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女帝元年,六月六日,大雍皇宮。


    初夏,陽光輕輕灑在這金碧輝煌的華貴之所,莊重肅穆的音樂響徹雲霄。這一日,是這片大陸千年都還該為之銘記的時刻,這一日,是這片大陸千古女帝出現的那一刻。


    承明之殿前,恭謹地立著文武百官,華服加身,為這即將到來的盛況而準備著。


    這皇宮的每一處,都是極盡嬌奢,這地上鋪的的毯子,用的是宮中最好的秀女所秀的雲錦,這殿內的酒盞與佳釀,一滴便是天價,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獨屬於女帝的殊榮。


    而為了這一刻,上千人乃至上萬人準備了許久許久,無數個徹夜不眠,無數次生死徘徊……


    不知道等了多久,那一抹高貴冷豔的身影才緩緩走入,出現在眾人麵前。


    女子揭開了那不知道掩蓋了多少層的麵具,將那絕色之姿展露在天下之人麵前,鳳冠將那烏黑的長發束在身後,金黃的禮服上繡著一隻衝天而起的彩鳳,那鳳眸,用著晶瑩剔透的寶石點綴著,在燦爛絢麗的陽光下,迸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輝。


    君越的步伐優雅而又堅定,每一步,都是對在場所有人的震懾和威壓,黑眸深邃如墨,一眼便能令人深陷其中,鼻子微挺,紅唇緊抿,清冷孤傲,如那華服之上的彩鳳,刹那間便能翱翔於九天,她,就仿佛不屬於這個凡塵!


    那樣的女子,本就該是站在頂峰!


    那樣的女子,本就該是光彩奪目!


    女帝越弦,便該是如此!


    “女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終於,在君越垮上承明之殿俯視著下麵一眾人時,震耳欲聾的聲音隨之響起。


    君越審視著下麵無不恭敬叩首而拜的人,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絲若隱若現的笑容,似蓮花盛開般清純,卻又如那罌粟般誘人迷惑,她抬了抬晶瑩如玉的手,清雅如流水的聲音響起:“起來吧!”


    曾經,君越為殺手女王之時,雖然也統率過許多人,但像今天如此盛況,眾多人跪拜於她,這卻還隻是第一次!


    那一刻,君越心情有些歡愉,這潑天的富貴,雖然並不是她所思所想,但骨子裏從不曾停息的熱血卻還是讓她覺得心中有些滿足。


    她終究還是站在頂端了,隻是從今以後無論這高處有多麽寒冷和孤寂,守住這一切又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再也逃避不了……


    君越看著站在自己身旁同樣盛裝秦樓月,眼神相對,會意一笑,光芒萬丈。


    那一刻,君越看著那一張熟悉的臉上歡愉的表情,心頭湧起一絲絲惆悵。


    秦風,你看,我戲劇般地過了一把皇帝癮,你又在哪裏呢?


    這個屬於她的殊榮,你,卻不在。


    君越神色有些黯淡,但抬起頭掃射著下麵站著的無數人之時,卻不曾有半點異樣,依舊的高貴冷豔,優雅端莊,傲然而立,她如今已然是女帝,一向喜歡雷厲風行的她自然也不想搞那些嘰嘰歪歪的窮酸文字,剛剛換裝之時直接把秦樓月給她準備地稿子給扔了,這下看著垂首聆聽聖言的人,索性現場開始胡編:“弦不才,為天遠之子,上承天命,下必不負黎明百姓,自此以後,朕必定事必躬親,夙興夜寐,為萬民造福,為大雍千秋萬載不衰!”


    “吾皇聖明!”群臣齊齊而拜,再次恭賀而語。


    君越本就是個21世紀的新新人類,雖然生在古武家族,卻並不曾知曉這些古老的繼承之法該做之事,秦樓月雖然籌備良久,卻終究是太急促了些,忘記君越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瓜,看著完全不按照她所準備的程序來的君越,眼神示意的都快瘋了,然而換來的隻有完全將自己的暗示直接視若無物的的訓誡之語。


    “朕初登女帝,雖曾為這大雍女將,然治國之能卻未曾嫻熟,願諸位以匡扶天下之道為誌,勇於勸諫於朕,朕必然會虛心采納。”君越微微頷首,這一番話說的好不漂亮,但是抬起頭,那張臉上卻不曾讓人輕鬆半分,似乎比剛剛更加淩厲了些,她彎了彎嘴角,但笑容卻是如此陰森,“但是,如果朕發現你們其中有人敢貪贓枉法,以權謀私,魚肉百姓,那麽,朕,絕對不會輕饒一分!大雍,是百姓之大雍,不是你我君臣之大雍,律法為證,上天為觀,朕承諾,勢必會讓那些敢於觸碰朕之底線之人付出代價!朕相信,在絕對恐怖之下,想要以身試法者必然是少數,朕曾為女將,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如今,也不怕再多加一些!諸位可明白?”君越完完全全開始威脅,如此之語,張狂至極,但,無人敢去置喙,無人敢去反駁。


    因為,那個女子是大雍如今最尊貴的統治者,是大雍女帝!


    她浴血奮戰十數載,以一女子之身問鼎戰神之位,悄無聲息地拿下帝王之位,而今又頒布那驚世駭俗之新政,雷霆手段,恩威並施,無人敢不服!


    “臣等謹記女皇陛下旨意!”無不是虔誠恭敬之語。


    “陛下登基盛典,普天同慶,西炎太子與北邯攝政王前來祝賀,陛下該當宴請!”秦樓月覺得她家大越再不管不顧地說下去,很可能就把下麵的這群人給嚇死了,反正君越一向怕麻煩,該幹的都幹了,索性就直接收場吧。


    “如此甚好,請!”君越擺手,秦樓月見目的已經達到,忙不迭給了身旁的宮人一個暗示,隻是那宮人還沒有出去,這承明之殿前卻已經出現三道人影,迅速而來,宛若流光,一道黑影就砸了過來。


    君越眼神一淩,伸手,抓過那衝著她飛來的物價,目光射在上麵之時,瞳孔猛地一縮。


    那東西,不是旁的,正是一個月前君越親手交給攝政王雲澈的印信!


    頓時,君越心中劃過幾多思量。


    果然,不愧是攝政王,還真的是會挑時候,看來如果今日不應了此承諾,她這兩相交易就要公布於天下,這好不容易看著天選得來的位子,縱然今日她有能力壓下去流言,來日定然也會被詬病,魑魅魍魎也會借此時機而起,大雍定然危矣!


    雲澈啊雲澈,你還真的是膽子夠大的,竟然敢孤身就來她這大雍帝都上演威脅戲碼。


    還真的是算好了等著她跳下去呢,隻是很可惜,他有張良計,她君越也有翻牆梯,他既然敢來,她定然也不會懼怕!


    “本王親自前來恭賀女皇陛下!”而畔傳來一縷低沉聲音,竟然有了一絲絲的熟悉,君越抬頭望去,隻見十米之外立著三道人影,兩邊的人穿著黑衣,淩厲無比,其中一個還是君越無比熟悉的幽玄,而站在中間的那個人,今日竟然穿的不是一身紅衣,而是一襲紫色的錦袍子,上麵繡著暗中帶著金光的龍紋,領口處是白皙的皮膚,被上麵垂下來的鬥篷掩蓋住了些許。那氣勢和身姿,竟然跟此前君越所見到的攝政王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但,又不可否認,那鬥篷男子確確實實有著殺伐淩厲,睥睨天下的氣場。


    一時間,君越覺得那個人陌生而又熟悉,連她都摸不出個所以然,但既然對方說是雲澈,還拿著當初自己給的印信,且幽玄又跟在身旁,她縱然懷疑也隻能先應對上一番,當即不卑不亢頷首道:“攝政王親自前來道賀,朕自然卻之不恭!”


    “本王此次前來,是為了給女皇陛下送來驚世之禮,換得陛下之諾!”那人同樣是微微頷首,醇厚的聲音由遠及近。


    君越聽著那略微熟悉的嗓音,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冷眸緊緊地盯著那被鬥篷完全遮蓋了麵容的男子,不肯放過一丁點的蛛絲馬跡,想要從那負手而立的人身上看出點什麽,但一無所獲。


    而就在君越沉思的那一刻,鬥篷下那張同樣絕色麵容上浮現出一絲絲笑容,隻是無人看得到。


    這廂君越將雲澈的話直接給拆分了去,“許諾”指的應該是她們之間交易的事情,可是前半句的那四個字為何聽起來如此熟悉?


    “驚世之禮”?夜絕給她留下的也是這四個字,如今出現在雲澈口中,怎麽聽怎麽怪異。


    君越心中升騰起一個可怕的念頭,旋即看著鬥篷男子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絲絲期許,但瞥見那個如假包換的幽玄之時,君越還是將那荒謬至極的念頭給打消了去。


    絕對不可能,雖然她相信以夜絕的實力有可能取代雲澈,但以這麽短的時間,又如此悄無聲息,未免太誇張了些!而且幽玄作為雲澈的人,勢必不會反水,這這種猜想絕對沒有存在的可能性。


    “不知道是什麽驚世之禮,又是要問朕求取什麽?”君越也不慌張,大大方方地開口,應對這種情況久了,她早已經臨危不亂,再說,如今她已經是女帝,又怎麽能沒有風度?


    姑且聽聽這攝政王準備說些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要看看,這家夥要耍什麽花招!


    “本王願意北邯萬裏江山為聘,嫁於女皇為夫。”男子毫不猶豫地開口,聲音依舊醇厚有力,但說出來的這些話,卻成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當然也包括站在高台上的君越。


    君越覺得自己可能耳朵出了問題,才會聽到比她之前所做還驚世駭俗的話,一向在外人麵前冰冷無情的臉也有些繃不住,內心一萬個草泥馬奔過。


    那短短幾個字,讓君越如同被雷劈中一樣裏焦外嫩,第一次晃神,有些不知道該去如何應對。


    開什麽玩笑,他一個北邯的攝政王,以江山為聘,竟然不是娶她,竟然是嫁給她!


    連她這個來自21世紀的新新人類都感覺有點被刷新了三觀,這家夥到底是腦袋抽了,還是突然發瘋了?


    上一次那紅衣妖孽不還是處處緊逼,如今怎麽就看上了她?


    突然,君越似乎想起來了什麽,遲鈍的腦回路終於有些開了竅,掉了線的智商也重新回來,君越渾身上下一個激靈,眸中盡是冷光,不再管現在是什麽時候,也不再管她做出如此舉動到底是應不應該,隻是足尖輕點,以雷霆之速站到了男子麵前,伸出手,掌心凝聚著內力,有些猶豫。


    她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猜到的那個人!


    但,她有有些恐懼,不知道一旦揭開那張被遮蓋住的臉,她又會怎麽抉擇!


    是還是否?


    時間仿佛停滯在了那一刻,一點一滴如沙漏,靜寂到似乎連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這千人前的大殿,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君越的手掌之處,看著這如此驚世駭俗的開頭到底會如何去收場。


    君越墨眸深不見底,縈繞著莫名的感情,手第一次有了輕微的顫抖,那一刻,她明白。


    麵前的人,是他,是為她準備驚世之禮的他!


    “女皇陛下若是想看這容顏,雲澈給便是了。”君越的手驀被抓住,冰冷的掌心被注入源源不斷的熱量,男子靈一隻手輕輕將那黑色的鬥篷給拿去,替君越做出了選擇。


    鬥篷移開,露出的是一張讓天地都為之失色的臉,一張君越不知道見過多少次的真容,那眉眼清澈,五官精致到挑不出來任何毛病,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同樣是絕色的女子,如碧玉一般澄淨的眸,隱隱約約帶著一絲絲柔情。


    四目相對,君越凝視著那雙眸。不知道是該因為這準時而來的驚世之禮而去感動,還是該去因為長久的欺騙而憤怒。


    因為那一張臉,因為今天所有的一切,她知道,夜絕就是雲澈,雲澈就是夜絕!


    從頭到尾,他都在耍著自己玩!


    君越神色複雜地看著咫尺之遠的人,手中一寸寸冰冷,卻抵不過掌心洶湧而來的熱度。


    夜絕,你到底是在乎,還是一切都是算計?


    如果真正在乎,又為何要去隱瞞,如果隻是算計,為何還要雨夜相救,在這大典之上說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言?


    她,該去如何抉擇?


    “若是你送的了驚世之禮,那本尊便應了與你在一起。”曾幾何時,她如此許諾過。


    如今,他帶來了驚世之禮,也帶來了徹頭徹尾的欺騙,這,豈非太荒唐?


    “阿越,一切我都可以解釋,因為,你我都來自另一個世界,因為,我從未想過傷害你,因為,我愛你。”耳畔是低聲之語,夜絕攥著君越的手,側著頭,眸中有些歉意。


    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賭!


    他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騙,即便他們之前互不相識,他總歸還是觸碰到了這一點。


    所以,為了彌補,也為了重新挽回一切,他隻能選擇在如此時機說出來,隻有不會拒絕,他才有機會繼續!


    他所愛的,所在乎的,絕對不能放棄!


    耳畔低語,君越自然一字不落聽在心中,那三個因為,在她心中發酵,生根,掀起驚濤駭浪!


    來自同一個世界?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若說不曾傷害,她也相信,若是真愛,她也相信。


    可是如今這境地,分明是他故意為之,她就算是打從心底裏明白,可是這坎還是有些過不去!


    她的男人,她還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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