衣衫上用金線繡著日月星辰圖案的俊逸男子。


    男子約莫二十左右的模樣,此時正持著一柄刀鞘鎏金,雕飾龍紋,造飾華美的長刀靠著車廂靜靜而坐。


    少年隻是靜靜的將長刀橫放在雙膝之上,雙手握住刀鞘兩端,微閉著眼眸,舌抵著上顎,緩緩的呼吸吐納著。


    雖然看似無奇,但若有心之人細細觀察的話,卻能驚奇的發現,少年每一次呼吸間隔的時間極長,已經達到了近乎半柱香的時間才呼吸一次,也不知他呼吸一次那麽少的氣息怎麽能夠支撐他這麽久。


    若是更細心之人的話,則會更驚奇的發現,少年每一次呼吸時他的肺部也根本沒有任何的起伏,就仿佛少年不是在用肺部呼吸一般,而也隻有使用內視之法才會發現,少年呼吸進體內的氣機的確不是止步於肺部,而是在全身上下完成了一次大運轉,直到最後氣機運轉至腳後跟,才算完成了一次循環。


    而這一幕,足以讓所有江湖中人驚掉一地眼球了,因為男子如此年紀,便已經達到了道門中所謂的踵息境界了,這可是尋常武夫一輩子都難以奢望達到的境界,若是傳到江湖的話,足以引起一陣軒然大波不可。


    ……


    再度完成一次周天呼吸後,青年男子是緩緩的睜開眼眸,將橫放在雙膝之上的鎏金長刀杵在地麵之上單手握著,用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語言道。


    “雨姨,最近有天衍山脈的消息嗎?”


    被稱呼為雨姨的白裙女子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聲音同樣清冷的道。


    “幾名覓心子傳來消息,有人在天衍山脈發現了盜神獨孤行的遺跡。”


    “是嗎?”


    從摘心閣內出世,首次踏足江湖的無情是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手指輕輕在鎏金的刀柄上敲擊著,閉目想了一想後,緩緩道。


    “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不急,聽聞丹州的萬丹大會快要開始了,我們先去那裏湊湊熱鬧,在摘心閣十多年了,還從沒有湊過什麽熱鬧呀!”


    少年是用一種平淡至極的語氣輕喃道。


    “是。”


    聞言,一旁端敬坐著的白裙女子不敢有任何的異議。


    而至於車簾前摘心閣內資格最老的提頭使,則依舊是懶洋洋的偷他的懶,睡他的覺。


    ……


    馬車依舊是慢吞吞的走著,仿佛被車上那偷懶睡覺的啞奴所感染般,這匹已經不知道拉過多少年馬車的老馬也是同樣變得懶洋洋的了,有一步沒一步的走著。


    既然車上的人都不著急趕路,自己又著什麽急呢,對吧?


    馬跟人一樣,都聰明著呢,能偷懶絕不動著,這其中又以經驗豐富的老馬為盛。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忽然,慢吞吞行走的馬車外,是突然傳來了一陣搖頭晃腦的讀書聲,而聽見這讀書聲的刹那,原本懶洋洋靠在車前閉目打瞌睡的老奴是瞬間猛然驚醒,眼中一道如同鷹隼般銳利至極的精光一閃即逝,而後,又是恢複了他那如同田間老農般的憨厚姿態,打了個哈欠之後,略帶一絲惱怒的看向了這個突然出現,打擾自己睡覺的讀書人。


    隻見從通往寶鼎城官道的一條岔路之上,是走出了一名捧著一本書卷,正搖頭晃腦一臉陶醉的讀著的書生男子。


    而這名書生看模樣約莫也隻有二十來歲的年紀,身穿一襲讀書人的青色長衫,頭發隨意用木簪紮了一個發髻披在身後,麵容普通,但卻帶著滿身讀書人的書卷儒雅之氣,倒也自有一番不凡的氣度。


    見到身後慢悠悠駛來的馬車後,走在官道正中的讀書人是歉意的朝車上的啞奴躬身一禮,而後是淡笑著動身讓在了一旁,準備讓這架比他走路其實也快不了多少的馬車先行通過。


    見到這讀書人主動動身讓開,馬車上的啞奴這才麵色好看一點,是故作凶惡的朝這讀書人瞪了一眼後,準備動手讓拉車的老馬走快一點,超過這讀書人,特別是甩掉那聽著令人心煩的掉書袋聲音,好繼續偷他的懶。


    可是此時,車廂旁邊的車簾卻是被人拉開,隻見探出頭來的無情是掃視了一眼這正微微欠身含笑看著他的讀書男子後,微微皺眉頭道。


    “百聖塚?”


    “嗯!”


    目光中閃過一絲異彩,一身儒雅之氣的讀書男子是絲毫沒有顧及門中師兄們那江湖險惡,不可輕易自報家門的嚴厲告誡,一臉誠懇與熱絡的點了點頭道。


    “兄台好眼力,在下百聖塚杜秋?敢問兄台尊姓大名?要去何方,可否同路呀?路上也好多個說話解悶的伴,不然小弟這一路上讀書都要讀睡著了,著實可憐呀!”


    沒理會這叫杜秋的讀書男子所言,無情是繼續淡淡的冷聲問道。


    “聽聞百聖塚的讀書人分為掃地童子,官場童生,治國秀才,亂世舉人,戰國進士和春秋狀元,不知你讀書讀到哪一個境界了?”


    聞言,讀書人杜秋臉上是閃過一絲不好意思的慚愧之色,同樣第一次踏足江湖的他仿佛沒有任何的防人之心一般,是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微微躬身誠懇答道。


    “哎,小弟慚愧,讀書這麽多年,也才最近堪堪達到官場童生而已,慚愧,慚愧呀!”


    “官場童生嗎?倒也足夠了,你若是為官的話,足以如魚得水,終生不倒了。”


    無情隻是毫無語氣波動的淡淡點了點頭冷聲道。


    “哎,兄台謬讚了,小弟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呀!”


    讀書人杜秋是再次躬身一抱拳,微紅著臉說道。


    說完,望了望前方的官道後,這杜秋又是自來熟的說道。


    “兄台,你也是要去寶鼎城嗎?要是順路的話,可否同行,一路上也好有個說話解悶的伴,好不好。”


    卻見無情此時已是麵無表情的放下了車簾,隻是在車廂之內不置可否的輕應了一聲,也不知是答應,還是拒絕。


    而這一路走到現在已經腳麻腿酸的杜秋此時卻已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頗為熱絡的放下了讀書人那處處躬身行禮的架子,一路小跑著來到了馬車前,想要掀開車簾坐進去,和車廂之內的眾人一起順路前往寶鼎城。


    可是剛剛掀起車簾的刹那,這一襲青衫的杜秋便是見到了坐在車廂另一側的持傘女子,是立馬臉色一紅,趕忙放下了手中的車簾踉蹌向後退開數步後,握著書卷臉色漲紅的躬身抱拳道。


    “對不起對不起,小弟失禮了,失禮了,不知道車廂之內還有女眷,還望兄台贖罪,贖罪,實在是小弟的罪過,對不起,對不起了。”


    聽著杜秋那連連的告罪之聲,車廂之內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包括那趕車的老奴,都是一邊挖著鼻孔一邊看笑話似的看著眼前這個麵色漲紅,連連作揖,連說話都變得吞吞吐吐的讀書人,覺得他是不是讀書讀傻了,有什麽大不了的,有這麽嚴重嗎?


    這家夥,難道真的有少主說的那麽厲害,放進官場裏能如魚得水終生不倒?確定不會被那些官場中的老油條吃得連渣都不剩嗎?看著不像呀?


    難不成那什麽百聖塚的官場童生是那麽好考的?照這種架勢,俺啞奴雖然不認識幾個字,但估摸著進那百聖塚混個什麽官場童生應該不難吧!


    挖著鼻孔的啞奴,是樂嗬嗬的看著身前連連作揖道歉的杜秋美滋滋的想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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