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和龍城外,兩軍交戰正酣。蘭渤跟花明一直以來都是先鋒軍的不二人選,這次難得在後方觀戰,心裏別有一番滋味。


    蘭渤見雙方打的難解難分,一時難辨勝負,便偷偷溜到花明身邊。此刻,花明正一臉急躁地望著雙方的激鬥,眼睛也不眨一下。


    “我說花將軍,好容易坐鎮中軍,怎麽看你很不樂意的樣子?”蘭渤從身後走過來,拍了一下花明的肩膀。


    “一路下來,我們每次都是衝鋒在前,這都打到敵人老窩了,反而把我們留在中軍待命!”花明回頭看了一眼蘭渤,滿臉怨氣地說道:“你看,這都是些什麽人呀?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喜歡溜須拍馬的小人!伐燕這麽久,何曾見他們出過手?如今倒好,一個個搶在前頭!哼!”


    “沒辦法,都想立功嘛!”蘭渤看上去毫不在乎,笑道:“怎麽,你還怕他們搶了你的功勞?放心吧,這份功勞他們搶不走!”


    花明聽了,回頭望著蘭渤,略帶疑惑地問道:“你也覺得這些人不行?”


    蘭渤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倒還不是他們不行,而是對方太強,根本不在一個水平上!”


    “從石城之後,我們攻陷燕國這麽多城池,他們的反抗從沒有超過一天的!這種實力,也能算強?你未免有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吧?這可不像你!”花明聽蘭渤這麽說,倍感新鮮。


    “你以為燕國就這麽不堪一擊嗎?我從不這麽看!我感覺,燕國必然留有後手,說不定,這是一個套,正等著我們去鑽呢!”蘭渤說:“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越是順利的時候,就越應該提高警惕,絕對不可以馬虎大意,得意輕敵!”


    “什麽套,你倒是說說看!”


    “我想,燕國之前又是投降,又是棄城的,很有可能是在麻痹我們,讓我們覺得燕軍很弱。其實,燕國所有精銳都在和龍城等著我們呢!”蘭渤說道:“魏軍長途跋涉,雖沒遇到什麽特別棘手難纏的阻撓,卻也消耗了不少體力,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這時候,跟以逸待勞的地主——燕國交手,勝算能有多少呢?”


    “你平時膽子不是挺大的嗎,這麽喪氣的話,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嗎?”花明不可置信地問道,顯然他並不認同蘭渤的說法。


    “這跟膽子大不大真沒關係!”蘭渤說道:“你信不信,三日之內,我方必敗!”


    “不信!”


    “要不要打個賭?”


    “賭就賭,誰怕誰呀?”


    “好,那麽,我們就賭……”蘭渤想了一下,恍然說道:“如果我說的對,你親我一口,如果不對呢,我就勉為其難,親你一口!”


    “好!”花明應聲道。


    突然,她好像覺得哪裏不對,轉動眼珠,想了一下,大叫道:“不對!這不一樣嗎?好呀,蘭渤!你敢占我便宜!”


    看花明不依不饒的,蘭渤忙道:“開個玩笑嘛!那這樣,如果你贏了,你想怎麽著,隨你!可以嗎?”


    “那你要是贏了呢?”花明問道。


    “剛才不是說了嗎,親你一下!”


    “不行!”花明回答的很幹脆。


    “你是不是擔心輸給我呀?那算了,咱別打這個賭了,哎,真是輸不起呀!”蘭渤做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誰怕輸了?我才不會輸給你!”花明撅著小嘴,倔強地說道。


    “那既然如此,咱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輸了可不許賴賬啊!”蘭渤嘴角上揚,壞壞地笑道。


    “話別說這麽早,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花明不甘示弱地說道。


    ……


    接下來這三天,花明感覺很漫長,每天看著戰場上的雙方交戰,心裏都很焦慮,暗暗在心底替魏軍擔心。然而,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雙方依然膠著,勝負難料!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約定的最後一天,蘭渤又找到花明,一臉笑意。花明見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別得意的太早,今天一過,如果燕軍不能取勝,你就等著好受吧!”


    蘭渤笑了笑,望著前方沒說話。


    再看這戰場——和龍城城門前的空地上,兩軍正在廝殺。從早上,到中午,一直到了傍晚,還是未能分出勝負。


    “打了這麽久還是這樣,看得眼都累了!”蘭渤打了一個嗬欠,緩緩說道。


    “怎麽,害怕了?天色馬上就要黑了,如果到時候雙方還是分不出勝負,那你就等著受罰吧!”花明有些得意地說道。


    “快看!”蘭渤突然指著前方說道。


    花明循聲望去,隻見幾個魏軍的卒子,身體突然飛了起來,然後重重地落在地上,疊在一起。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出現在和龍城門外、燕軍的陣前。隻是隔得有些遠,一時看不清楚相貌。


    下一刻,衝在前頭的魏軍兵卒,全都被那人擊退。魏軍陣中,一時無人可當,眾人紛紛向後退去。


    突然,一圖紅色真氣把即將暗下來的世界照的通亮,看上去還有些刺眼。那道士猛然將真氣向前推出,一道紅光閃過,所有人都驚的目瞪口呆,周圍瞬間安靜到了極點,鳥兒和蟲子似乎也看的呆住,一時忘了鳴叫。


    短暫的安靜過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像極了天空劈下的響雷。紅光大盛,耀的人睜不開眼睛,周圍頓時火光透亮!紅光從那道人手中直直撞向魏軍眾將士,一時間,慘叫聲四起,聽的人頭皮發麻。


    魏軍眾人迅速向後逃回,燕軍趁勢傾巢而出……


    好在魏軍人數眾多,最終抵擋住了燕軍的攻擊,向後撤離一百公裏,駐紮了下來。除了被燕軍道士擊斃的人,魏軍並無太多傷亡。


    安頓下來,已近子時,蘭渤睡不著覺,便出來走走,剛好遇到同睡不著的花明。


    “怎麽不睡?”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睡不著,出來透氣!”又是異口同聲!兩人相視一笑,肩並肩緩緩踱著步子。


    其實,這並不奇怪,兩個人一起當了很多年的兵,那時候,他們經常在夜裏,一起出來散步。遇到相識的人,這兩句話便是他們每天掛在嘴邊的。如今,二人都做了將軍,相處的時間比之前少太多了,能在夜裏一起出來的機會就更少了。


    突然遇到有人詢問,說過多年的話,不自覺地便脫口而出!過往的情景,此刻又浮現在他們的腦海,一幕一幕,種種不同的感覺襲上心頭,二人極為默契地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這麽安靜地走著,任憑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肆意吟唱。


    “你還好吧?”蘭渤開口打破了寧靜,卻突然有些後悔,這麽一句白癡的問候,讓他想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


    “嗯,我很好!”花明低著頭,腳步輕盈卻有些淩亂。夜太黑,看不清她此刻的臉,有沒有變成紅色。


    蘭渤不喜歡這種尷尬的安靜,那種一秒萬年的漫長,甚至比等待還讓人煎熬。於是,他又說道:“還記得今天那個打賭嗎?”


    “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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