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整個虛無的力量,都在排斥災厄!


    無盡的虛無,無盡的混沌,都仿若不再承認那個黑暗的力量存在在這一方虛無當中!


    碾碎!


    磨滅!


    煙消雲散!


    一絲不存!


    這便是江南的意誌,也是……虛無的意誌!


    於是,哪怕是頂尖的超脫境的災厄,也不可能於整個虛無相抗衡!


    那無盡的黑暗力量,開始被磨滅,開始被碾碎,開始被虛無毀滅!


    祂整個人的心,跌入穀底!


    充滿了絕望!


    多少年了?


    災厄千方百計算計仙土世界意誌,最後終於取代了它,取代了它的新世界,跨入超脫之境!


    然後,祂找到另一個江南,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摧枯拉朽,直接再度將第三世界吞噬!


    於是,到了這一刻,祂終於成長為整個虛無最強大的存在,終於可以向江南與人道徹底複仇!


    但到了這一步,誰又能能料到,江南在搖身一變後,竟然直接化作了整個虛無本身,已經超越了超脫的境界!


    災厄是最強的超脫,那又如何?


    超越超脫就可以了!


    江南就是這樣做的。


    這種事兒,誰能想到?


    災厄也沒想到。


    所以,麵對整個虛無傾軋而來的力量,災厄壓根兒無法抵擋一絲一毫!


    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存在,被一點兒一點兒,磨滅殆盡!


    “吾不甘心!”


    “吾絕不甘心!”


    刹那間,歇斯底裏的嘶吼聲從災厄嘴裏傳出來,響徹整個虛無!


    但無論如何,都已再也改變不了任何局勢。


    祂的憤怒,祂的怨恨,祂的不甘,再也無法在這虛無中掀起任何一丁點兒的波瀾。


    就那樣,平靜地,冷酷地,被一點一點磨滅。


    “憑什麽?”


    “憑什麽?”


    “江南!憑什麽?!”


    “吾算計了萬年,費勁周折,無數歲月,憑什麽能被你那般容易超過?!”


    “吾,不相信!”


    麵對祂那癲狂一般的質問,江南麵色仍平靜。


    容易麽?


    真的容易麽?


    倘若說從江南誕生,從旬陽那個小縣城說起,直到他突破仙境,突破王之境界,甚至突破到超脫境界,那尚且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因為有青燈的的幫助,他不會因為修行和資源發愁,也不用去爭奪靈寶和功法。


    但他真正走到這一步,走到這超越超脫,成就整個虛無的這一步,他真的容易麽?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融合另一個江南的青燈的時候,因為恐懼,他的陰暗麵誕生,要將他留在那個亦真亦假的世界裏。


    哪怕是突破以後,也得麵對吞噬了世界意誌的災厄。


    後來,更是連第三世界也被災厄吞噬,江南陷入無盡的自我懷疑與質問裏。


    ——他是否真的能夠超越超脫,是否真的能夠戰勝災厄,是否真的能夠守護他在乎的一切。


    後來,他悟出了超越超脫的路,可謂險之又險。


    原以為如此便能一帆風順。


    但命運卻仿佛和他開玩笑那樣,告訴他,這個虛無裏,容不下超越超脫境的存在。


    他不甘心,再度以神念跨越虛無,試圖尋找虛無之外的沃土,在那裏去超越超脫之境。


    但現實仿若一記冰冷的耳光,讓他再一次絕望。


    ——虛無之外,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存在。


    仿佛,一切生路都已經斷絕了那樣。


    最後,還是在東嫻和他的陰暗麵的鼓勵與出謀劃策下,找到了這麽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奪舍虛無。


    於是,江南悍然將自己的本源分成無數碎片,將自己置之死地。


    這個過程裏,新世界的無數生靈又遭遇災厄狙擊,一次次險象環生!


    終於將江南的本源徹底撒遍了整個虛無。


    這才讓他,真正意義上完成了整個計劃。


    這個過程真的容易嗎?


    當然不容易。


    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複。


    但好在,他熬過來了。


    對於災厄的質問,江南沒有回答的興致,其中太多,難以一言蔽之。


    結束了。


    就夠了。


    於是,他的五指繼續收緊。


    那一刻,整個虛無的力量,再度傾軋而來!


    “想徹底殺死吾?”


    “江南!”


    “哪怕吾輸了,你也別想好過!”


    說話之間,災厄神色癲狂,那恐怖的黑暗力量變得狂暴起來!


    就仿佛沸騰的岩漿那樣,浩浩蕩蕩!


    可怕而危險的味道,在其中爆發!


    自爆!


    災厄要自爆!


    在知曉江南就是整個虛無本身過後,祂哪怕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也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咬江南一口!


    麵對著可怕的黑暗的膨脹與沸騰,江南的臉色,依舊平靜,沒有太大波瀾。


    他看向災厄的眼神,甚至帶上了幾分憐憫。


    “有用麽?”


    “災厄,你覺得這樣,有用麽?”


    五指收緊!


    那一刻,無盡的黑暗,盡數平息!


    就仿佛被定格了那樣!


    那湧動的黑暗,在那一瞬間凝固。


    那一瞬間,在的的嘶吼聲,戛然而止。


    祂絕望地看著江南。


    祂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祂連掌控自己生死的權利,都沒有了。


    “災厄,你誕生於仙土世界,而仙土世界誕生於虛無。”


    “無論你融合的仙土世界也好,第三世界也罷,都是屬於虛無,都屬於我。”


    “你那禁忌的黑暗力量,也屬於我。”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


    “你的生死,同樣如此。”


    冰冷而平靜的話語,響徹在災厄耳邊,讓祂整個人都僵住了。


    “因為你的存在,造就了太多悲劇。”


    “死了太多的人。”


    “當你還是世界意誌的代行者的時候,尚且還能夠理解。”


    “但你吞噬了初代乾主後,一切就都是你的罪孽了。”


    “所以,災厄,隻能由我來殺死你,而你並不能自盡。”


    話音落下,江南五指猛然收緊!


    那一刻,虛無之中,那茫茫的黑暗力量,驟然崩潰!


    其中的災厄,隻能眼睜睜地絕望地看著,看著江南,殺死祂!


    轟!


    伴隨著一聲悶哼,一切煙消雲散。


    虛無當中,再也沒有災厄的任何一絲痕跡。


    江南望著祂死去的方向,沉默良久,駐足不語。


    許久以後,方才歎息一聲,


    “結束了……都結束了……”


    說罷,他的身軀,也緩緩消散。


    ——這一抹投影,本就是虛無所化,如今的江南,已是整個虛無本身了。


    緊接著,新世界內,巨大的變化也在發生!


    那無比厚重的世界壁壘,緩緩崩解!


    在無數生靈注視的目光中,一點點消散。


    但此時此刻,這些生靈眼中卻沒有任何一點兒驚慌之色。


    因為他們能感受到,世界壁壘的確消失了,但新世界卻在瘋狂地擴張!


    僅一瞬間,那無盡的疆土,就已經覆蓋整個虛無!


    盡管其中絕大部分都還是一片荒涼,但在這一刻,他們心底明白。


    新世界,已經變成了虛無。


    如此,自然不再需要什麽世界壁壘!


    星空中,東嫻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歎息一聲:“終於……結束了。”


    坤尊坎帝也是相視一笑,沒有多說。


    南昊王露出欣慰的笑容,和一旁的神宮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放鬆之色。


    另一邊,可兒將雙手放在胸前,握緊,喃喃自語:“老爺,您成功了。”


    江月毫不矜持地往星空中一躺,四腳八叉。


    六目碧蚺轉了轉眼珠子,嘿嘿一笑:“以後終於可以清閑了!”


    青蘿則帶著它那新的“世界”朋友,一個個跟大夥兒打這招呼!


    “這是東嫻!”


    “這是江月!”


    “這是神宮和南昊!”


    “這是坤尊和坎帝!”


    “這是……算了這是條蠢蛇,你不要理會它,它是個壞家夥!”青蘿看向六目碧蚺,瞪著它道。


    六目碧蚺翻了個白銀,“你這小家夥還挺記仇!”


    不過是當初沒事兒幹的時候,騙了你幾顆果子吃嗎?跟見了仇人一樣!


    而那野生的世界,也將這些人,一一記下。


    有些拘謹而緊張地道:“你們好……我是青蘿的朋友……也想當你們的朋友……”


    “好多人!好多人!”煌天聖主在一旁,咋咋呼呼:“誰來跟咱打一架!”


    天演聖主以手捂臉,作無奈之態。


    而劍無雙隻是微笑地看著這一切,不多開口。


    另一邊,魘夢聖主也是抿嘴輕笑,自然而然地勾上了劍無雙的臂彎。


    後者老臉一紅,但也沒有甩開,全是默認了。


    ……


    總而言之,在世界壁壘消失,新世界取代整個虛無以後,眾人反應各有不同。


    但無一例外的,都是欣喜。


    ——那場綿延無數歲月的浩劫,終於在此刻,徹底終結!


    那陰魂不散,到處搞事兒,整得大夥兒心神惶惶的災厄,終於徹底死去!


    如何不值得高興?


    於是,幾個時辰後,由東嫻牽頭,無數仙境與王境存在參加,一場星空盛宴,在茫茫宇宙中展開!


    星空為燈,隕石當座,無盡的黃金長河環繞整個星空,將無數各個文明的美酒佳肴盡數送來!


    群星之間,無數大能修士,交頭接耳,觥籌交錯,飲酒作樂,好不快活!


    吃飽了,喝醉了,就往星辰裏一躺,香甜酣睡!


    不必再擔憂災厄,不必再擔憂災難,不必再擔憂突如其來的敵人,無比愜意,無比輕鬆。


    星空之宴,一直持續了好多天。


    角落裏,天香地主手裏捧著另一個江南的殘魂,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一言不發。


    良久,才歎息一聲:“真是……繁華啊……”


    另一個江南也是感慨道:“是啊,真是繁華,你能在這樣的世界裏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那一刻,天香閣主整個人都是一滯,神色頹喪下來。


    她知曉的。


    或者說,她怎麽可能不知曉?


    另一個江南,已經燈枯油盡了。


    先前,第三世界被吞噬,他就已經死去了。


    如今保留著一縷意識,不過是因為災厄強行留下而已。


    如今,災厄死去,另一個江南也如無根浮萍,抹一抹殘魂,越來越弱,越來越單薄。


    “當是分別時刻了。”


    另一個江南長長歎息一聲,“天香,以後的路,就你自己走了。”


    說罷,那光暈黯淡,就要熄滅!


    但正在這時,異變突生!


    隻見那星空當中,一道虛幻的江南的身影,突然出現,一把握住另一個江南的殘魂,仔細端詳。


    天香閣主一愣,旋即狂喜!


    難不成……江南能讓另一個江南不死?


    但良久以後,江南也是歎息:“本源盡滅,如無根浮萍,哪怕我是虛無,也沒有辦法了。”


    那一刻,天香閣主的神色再度黯淡下去,心如死灰。


    “我早就知曉這個結果了。”另一個江南輕聲開口,“另一個我,哪怕你是虛無,偉力無上,掌控一切,但也有做不到的事。”


    “雖然很少,但我,就是其中一件。”


    “所以,再見了。”


    “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將我的陰暗麵,變成了你。”


    話音落下,完全沉寂下去。


    江南沉默。


    良久才輕輕搖頭,“想死,可沒那麽容易。”


    說罷,竟將那另一個江南即將寂滅的殘魂往遠方的星辰中一送,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了。


    “您……做了什麽?”天香閣主抬起頭來。


    “沒什麽。”江南輕輕搖頭,


    “的確,他早就死了,也不是我的生靈,所以無法再被複活。”


    “但如今,我為虛無,隻要他還有一縷真靈,那我讓他轉世重生,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現在,他應當已經在路上了吧?”


    “天香,他的下一世,就拜托你了。”


    “是!”天香眼裏,神光閃爍,無比激動地朝江南一躬身後,追著那流光去了!


    “呼……”


    江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走向人群。


    同樣在角落裏,東嫻看著眼前這一切,神色恍惚。


    那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天淵的時候,江南和一眾天驕,也是這樣大快朵頤。


    “想什麽呢?”江南的身影,突兀出現在她背後。


    “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兒,嗯……在天淵的時候。”東嫻撩了撩發絲,微笑道。


    江南看著她,也是笑了,一把摟住她的肩膀,一同在星空中坐下來。


    看著星空璀璨,萬靈昌盛,宛如一副盛世畫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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