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司戶籍製度的順利推行,讓於正看得了日後治理更多人口的可能性,而且他不會如其他統治者一般兩眼一摸瞎。至少能對各地的人口比例,職業情況等有一個簡單的了解,可以為施政提供一些數據支持。


    於正誇讚了布政司一番,表揚他們工作的認真負責,而後又叮囑道:“另外,再將0至6歲,6至12歲以及12至20歲的人口,統計一份詳細的死因數據給我,每年一匯總,我要知道他們的主要死因是什麽。”


    孩子是未來,是希望。黑山以20歲為兵役的起征線,20歲以下他們無需經曆兵事,所以於正便想知道他們的主要死因,夭究竟折率這麽高的原因是什麽?


    一方麵,看看能不能對症下藥,想一些辦法減少一些夭折率,另一方麵,畢竟他的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出世了,他也有些為人父母的擔心。


    畢竟即便封建王朝鼎盛時期的明清時代,皇宮裏的皇子皇女們夭折率也是居高不下,這不免讓他有些擔心他的孩子。


    想到此處,於正複又對情報司的施展說道:


    “如今情報司的密探網絡已經遍布了周邊的齊魯宋晉等國,今日我再交由你們一項任務,便是收集各國的醫者人才。醫者地位不高,所以無論你們是用請的方式還是用綁的方式,都要將那些真正有才能的名醫給我弄來。


    我打算開設一所‘醫士院’,將更多諸如‘一支黃花’的神藥研製出來,也許可以挽救更多袍澤和民庶的生命。”


    家臣們聞聽此事倒是有些驚訝,因為於正之前從來沒有透露過相關的口風,或許又是他想一出是一出的結果。


    不過主君以“一支黃花”研製的神藥的確用處良多,不僅能治療寒瘟,而且對外傷也有很好的療效,搞得軍中的瘍醫都要失業了。


    經過“一支黃花”這件事後,雖然家臣們仍然覺得大多數疾病都是鬼祟在作亂的原因,但是對中醫和草藥也沒有那麽排斥了。


    “是,此次情報司必不負主君所望。”情報司主官施展答應地斬釘截鐵。


    之前於正讓他打聽延請各地的人才、名士,情報司成績寥寥。因為所謂的“名士”大多是貴族之人,往往身居高位,身邊還有扈從的手下,而彼時的於正還隻是名聲不顯的衛國大夫,自然也就沒有什麽人願意投奔。


    而此次主君所說的醫者,大多身份地位不高,甚至在野外鄉寨也偶有聽說他們的蹤跡,或許他們會同意主君的招攬。


    即便不成,用劫道的手段也很簡單方便,畢竟這些醫者常常需要去荒山野嶺之中采藥。在人煙稀少之處,便是劫了又能如何。


    於正自不知道施展心中的打算,交代完任務後他又繼續聽著其他各司的匯報。


    布政司之後便是兵備司,西門吉亦起身作了匯報:


    “啟稟主君,前番數戰,在中牟邑的戰事中,我軍傷亡六百餘人,百泉邑和共邑的戰鬥傷亡兩百餘人,隨主君出征的士卒中也有幾十人染疫身亡,三場征戰總計傷亡近九百人左右。


    兵備司已從民間青壯中補足缺額,另按照您的指示又擴編了一千人,如今黑山常備之軍總計有五千之數。


    另外必要時還可以征調各寨的農兵民夫三千餘人。”


    接著西門吉又匯報了各兵種的配置情況,鐵甲武卒多少人,長矛隊多少人等等。


    於正聽了暗自點頭,一切皆按軍中章程辦事,並無多大紕漏。他又問起那城高牆厚的共邑到底是如何攻克的?


    西門吉隻說道是計察手下新收的一名門客,想出了“水淹之計”,逼得城中狄人棄城而走。


    “什麽?水淹之計?此計太毒,我不是不許你們使用嘛!”


    於正帶著怒意看向計察,先前西門吉等人也曾獻上這“水淹之計”,但於正認為此計易失民心,即便打下了共邑也不好治理,因而不同意使用此計。


    計察見說道自己,忙起身出列,他見於正帶著幾分怒火的目光倒是仍舊泰然自若,不急不慢地說道:“主君容稟,此‘水淹之計’卻不是當日的那‘水攻之計’,雖然也有幾分相似,但是效果卻大不相同。”


    什麽亂七八糟的“水淹”、“水攻”,於正聽得雲裏霧裏,立馬不耐煩地說道:“別賣關子,速速說來。”


    於是計察將門客對他所言的“水淹之計”再次複述了一遍。


    計察最近在戰場上新收了一名門客,雖然臉被燒焦了大半,看上去恐怖無比,但卻難得是個識文斷字之人。


    看其打扮,計察以為他是被狄人抓去的衛人民夫,於是在他傷好之後,便將其招為了門客,為府中再添一名書吏,門客數量達到了三名之多。


    共邑久攻不下,計察身為輜重主管看見每天不斷支出的錢糧,而戰事卻沒有絲毫進展,私下裏在和書吏們算賬時,不禁在府中吐槽起西門吉來。還將西門吉的那條毒計,也連帶著吐槽了一番。


    其他兩位書吏門客隻是陪著計察哈哈大笑,一起嘲諷了一番,而這位毀容的新門客卻是立馬眼睛一亮,一條攻城計策應運而生。


    “恩主,我有一計,隻需在此‘水淹之計’上改上幾處,或許這共邑便能不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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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名被大火燒的毀容的門客自然便是那譚朝宗了,他被上山收拾戰場的農兵們所救,最後竟被前來視察傷兵營的輜重官計察看中,投在了他的門下,也不知是在打著什麽心思。


    譚朝宗的計策脫胎於西門吉的“水攻之計”,但是改“急攻”為“慢淹”。


    讓水流慢慢積蓄起來,第一天沒過河岸,第二天沒到牆腳,第三天稍稍沒過地麵,第四天沒到腳邊,第五天沒過腳麵,如此慢慢疊加。


    狄人善馬而不善水,見水漲了起來勢必驚慌不安,更為可怖的是,這水還在緩慢的一直上漲之中。


    城內的狄人每天是幾次三番地查看水情,隨著水的不斷上漲,狄人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斷累積。他們會擔心水再漲下去,便要淹沒馬腿,到時便是想騎著馬跑也跑不快了。


    而這時,黑山軍再做出要趁著水泡後泥土鬆軟的便利,派民夫們去挖城牆的牆腳。狄人見此,更擔心城池不能守也。


    如此不斷疊加的恐慌心理之下,說不得他們就會做出突圍的舉動。


    計策聞言也覺得有所道理,當即親自去告知了西門吉。西門吉正無計可施,聽聞此計,覺得此計比起自己的“水攻之計”要柔緩,也會讓城內的民庶們有更充足的準備可以避難。雖然仍然會有一些損失,但是大的傷亡卻不會有,於是便同意施行此計。


    實在不行,計策中那泡爛牆跟挖牆腳的辦法也可以試上一試。


    情況果然如譚朝宗所說一般,先有水淹的壓力,後有挖牆腳的威懾,狄人見此都覺得城池不可守,自己等人要全交待在這。於是沒過幾天,他們便真的棄城而走,被早有埋伏的黑山軍一頓獵殺,又順利奪了城。


    於正不想計察手下還有這樣的人才,此計看似是攻城計實則是攻心計,對人心的運用可謂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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