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渤趕到宮裏的時候,隻見一個灰頭土臉的人正跪在殿前,看起來極為狼狽。


    “大膽蘭渤,虧皇上這麽信任你,你卻公報私仇,對河西王下此毒手?”看到蘭渤,宗愛扯著嗓子吼道。


    跪地之人聞聲回頭望向蘭渤,原來是河西王沮渠牧健。看到蘭渤,沮渠牧健瘋了一般衝過來,聲色俱厲地斥道:“你若是恨本王,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衝著本王來!為什麽要在背後暗算,那可是十幾條人命啊!”


    沮渠牧健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伸手扯向蘭渤的衣領。


    蘭渤一把抓住沮渠牧健的手臂,怒喝道:“放肆!朝堂之上,竟敢如此胡鬧,真是豈有此理!你可把皇上放在眼裏了?”


    “要說藐視聖上,隻怕沒人比得了護國公吧?且不說此前種種,單是這次對河西王所作所為,便足以治你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宗愛往前走了兩步,“更別說現在,你口口聲聲河西王胡鬧,護國公難道不是在大聲喧嘩嗎?”


    “住口!”蘭渤怎會被宗愛唬住,“你的賬,日後我會跟你慢慢算的!別以為整日在皇上跟前就太得意了!”


    “我奉旨覲見皇上,皇上還沒見到,就聽你們潑婦一樣在這罵街了!”蘭渤指著宗愛,“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以替皇上說話,為皇上做決定了?都他娘的給我讓開!”


    宗愛本想爭辯下去,瞥了一眼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的拓跋燾,急忙退了過來,隻好用眼神來宣泄對蘭渤的憤怒。


    見宗愛閃到一邊,蘭渤把沮渠牧健甩在身後,上前行禮道:“臣蘭渤參加皇上。”


    拓跋燾環視三人,不動聲色地說道:“好,好,好!真熱鬧啊!都快趕上平城的集市了吧?”


    “一個是內務首臣,一個是藩王,一個是國公,好像官職都大的很呐,朕做在這好像多餘了,是吧?”拓跋燾望著沮渠牧健,“是不是呀,河西王?”


    沮渠牧健急忙五體投地,“臣府上突生大事,一時悲痛忘形,請皇上恕罪!”


    拓跋燾眼睛裏的怒火未減,又看了看宗愛。宗愛趕緊跪了下來,“臣知罪!”


    拓跋燾又看向蘭渤,眼神已經溫如初,“蘭弟,你來了,快起來吧!”


    蘭渤起身,正要詢問何事,卻聽拓跋燾又大聲斥責道:“我讓你們兩個起來了嗎?”


    剛站起來的宗愛和沮渠牧健,聞言隻得再次迅速跪下。


    “起來吧!”片刻之後,拓跋燾才命他們起身。


    蘭渤看到他們兩個,尤其是宗愛被耍來耍去,覺得很解氣,他知道這是拓跋燾在幫自己出氣。


    這一刻,蘭渤心裏很高興,他慶幸自己沒有隨著陰山鬼王一起離去。


    接著,拓跋燾把事情大概講述了一下。原來,蘭渤代天子去探視河西王,剛離開河西王所在的府院不久,那個府院便失火了!


    大火過後,府院早已燒成平地,而河西王的那些下人們,幾乎都葬身火海!


    撿回性命的沮渠牧健,急忙跑到宮中,向拓跋燾稟報。一旁的宗愛聽了,也跟沮渠牧健一起認定,這縱火之人便是蘭渤!拓跋燾這才命人去召蘭渤前來詢問。


    蘭渤沒有縱火,自然不會承認。然而,河西王沮渠牧健和宗愛,一口咬定就是蘭渤所為。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拓跋燾也不知該怎麽判定。


    蘭渤思索片刻,提議讓沮渠牧健和宗愛先退下,要單獨和拓跋燾說。


    二人自然不肯,蘭渤便讓拓跋燾分別單獨審問自己和沮渠牧健。見他們還不願離開,蘭渤隻好放大招,“你們是懷疑皇上的判斷能力嗎?”


    此言一出,再加上拓跋燾那憤怒的眼神,他們是毫無抵抗之力,隻能乖乖順從。


    “我知道此事與蘭弟無關!”拓跋燾拍著蘭渤的肩膀說道:“他們兩個素來跟你不和,所以我是不會相信他們的!隻是沒想到,與沮渠牧健有仇的宗愛,這次居然跟河西王站到一起!”


    “他們有仇?”蘭渤才不相信這樣的鬼話,“怎麽可能?皇上不要被宗愛蠱惑了!”


    “這還真不是宗愛編造的,”拓跋燾說:“我私下問過沮渠牧健,也派人調查過了,他們之前確實有些恩怨,不會錯的。”


    “他們都是風雲閣的人,就算以前有什麽恩怨,現在也早化解了,皇上可要多加提防才好!。”蘭渤勸道。


    “蘭弟呀,這你就多慮了!”拓跋燾笑道:“當初你說宗愛是風雲閣的人,我一開始是有點懷疑的。可我調查了很久,根本查不出宗愛跟外界有什麽關係,你也就不要多想了。”


    “可是……”


    “我知道你討厭他,其實我也不喜歡他。”拓跋燾說:“可是他事情辦的好,我需要他給我做事!”


    “防人之心不可無呀!”蘭渤了解拓跋燾,他不會輕易相信人,可一旦認準了這個人,便不會隨便懷疑。也正因為如此,蘭渤才能在大魏眾臣的夾擊下,一路高升做到護國公。


    另外,能讓拓跋燾如此信任,宗愛自然是下了不少工夫的,畢竟有備而來。


    宗愛跟隨拓跋燾多年,對拓跋燾了如指掌。在拓跋燾找到沮渠牧健之前,他早已跟沮渠牧健對過話術。


    而拓跋燾派去調查宗愛的人,也被宗愛重金買通。拓跋燾了解到的,都是宗愛事先安排好的。


    “好了,好了,蘭弟呀,你就不要在糾結這些小事了。如果宗愛是風雲閣的人,要對我不利,隻怕早已對我下手了,我也就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跟你在一起說話。”


    “縱火一事,無論如何都不會扯上蘭弟的,這一點我心裏有數。”拓跋燾吩咐道:“好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其餘的事情我來處理。”


    事已至此,蘭渤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便回去了。


    宗愛和沮渠牧健看著蘭渤離開卻無能為力,氣的直咬牙。


    “真沒想到,拓跋燾對這小子這麽信任,這樣都搞不了他?”沮渠牧健歎道:“那座府宅算是白燒了,可憐我從武威帶過來那些下人,真是白死了!”


    宗愛沉思了一會,說道:“府宅不會白燒,下人也不會枉死,我不信他蘭渤的命就這麽大!”


    “可是拓跋燾這麽信任他,我們怎麽下手?”


    “正是因為拓跋燾太信任他,我們才更要除掉他!”宗愛問道:“你恨拓跋燾嗎?”


    “那還用問嗎?”


    “那你就這麽做!”宗愛附在沮渠牧健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麽,隻見沮渠牧健不住地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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