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說完之後,隻是靜靜的看著指縫間,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煙頭,等待接下來蘇錦雲的回答,他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談話的節奏,整個人都顯得很有耐心。


    “看來在你來我這裏之前,就已經把我們蘇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調查的很清楚了。”過了很長時間,蘇錦雲才歎了口氣。


    “蘇家隻要有你蘇錦雲在,我不事先調查一番,就貿然來到你的地盤,現在說不定已經被你這家夥,裏裏外外,啃的連骨頭渣滓都剩不下了。”中年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麽會默許蘇錦明的兒子,跟著去冒險,難道他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蘇錦雲目光森然的看著對方。


    “恕我眼拙,那小子看上去傻不拉幾的,我實在是看不出來,他身上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值得你這麽多年來,一直將他庇護在蘇家的羽翼之下,而且還不讓他接觸有關你們這些家族最核心的機密,倒是讓我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做到的?”中年人撓了撓頭發,樣子看上去有些無奈,“不過我想我問了也是白問,你肯定也不會告訴我,倒是這次對付那些鬼,你有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他們就像是一群,隱藏在黑暗中,貪婪無厭的厲鬼,隻有拂曉的陽光,才能映射出他們醜陋的身影。”蘇錦雲搖著輪椅到窗戶旁邊,看著深沉如水的夜色,聲音清冷而又肅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你們的人進入那個地方,他們的視線必定會有所轉移,而那個時候,也是他們防備最低的時候,同時也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哈哈,不愧是能和我一起合作的男人啊!居然反過來利用我們來達到你的目的。”中年人輕輕的吐出一口煙,好像他的人被蘇錦雲利用,一點都不在意,反而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我的人已經上路了,他們都是我手底下最優秀的年輕人,特別是那個小子,雖然……怎麽說呢,有點不太合群,性格也稍微有一丁點的偏激,不過我對他們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如果一切真的如我們猜想的,那件延續至今,已經超過一百多年的真相,也該浮出水麵了,我現在還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為我們蘇家這幾代人的詛咒,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蘇錦曉說,“希望一切順利。”


    “如果有什麽應對不了的事情,你就打這個電話。”中年人盯著蘇錦雲看了很長時間,不由得搖了搖頭,掏出一張紙片人在桌子上,“不要做什麽傻事,我可不想下次找你的時候,是站在你的墳頭上。”


    夜色越發的深沉,就連夜空中的星辰,似乎都停止了閃爍,中年人悄無聲息的離開,結束了這次沒頭沒尾的談話。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就算是你們也無法阻擋,這是我們蘇家這輩人的宿命。”蘇錦雲看著漆黑的夜色,手中拿著那張紙片,一點一點的撕成了碎片。


    碎紙片隨著淒冷的夜風飄出窗外,他撕扯的仿佛不是紙片,而是那件埋藏在曆史塵埃中,封存已久,波瀾壯闊的世界的帷幕。


    蘇離這個時候,正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怔怔出神。


    他和王猛並沒有回雙月坊,而是在路上攔了一輛車,來到市區外的一棟獨棟別墅。


    這裏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也是他真正的家。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王猛從外麵進來。


    “你不是已經發現了嗎?”蘇離仰麵躺在床上,“看來你這些年在部隊上沒有白混啊!”


    “你他娘的少在這裏給我廢話,我就說今天一見麵,就發現你小子有點不對勁,當時要是我還能看不出來的話,這麽多年的交情也白瞎了。”


    王猛搖了搖頭,來到窗口將窗簾拉上,透過縫隙向外麵看了看,“這棟別墅所有地方,也都被安裝了針孔攝像頭,唯獨這間臥室沒有,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蘇離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這點我相信。”王猛點了點頭,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王猛?”


    “嗯,”王猛一回頭,就看見蘇離直愣愣的看著他,“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謝謝!”


    “你可別這樣看著我啊,我渾身都快起雞皮疙瘩了,”王猛被看得有點發毛,“我那不是相信你,你小子從小就古裏古怪的,雖然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不過能發現那些狗屁攝像頭,我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我好不容易感謝你一回,你這家夥居然還不領情。”蘇離搖了搖頭,“其實我就是感覺待在這裏,讓我心裏很踏實,沒有那種被人在暗地裏看著的感覺,反正就是那麽回事兒,具體的我也說不出來。”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被人監視的?”王猛說。


    “就幾個月前,或者……”蘇離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已經很久了,隻是我沒有往這個方麵去想。”


    “既然你早就已經發現那間古董店被人動過手腳,那你為什麽還要待在那裏?”王猛皺了皺眉,“難道……你已經知道是什麽人在監視你?”


    “不知道!”蘇離張了張嘴,隨即搖了搖頭,“不待在那裏,這段時間我還能去什麽地方啊?”


    “你們蘇家在成都家大業大,什麽地方不能去,要我看,你純粹就是有受虐傾向。”王猛放下窗簾,“這件事你沒有告訴你家裏的那幾位?我想憑借他們的手段,要想找出是什麽人在監視你,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蘇離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反而一言不發的看著王猛。


    “你的意思是,”王猛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早就知道了!”


    “這也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蘇離說,“既然他們知道的話,多半就是我大伯他們不想打草驚蛇,而且……我懷疑安裝這些監控器的人,很有可能和我爸爸的失蹤有關。”


    “你爸不是已經消失了快十年時間了麽?”王猛愣了愣。


    蘇離沒有接話,拿過放在床頭的一個相框。一個長相英俊挺拔的男人,大笑著伸手摸著一個七八歲男孩的頭發,男孩則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那個男人就是蘇離的爸爸,不過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那些本來是屬於他和那個男人的記憶,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模糊不清,隻能在看著這張照片的時候,才能想起來他爸爸曾經的模樣。


    “那個相機,本來是我爸爸給我買的生日禮物。”蘇離忽然抬起了頭,聲音低沉而又嘶啞,就仿佛一隻受傷的幼獸,在深夜裏孤獨的嘶吼,樣子猙獰而又凶狠。


    “我會陪你去找到你爸爸的。”王猛深吸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內忽然想起一陣電話的鈴聲,打破了接下來本該擁有的寧靜。


    “四叔這麽晚了打電話過來幹什麽?”蘇離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剛接通電話,還沒等他說話,電話那頭蘇錦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那艘船的位置已經找到了,我現在就在樓下,你和王猛馬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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