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身甲胄可真漂亮,是二公子剛送的嗎?”


    “是啊,是啊,這二公子可真闊氣,俺爹帶著俺去拜訪了一下他,他就送了我倆一人一身上好的甲胄。還有這鐵製刀兵,你看,多鋒利啊。”


    那人抽刀演示,刀刃上泛起微微寒光,可見乃是一把非常鋒利,做工精良的上好鐵刀。


    “這刀這般精美,恐怕要值不少金呢!”


    “是啊,光這刀就至少五金。你也趕緊去吧,即便拜見不了二公子,去拜見一下他手下的家臣西門吉和計察也是一樣的。


    以往聽說黑山富庶,俺還不相信,覺得就一個窮鄉僻壤之地再富能富到哪去,今日一見才知所言非虛啊。”


    ……


    邘氏二公子於正入城之事,因為盛大的宗廟告捷儀式本就人盡皆知,今日他們更大肆揮霍,不僅擺下豐盛的筵席,席上還揮金如土。隻要是稍微沾親帶故的,前來拜見一番,都能得到非常豐厚的回禮相贈,價值十金到百金不等。


    這個消息傳開來之後,不僅是於正處門庭若市,求見之人絡繹不絕,便是西門吉和計察處也是人山人海。


    隻要稍稍拜見,便有價值十金的大禮相送,傻子才不去呢,當然也有看清局勢的人甘願當“傻子”,想要置身事外,卻難阻止族中其他人的行動。


    “父親,我簡單查訪過了,咱們族中有不少年輕的甲士都去拜見我那二弟西門吉去了,每人都得了不少的好處。”


    “胡鬧,誰叫他們去的。”西門慎有些惱怒道,“我家的身份本就比較尷尬,若是被國君和大公子知道了,他們必以為我家已經徹底導向二公子了,那時便再無緩和的餘地。”


    西門慎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之前他在城樓上給了於正保證安全的承諾,但卻想不到這位二公子這麽能折騰,今日這般行事,明顯會惹惱國君和大公子。


    長子西門貴卻勸說道:“父親,此事恐怕遠非收買人心這麽簡單,此時咱們不宜輕舉妄動,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果然,於正的舉動惹來了於成的大不滿,立馬便告到了國君麵前。


    “父親,二弟這般收買人心的舉動,以利相誘,如今邑中不少人都已被其收買,他這是明顯要奪位的意思。”


    國君同樣也有些疑心,於正給邑中無論是貴族還是國庶都大發利市,打的是鄭軍繳獲的名頭。但實際上,於正所送之物遠遠不止那些繳獲,很多卻是黑山軍中的常規軍備。


    這就難免不讓人起疑心了,他這般舉動意欲為何?


    “父親,若是任由二弟這般下去,恐怕這邘邑之人盡皆被其收買,這邘邑也將不歸我們所有了。”於成危言聳聽,言說買城之事。


    “那依你所言,該當如何行事?”這話徹底擊中了國君的心思,捋著自己的胡子問道。


    邘成見國君被說動,帶著幾分喜色說道:“第一,要命人對二弟等人的住所嚴加把守,不允許他們再接見外客,不給二弟施恩串聯的機會。第二,將所有二弟所贈之物都收歸入庫,充實我邘邑武備。”


    “善,此事便交由你去辦。”


    國君和公子於成達成了一致,立馬出手加以幹預,於正的“大派送”活動也就不得不告一段落了,那些苦等了許久卻一無所得的人群隻能失望散去。


    此事看似告一段落,然而……


    計察也不得不閉門謝客,回味著今日這瘋狂的一天。


    按照於正的指示,他今日不斷地接見本地士紳,不以國庶位卑而相拒,然後每人十金甚至百金地送錢財、送兵甲,這短短半天多工夫就足足花費了近“千金”,那可是足足價值一千斤的銅啊。


    計察一直掌管後勤,這樣瘋狂送錢的舉動讓他肉痛不已,卻也隻能裝出和善的樣子,當個散財童子。


    “朝宗,你說主君這市恩的法子會有用嗎?本地的豪族、士人會因為這些錢貨來投奔我們嗎?我始終有些擔心啊。”


    雖然那些得到豪禮的人當下感恩戴德,但想憑此讓他們徹底站到自家主君這邊,恐怕仍有些難度。這不,國君命令一下,不少人便開始紛紛上繳,仍然不敢違抗國君的命令,卻是白白便宜了邘邑武庫,這讓計察感覺很不值。


    毀了容的譚朝宗卻說道:“恩主放心,此策既然出自謀士井奚之手,卻遠非是‘市恩’這麽簡單的。”


    “哦,朝宗細說講來。”


    計察仍在心疼錢貨,故而不願做個糊塗人,想要了解個明白,看它們花的到底值不值。


    見計察誠心向自己請教,譚朝宗也絲毫沒有得意之色、拿捏之態,仍然態度恭敬地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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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我想來,這揮金如土地散財隻是此計的第一步,是為了讓邘邑之人明白我軍之富。既是‘市恩’,也是更廣泛地散播我軍實力,所謂耳聽為虛,那麽他們眼見總該為實了吧。這樣一番操作之後,不少人勢必會對我軍心生向往之情。”


    計察點了點頭,這一層他也是能想到的。


    “而這第二步,便是早已預料到了國君和大公子必定會出來阻止,不許我們這般大規模‘市恩’的行動,甚至還要收繳。這一步卻是最高明,運用的是人心之變。


    試想一下,那些豪族、士人剛欣喜若狂地拿到了賞賜,轉眼間就要被國君和大公子收去充實武庫,這一起一落間人心會如何變化?即便是昔日的忠誠之士也難免會生出怨懟之心。


    而這第三步,想來便是加以挑動了。運用些挑撥的計策,隻要有人帶頭,隻怕會群起響應。人都是向往要過好日子的,如果跟著國君和大公子隻能受苦,而跟著主君能富貴,那麽他們自然會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一方。


    至於這挑動之人也是現成的,西門吉大人的西門家,還有恩主您的計家都是親善黑山的,想來可以作為帶頭之人。”


    譚朝宗細細分析著,將此計說得八九不離十,隻唯獨說錯了一點,此計卻非出自百裏奚之謀,而是出自於正之手,百裏奚再加以斧正的。


    《讓子彈飛》這電影於正是有些印象的,便是其中殺黃世郎的計策的翻版。


    計策聞言立馬眼前一亮:“是了,此正是我計家表現的時候,絕不能讓西門家在此時上爭了先。來人,給我更衣備車,我要去求見族長商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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