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渤和拓跋燾,剛出平城不久,便遇到了古弼大軍。


    拓跋燾對大軍行過獎賞和安撫事宜,便命令古弼原地駐紮,做好防禦之事,沒有平城的消息不得輕舉妄動。


    未做片刻停留,蘭渤便帶著拓跋燾,施展無影步,朝著陰山飛奔而去。


    懷揣著滿腔的期待,趕到了與老牧民相遇的大草原。等待了大半天,眼看著日落西山,卻絲毫不見老者的身影,他那一大群羊兒,也是不曾出現!


    “蘭弟,你沒有記錯地方吧?”拓跋燾忍不住問道。


    蘭渤記憶力超強,自然是不會認錯的。現在他還清晰地記得,當初在這裏吟誦著詩句,“……天蒼蒼,野茫茫……”


    老牧民還非說這是蘭渤自己創作的詩賦……想到這裏,蘭渤突然精神一震。


    “他不是喜歡詩詞歌賦嗎?”蘭渤心中暗喜,當即衝著大草原吼道:“大叔,我知道您老就在附近!我這次前來是有事相求,急事、大事、要命的事!“


    拓跋燾看了看蘭渤,又望了望四周,這裏除了他們兩個,哪裏有什麽人影?


    蘭渤並未注意拓跋燾的異樣,自顧自地繼續喊道:“人命關天、殃及天下蒼生!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如果大叔能夠聽到,如果大叔願意出手相助,我願奉上詩賦佳句以為交換!”


    “原來你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啊,”拓跋燾搖頭歎道:“蘭弟啊,搞了半天,你是在大草原上自言自語,這有用嗎?”


    蘭渤依舊沒有理會拓跋燾,卻把嗓門提的更高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說起詩詞,反正蘭渤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首詩。剛念完,便覺得總少了點氣勢。


    於是,蘭渤又換了一些詩句,“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念了半天,不見老牧民的身影,卻把拓跋燾給聽癡了,忍不住讚道:“不得了啊,真沒想到蘭弟出口成章,而且文采如此之高!”


    蘭渤本想用一些勵誌的詩句激發一下對方的鬥誌,看來是自己天真了。便隨意念了起來,想到哪念到哪,諸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甚至連宋詞都出來了,比如蘇東坡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以及辛棄疾的“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然而,周圍依舊空蕩蕩的,除了自己的回音,隻有青草在風的帶動下為蘭渤喝彩。對了,還有一個傻了眼的拓跋燾。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失落和失望讓蘭渤低下了頭,然而他不甘心,突然衝著大草原怒吼道:“難道大叔真的是貪生怕死之徒嗎?難道你也怕了那‘陰山七鬼’嗎?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嗎?”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蘭渤終於沒了力氣。如果剛才是為了念給疑似“陰山鬼王”的老牧民聽,那麽接下來,他便是為自己所吟,可謂是聲色並茂。


    眼神裏混雜著失望、落寞,以及些許的哀傷,隻見蘭渤夾著腦袋、拖著肩膀,類似嚎叫地念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方才被蘭渤的文采征服,見蘭渤停了,拓跋燾這才注意到蘭渤的失落之色,忙問道:“蘭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有事了,平城有事了,大魏有事了,這天下要亂呐!”蘭渤仰頭吼道:“料想那個大叔是不會出現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誰說我不會出現了?”一個蒼老雄渾的聲音,突然從蘭渤身後傳來!


    “大叔!”蘭渤興奮地轉過頭,可是卻沒看到人影,他歎了口氣,“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燾哥,皇上,你剛才聽到有人說話了嗎?”


    “那不是你在說話嗎?”拓跋燾反問,他也沒有聽清。


    於是,二人落魄地往回走去。


    其實,蘭渤沒有聽錯,這並不是幻覺,而是老牧民用傳音之術喊的。


    蘭渤後來才知道,老牧民因為經常在這一帶牧羊,便在此設了特殊的玄術。隻要在玄術陣法之內,任何聲響都能被他聽的一清二楚。這樣,即使人不在,也能了解羊群的情況。


    當蘭渤和拓跋燾來的時候,老牧民剛剛離開,正準備走出陰山去外麵看看。


    這時候,蘭渤的詩句突然傳到耳中,讓他再也挪不動腳步。而且一句接著一句,讓老牧民聽的不知所措,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暢快淋漓!


    意猶未盡之時,突然傳來蘭渤的罵聲,說自己貪生怕死!老牧民頓時有些不快,接下來又聽到“陰山七鬼”,他突然覺得這件事似乎不那麽簡單。


    於是,老牧民加快了腳步,急忙趕往蘭渤所在的草原。這時候,他們二人又打算離開,老牧民急忙出聲挽留。


    然而,看不到自己的人,蘭渤和拓跋燾又豈會停留?老牧民隻好追趕過來。


    眼看著蘭渤弓身背起了拓跋燾,就要施展無影步!這無影步,老牧民是曾經目睹過的,那速度真的太快了,縱然他自詡是個老江湖,也追趕不上!


    “慢著!”老牧民還在玄術裏,遠遠地朝蘭渤喊道。


    正要邁開腳步,又聽到大叔的聲音,忙回頭張望過去,可身在玄術裏的老牧民,蘭渤豈能看到?


    “蘭弟,你看什麽呢,這裏除了你我,哪還有別人?”拓跋燾看蘭渤不停地東張西望,忙說道。


    蘭渤聽了,施展無影步,背著拓跋燾往平城而回。


    當老牧民出現在草原上、蘭渤剛才吟詩所在的地方,蘭渤已經和拓跋燾離開一刻鍾了!


    “跑的這麽快,怎麽追?”老牧民歎道,“這詩吟的是不錯,可老夫還沒聽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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