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說來話長!”花明抬頭望著被夕陽染紅的晚霞,意味深長地說:“百十年來,戰火不斷,最倒黴的就是來百姓了。每次打仗,都要在民間征兵,一次又一次,仿佛永無休止!長久以來,年輕力壯的男丁已被征用殆盡。最後實在招不來人,便把年齡範圍擴大,就連十六歲的孩子和六十歲的老人都不放過!”


    花明眨了眨眼睛,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和姐姐是女人,下麵有個十二歲的弟弟,父親又年逾六旬。原本我家並無征兵之憂,如此一來,年邁的父親便要被強征入伍。父親吃苦受累一輩子,近些年被病痛折磨,如果再去服那兵役,定然是有去無回!一想到此,我就心裏難受……”


    “所以,你就女扮男裝,替換了你父親?”蘭渤問道:“你不是還有個姐姐嗎,為什麽她……”


    “我姐姐更苦!”花明打斷蘭渤,“前些年,姐姐剛成婚不到一年,姐夫便被征了去,至今連個書信都沒見到,也不知是生是死,隻留給姐姐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這些年,姐姐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其中的心酸我是再清楚不過!我這次替父從軍,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找我姐夫!”


    “嗯,你家這情況是挺發愁人的!”蘭渤睜大眼睛,盯著花明問道:“你真的不是花木蘭?”


    “花木蘭是誰?”花明疑惑地看向蘭渤,“這個名字倒是好聽!”


    蘭渤使勁晃了晃腦袋,“花明也是你的假名字吧?你的本名叫什麽?”


    花明聽了,無奈一笑,搖頭道:“看來你還真是從遠方來的!自古以來,女人的地位卑微,何曾有過名字?就是嫁了人,也隻是用夫家姓,加上父家姓來稱呼。比如我姐夫姓梁,我姐姐就叫梁花氏。”


    “那平時,你們的家人、鄰居都怎麽稱呼你們呀?”蘭渤頓時有些懵了。


    “其實,我們還有個乳名,一般家裏人都是叫的乳名。”


    “那你的乳名叫什麽?”蘭渤問道。


    花明神秘地笑了笑,良久,才緩緩說道:“本來,我們的乳名是不能告訴外人的,尤其是陌生的男人!”


    “我是外人?還是個陌生的男人?”蘭渤一聽就急了,心裏怒道:“我可是要娶你的男人!”隻是沒有說出口。


    “你凶什麽凶?”花明見狀,有些不悅地道:“人家又沒說不告訴你!念在你是遠方來的,跟你說了也無妨,我的乳名叫敏兒。”


    蘭渤並不知道,那時候,女人一般隻是對自己心儀的人,才會說出乳名。遠方來的借口卻讓蘭渤心裏略略有點不太高興。


    “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們快回軍營吧!”花明望著即將墜下的夕陽說道。


    “那就走吧!”蘭渤有些不太情願地說著,便跟花明一起朝著軍營而去。


    人生有太多的不情願,隻是因為不得已。沒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運,就不得不遵循該死的規矩、聽從別人的指令。何況蘭渤的腦袋,現在這麽值錢,在江湖飄著,指不定哪天就飄進死亡的漩渦。崆峒山那麽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想拿自己人頭領賞的人,何況是魏國的國都平城了!


    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想要好好地活著,就必須讓自己變的強大。蘭渤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在心底發誓,一定要練成涅槃經,讓自己在這殘忍的江湖站穩腳跟,在這動蕩的亂世謀得安寧!還有身旁這個美麗可愛的姑娘,到時候,他要讓自己的女人踏踏實實地跟著自己享受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女扮男裝、隱藏身份來保全家人,拋頭露麵、打打殺殺過苦日子!


    想到此,蘭渤忍不住心疼地看著花明,“你這麽女扮男裝,沒被人識破過嗎?”


    “平日裏,不是在戰場上拚命,就是沒日沒夜的訓練,大家眼睛裏全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誰會有心思猜我是男是女?再說了,自古軍中哪裏有過女人,我跟大夥一樣穿著盔甲,誰會想到我是個女子呢?”花明淡淡說道。


    “話雖如此,你平日裏還是多注意些的好!”蘭渤略帶憂慮地說:“每天跟那麽多粗蠻大漢在一起,還是很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放心!”


    花明聽了,臉上不由露出甜甜的笑容,“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蘭渤望著天空,目光堅定,“想要你的身份一直不被揭穿,最好的辦法,就是往上爬!那些當官的,軍帳裏都是一個人,不像我們現在,要跟一幫人擠在一起,我們要做官!”


    “想做官,哪有那麽容易呀?”


    “或許,等我們回到軍營,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封個什麽官當當!這次僥幸得到了逐風劍,也算立了一功,等韜哥給皇上稟明實情,再替我們說兩句好話,應該會賞賜我們的。”提及黃韜,蘭渤莫名有些擔心,“也不知道韜哥現在回到平城了沒有!”


    花明看著蘭渤調笑道:“呦,這才認識多久,就韜哥、蘭弟的,叫的真親!不用擔心你的韜哥,看他武藝高強,又機智勇敢,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蘭渤聽了,壞笑道:“我跟你也親呀!我們倆怎麽說也是經曆過生死的,是不是,敏兒?”


    “不許你這麽叫!”花明嬌嗔道:“你以後還是叫我花明吧,萬一被人聽到會壞了大事的!”


    “好好好,花妹!”蘭渤看到花明微怒的樣子著實可愛,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跟自己喜歡的人在夕陽下嬉笑聊天,在蘭渤看來,也不失為一種浪漫!


    “你!”


    ……


    說到蘭渤的韜哥,此刻還真遇到事了。跟蘭渤分開之後,黃韜便朝著平城而去。眼看天色漸晚,黃韜尋思著早點回去,便走了一條狹窄的近道。正行間,突感被什麽絆了一下,馬失前蹄跌倒在地,黃韜借著輕功落下。


    一群黑衣蒙麵人凶神惡煞地衝了出來,借著夕陽的耀射,一把把刀劍閃著凶光,不由分說就衝著黃韜殺來!


    平城之外、天子腳下,分明不是強盜打劫,但光天化日的,明目張膽地拿著武器殺人,這未免也太猖狂了!


    黃韜大喝一聲,抽出逐風劍。教訓這些敗類之外,還能試試逐風劍的威力。可是,這些人看著不起眼,打鬥起來卻夠凶夠狠,隻怕黃韜一時半會難以脫身。城門就要關了,黃韜心裏著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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