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渤在河東遇到了大魏的軍隊,他們已經同薛永宗激戰數日,如今依然難分勝負。


    因為河東距離平城很近,容不得閃失,拓跋燾已經決定親來河東,這兩日便會趕到。


    花明目前還在平城,沒人知道她會不會出征。不過,聽說花明一切安好,蘭渤便放心了。


    遇到的軍隊並非魏軍主力,將領是蘭渤之前的部下,官階並不高,再問更多的便不知道了。


    蘭渤根據這個將領提供的情報,找到了薛永宗所在。薛永宗的武功比申浩雲要差上一截,自然不是蘭渤的對手。幾番交鋒,薛永宗便敗下陣來。


    蘭渤雖然心善,可在戰場上卻從不含糊,對敵人也絕不心慈手軟。可此刻,麵對薛永宗的苦苦哀求,蘭渤居然猶豫了、心軟了。


    殺掉薛永宗隻是分分鍾的事,抬抬手罷了,寬恕卻需要極大的勇氣。那一刻,九轍法師僧睿的話語在蘭渤耳朵裏回響不絕,都是關於寬恕、關於佛法。


    兩年多的時間,蘭渤聽了太多太多,雖然沒有正式拜入佛門,耳濡目染之下不免受到熏陶和感染。說不上有多少佛性,悲憫、慈愛之心確實生出不少來。


    就在蘭渤心軟猶豫的一刹那,薛永宗趁機給溜了。待蘭渤擺脫一群蝦兵蟹將的圍困,追趕上來的時候,薛永宗帶著家人正準備渡河逃離。


    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蘭渤可不想讓薛永宗再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可薛永宗的家人有老有小,看著他們可憐而無辜的樣子,蘭渤還是沒忍心下手,於是衝薛永宗喝道:“你隻要老實回答我一些問題,我可以放了你的家人!”


    蘭渤問了許多關於風雲閣的問題,沒想到薛永宗是一問三不知。蘭渤不知,當初風雲閣隻是看薛永宗武功還不錯,在河東一帶又有些影響,才決定拉他入夥的。


    雖然職位不低,卻並未跟風雲閣的高層有什麽接觸,最多也就是接待一下信使,匯報一下消息等這些小事。充其量,這薛永宗也隻能算是風雲閣物色的一個高級臨時工。


    要想從薛永宗嘴裏問出什麽重要信息,確實不現實。可蘭渤覺著,你好歹也是一個分舵舵主,多多少少肯定知道一些內幕,自然不會相信薛永宗的話。


    隻當是薛永宗不肯說,蘭渤步步緊逼,到最後,硬生生把薛永宗一家子逼得跳進了河裏!


    蘭渤守著等了好一會,除了滾滾奔騰的河水,始終不見一個人影。他們居然就這麽自盡了?蘭渤不相信,也不願相信,這可是男女老少七口人、七條人命呀,說沒就沒了?


    那一刻,一股深深的懊悔襲上心頭,讓蘭渤自責不已。若是薛永宗一個人死也就罷了,他那年邁的父母、柔弱的妻子,還有三個年幼的兒女,他們可是無辜的!


    蘭渤第一次有了這種負罪的感覺,這感覺讓他遲遲無法平靜、久久不能釋懷。


    不分東西南北地走了半天,神情恍惚的蘭渤,突然被一群人馬攔住了。


    這群人馬是從平城來的魏軍將士,直到一個將軍走到近前,才認出是定北王來。於是,他趕忙把蘭渤帶到了太武帝拓跋燾的跟前。


    “蘭弟!”拓跋燾按著蘭渤的肩膀,難以置信地說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呀!蘭弟啊,我可想死你了!”


    一番寒暄過後,蘭渤急忙問起花明的狀況。拓跋燾愣了一下,連口聲稱花明現在情況很好。對於這次是否會讓花明出征,拓跋燾以保護花明為由,表示不會讓花明出征。


    蘭渤心想,拓跋燾說的沒錯,花明一個女子,確實不應該拋頭露麵上戰場。對於拓跋燾的安排,蘭渤很滿意。現在,蘭渤隻想著盡快解決蓋吳,回平城跟花明團聚。


    待蘭渤離開之後,拓跋燾命人快馬加鞭回去通知花明,讓她留在平城待命。


    “不是讓花將軍出征河西的嗎?”


    “現在不需要了!”


    “那如果河西那邊打不下來……”


    “放屁!”拓跋燾怒斥道:“朕禦駕親征,再加上剛剛歸來的定北王,我們兩人聯手,這天下哪還有打不下的城池?讓你去你就去,廢話怎麽那麽多?”


    ……


    此前,河東的薛永宗與河西的蓋吳,讓前往征討的魏軍屢屢受挫,一度令拓跋燾十分頭疼。可用之人也用的也差不多了,實在沒辦法,拓跋燾才決定禦駕親征,親討河東。


    拓跋燾原本計劃,自己帶人攻河東,花明隨後率軍去打河西。待攻下河東,便與初到河西的花明合圍,一舉把河西拿下。


    按照當初的計劃和約定,花明這兩日便會從平城出發,極速趕往河西。可現在,不需要花明出征了,因為蘭渤的出現。


    不管是從武功,還是對敵經驗上來說,蘭渤比花明都要強上一些。而且,薛永宗已經被蘭渤滅掉了,這計劃外的驚喜已經打亂了之前的計劃,花明再從平城出發已經有些晚了,也沒有必要。


    然而,最重要的原因,卻是拓跋燾不願看到花明跟蘭渤重逢!因為,蘭渤不再的這兩年多,拓跋燾已經喜歡上花明了!


    當初,在宗愛的一再煽動之下,拓跋燾確信蘭渤已經死了,然後才開始對花明這個不一般的姑娘動了心思。在此之前,拓跋燾每一次成親都是政治婚姻,每一個妃嬪都是言聽計從。經過宗愛一說,拓跋燾發現花明確實獨一無二,而且很難搞。


    統一了偌大的北方,見慣了言聽計從之人,對自己的排斥的花明突然成了拓跋燾心中的一個新挑戰,他要征服這個女子。為此,他不惜代價地做了許多討花明歡心的事情,甚至特意為她量身定製了一首樂府詩--就是那是木蘭辭!


    眼看著花明開始相信蘭渤不再,對自己漸漸有了好感--確切地說是不再那麽排斥了。這個節骨眼上,蘭渤卻出現了!


    剛見到蘭渤,拓跋燾的心裏隻有高興和激動,他喜歡這個拜過把子的兄弟!可一提及花明,拓跋燾的心裏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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