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整個上元的大神通者們,驚駭欲絕!


    ——這是什麽可怕的存在?


    比之仙境還要恐怖的氣息籠罩天穹之上,如淵如獄!


    那一刻,他們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仍舊沒完!


    在那自稱坤尊的恐怖存在以後,又是幾道可怕的氣息,從天而降!


    “離道南昊,拜見陛下。”


    “乾道神宮,拜見陛下。”


    “坎道坎帝,拜見陛下!”


    一連四位,那浩蕩的恐怖威壓,覆蓋在上元之上!


    原本無比遼闊的上元天地,在這等威壓之下,就仿佛一粒微塵,無比渺小!


    直到這個時候,諸多上元的大神通者方才明悟過來!


    他們的鎮西王,哪怕是到了天外,也成就了一番他們連想象都不敢想象的大事業!


    一些故人,感慨之中,不由唏噓。


    當初齊頭並進的江南,早已將他們甩得邊兒都摸不到了啊……


    其中情緒最為複雜的,莫過於王淳允了。


    他與江南相識最早,也最清楚江南一路走來的坎坷波折。


    “這家夥,當真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啊!”


    他喃喃自語。


    “對,比你強大了萬萬倍不止。”三皇之一的白鴉在一旁補刀。


    王淳允翻了個白眼,帶著一絲自豪:“那又如何?哪怕他那麽強了,還不是願意與我一同飲酒吹牛?這正說明,我的眼光,看人沒看錯!”


    “走了,下次再來找他喝酒!”


    說罷,乘風而去。


    而意識到是一場誤會以後,上元諸多大能也轉身而去,隻不過此時的心情,再也不是當初能夠比擬的了。


    .


    .


    鎮西王府。


    四位無上之王身後,站著一位位仙境存在。


    在江南蘇醒的第一時間,他們跨越無盡星空,來到上元大地,不敢有任何怠慢。


    那一道道目光中,透著欣喜,當然,還有一絲緊張。


    ——和上元的諸多生靈不知不畏不一樣的是,在場之人都是清楚江南在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這新世界本身,絕對的掌控者,至高之王。


    他一醒,無論於情於理,大夥兒都不得不來。


    “起身說話吧。”


    江南擺了擺手,看著眾仙境與四位王,“看來這些年來,你們已經完全融入這一方世界了啊。”


    “還要多謝陛下提供棲身之處。”坎帝深吸一口氣,拱手道。


    其餘王與聖主也是躬身行禮,紛紛感謝。


    “人太多,我就不留你們了。”江南微微點頭,開口道:“若是無事,都退去吧。”


    “是!”


    諸多大神通者躬身行禮,方才轉身而去。


    這次見麵,看似沒有任何意義。


    但江南心頭卻是門兒清。


    ——這些家夥,是在擔心。


    畢竟,和新世界本土生靈比起來,他們算是外來者。


    而相比起可兒等人手下掌控的數千仙境而言,他們仙土四道加起來,也抵不過一個零頭。


    他們在這一方世界唯一的依仗,就是江南。


    所以江南五百年前睡過去後,仙土的諸多大神通者是最為擔憂的。


    倘若,隻是倘若說江南一睡不醒,那新世界的本土生靈是否會排斥他們這些外來人?


    誰也說不清。


    但萬幸的是,江南現在醒過來了。


    他們心頭的石頭,也落了地。


    “這幾百年,仙土的他們可是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東嫻抿嘴笑道。


    “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江南擺了擺手。


    看來要讓仙土徹底融入新世界的本土生靈中,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不過,現在的江南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這次醒來,是已經恢複了?”東嫻挽起發絲,開口問道。


    先前在與世界意誌的一戰中,新世界與仙土世界碰撞,給江南留下了不輕的傷勢,這些事,東嫻等人是一清二楚的。


    “哪兒有那麽容易。”


    江南歎了口氣:“雖然基本已無大礙,但想要徹底恢複,還需要漫長歲月。”


    東嫻聽罷,微微點頭。


    頓了頓,她才道:“對了,另一個你在這段時間裏,來找過你很多次。”


    話音落下,江南一怔。


    另一個自己?


    或者說,上一個周目的自己?


    他來幹什麽?


    大抵是因為二人同源的緣故,所以不約而同的,倘若沒有事的話,江南與他都不會主動碰麵。


    畢竟,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眼前也挺奇怪的——不止樣貌,可以說除了經曆以外,兩個江南沒有任何差別。


    “我知曉了。”江南點頭,又問道:“他可說了是什麽事?”


    東嫻搖頭,露出困惑之色:“他不肯說。”


    聽罷,江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另一個他,應當不是那種謎語人的性格。


    那麽為什麽會不願意說出來意呢?


    “罷了,我去找他,一問便知。”


    說罷,江南站起身來,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王府內。


    ·


    ·


    芒芒虛無,無盡混沌。


    江南的身影,邁步其上。


    一眼望不到邊的虛無中,空寂一片,沒有半點兒痕跡。


    江南試圖在虛無中搜尋到屬於另一個自己的世界的氣息,但……一無所獲。


    無奈,他隻有閉上眼,神念探出,爆發出無盡恢宏氣息!


    ——信標。


    毫無疑問,在虛無中想要找到什麽東西,僅像個無頭蒼蠅一般瞎轉悠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畢竟,虛無無限大,也無限小,所謂的距離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


    江南此時此刻所做的,就是要將自己的氣息盡可能地釋放出去,讓另一個自己,能夠感受到,從而建立聯係。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


    但芒芒虛無,沒有任何回應。


    江南的眉頭,逐漸皺起來。


    按理來說,虛無中空寂一片,萬物不存,就仿佛無比漆黑的海麵那樣。


    而江南主動釋放氣息,就相當於這茫茫黑暗中無比耀眼的燈塔,另一個他一定能夠發現才是。


    ——既然他有重要的事來找江南的話,那麽定然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然而,並沒有。


    江南釋放出去的信號,就彷若石沉大海,沒有任何一絲回應。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南心頭不解,喃喃自語。


    但短時間,他也找不到什麽原因。


    隻能作罷。


    而後,他想起了世界意誌。


    ——那個仙土世界的主宰,一切生命與故事的源頭,也算是江南的半個朋友。


    念及此,江南再度探出神念,朝仙土世界的坐標而去。


    那無盡的神念,穿越茫茫虛無,卷起無盡的混沌的浪潮。


    但等江南真正到達仙土世界所在的位置的時候,他愣住了。


    ——空無一物。


    原本仙土世界所在的坐標,什麽都沒有,隻有無盡的虛無與死寂。


    這一次,江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仙土世界,和另一個自己的世界,都不見了?


    雖說身為世界意誌的他們,擁有能夠帶著世界穿梭虛無的能力,但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做這種事。


    特別是仙土世界——就江南所知曉的,它從未移動過在虛無中的坐標。


    但現在,也找不到了。


    那一刻,一種隱約的不祥預感,在江南心頭升起。


    但思索之間,他又完全找不到這股不安的來源。


    畢竟就目前已知的,整個虛無就三個世界,曾經的仙土世界,自己的新世界,與另一個自己想通後創造的幼生世界。


    而這三個世界裏,自己是新世界的主宰,另一個自己和世界意誌分別掌控另一個幼生世界和仙土世界。


    在除自己以外,能夠給他帶來不安的,隻有他們倆人。


    另一個自己就不必多說了,倘若不是他的話,大夥兒早就一起完犢子了。


    至於世界意誌,江南也相當相信,既然他按照賭約將仙土交給了自己,就應當不會背地搞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況且,就算退一萬步說,哪怕世界意誌真想搞點幺蛾子,他暫時恐怕也做不到——畢竟當初的一戰,他傷得比江南重得多,現在江南都才堪堪恢複,他世界意誌憑什麽就有搞事的能力?


    不得其解。


    直到江南返回新世界,他也沒有找到另一個自己,沒有找到世界意誌,同樣沒有發現任何端倪或者線索。


    鎮西王府。


    回到王府後,東嫻湊了上來,詢問狀況。


    江南將虛無中的一切,都盡數告知。


    這姑娘聽罷,同樣也是秀眉緊蹙。


    ——無法理解。


    “早知曉的話,當初我無論如何也讓他也說出來意的。”東嫻搖了搖頭,有些後悔。


    “罷了,他不願意告訴你們,自然有所道理。”江南搖了搖頭,“靜觀其變吧,他定然還會來的——隻要他還在這片虛無的話。”


    聽罷,東嫻也隻有點頭。


    王府中,又恢複了平靜。


    深夜。


    江南盤坐在內臥,雙目微閉,彷若入定一般。


    但下一刻,他猛然睜開眼睛。


    那雙目之中,是說不清的煩躁。


    ——沒有任何緣由的,他的心情煩躁起來。


    白日裏在虛無中所見所聞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那股詭異的不安感,再度從心底深處升起來。


    ——仙境之上,已無空穴來風。


    更何況是新世界之主的江南?那種沒由來的不安感,定有源頭。


    江南深吸一口氣,手指輕動。


    刹那之間,整個新世界運轉起來!


    大道·逆知未來!


    那一刻,江南以世界之力,施展神通,預知未來!


    刹那之間,他眼前的天地驟然翻覆,一切煙消雲散,彷若夢境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江南那完全拉遠以後的視角,脫離了新世界,脫離了虛無,脫離了混沌。


    ——在一個更高的緯度,觀測一切。


    於是,他看見了。


    令人不安的景象。


    天地塌陷。


    日月崩潰。


    星辰湮滅。


    宇宙暗澹。


    充滿悲戚的氣息,回蕩在廢墟一般的宇宙中,無盡的屍骸,無盡的血與骨,沉浮與黑暗之中。


    一片慘澹!


    他看到了,東嫻目光無神,生機全失,隨宇宙的洪流沉浮不定。


    他看到了,可兒身軀殘破,彷若破碎的瓷器一般凋零。


    他看到了,南昊隻剩下一枚殘破的頭顱,目光定格在無盡的憤怒與不甘。


    ……


    他看到了,他自己。


    殘垣斷壁的茫茫星空中,無盡的星辰的殘骸裏,雙目無神的他,站在中央。


    身軀破碎,臉色煞白,經脈枯竭,道行散盡!


    江南看到了……結果。


    那讓人不安的源頭!


    竟是這般!


    新世界,毀滅了!


    無數生靈死在星空中,無數故人身首異處,就連江南最親近的人,都香消玉殞!


    那一刻,目睹這一切的江南,隻感覺頭暈目眩,渾身顫抖!


    然而,這還沒完!


    緊接著,無盡的黑暗降臨!


    ——那是比江南所講見過任何黑暗還要沉重,還要深邃的漆黑,無比陌生,但也……無比可怕!


    黑暗降臨!


    下一刻,世界熄滅。


    就像……黑暗的夜裏,吹滅了燭火那樣。


    那一刻,從江南心頭升起的,是無盡的怒火!


    ——窮極一生,奔波仙土下界,過去未來,終於守護了的世界與人們。


    你現在告訴我,仍難逃毀滅的命運?


    玩兒呢?


    可怕的怒火,在江南心頭爆發!


    甚至有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隨著他的情緒變化而改變!


    雷霆爆發,風雨怒吼,星空震動,天地動搖!


    雖然這種變化,僅持續了一瞬間。


    但毫無疑問的,仙境之上的所有存在,都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了!


    江南的怒火,世界的怒火!


    “我倒是要看看!”


    “什麽妖魔鬼怪魑魅魍魎,能毀滅我的世界!”


    江南的聲音,在那一刻變得無邊森寒。


    就仿佛冷硬的鋼鐵那樣。


    然後,逆知未來,再度運轉!


    時間的轉輪,被硬生生倒轉!


    江南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給新世界帶來了毀滅!


    但就在那無盡的黑暗中,罪魁禍首呼之欲出的時候,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驟然降臨!


    一瞬間,淹沒了江南!


    就像是凡人中的占卜師算了什麽遠超位格的事物一樣,那恐怖的力量,一瞬間把江南從逆知未來中撞了出來!


    王府裏,江南一口鮮血噴出!


    本就還未完全恢複的身軀,再度迸開裂痕!


    他,竟然算不到!


    算不到究竟是什麽東西,為新世界帶來了毀滅!


    “江南,怎麽了?”


    幾道身影閃爍之間,闖進房裏,正是東嫻等人。


    江南望著她們,仿佛看到了未來的慘狀,隻感覺……渾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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