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天下名山、武林名山。近百年來,佛家建廟、道人立觀、江湖高手在此閉關隱居、開門立派……一時間,廬山成了武林寶地。


    廬山最風光的時候,當屬陸長天率風雲閣橫掃江湖那會。據謝公義說,當初風雲閣的總舵就設在廬山。後來,風雲閣麵目全非,總舵也遷移到了建康。


    曾經不可一世的風雲閣閣主陸長天,死後被安葬在廬山一處隱秘的地方,隻有陶元亮、謝公義等少數幾個人知道。


    蘭渤在陸淩意識的催動下,按著謝公義說的路線,帶著花明來到了陸長天夫婦的墓前。


    “爹,娘,淩兒來看你們了!”看到墓碑的那一刻,蘭渤的意識完全被陸淩占據。


    一幕幕影像從腦海閃過,那是陸淩從前的記憶。他想起了陸長天夫婦的容貌,憶起了曾經的一些歡顏笑語,還有最後分別時的刀光劍影……


    陸長天夫婦拚死護著陸淩,抵擋著百十個武林人士的擊殺,他們三個都受了傷,鮮紅的血液仿佛汗水使勁地揮霍著……


    蘭渤使勁想要看清楚那些追殺他們的人,然而他們的容貌自己大都不認識,隻有一個似曾相識,沒錯,他就是如今的風雲閣閣主——何衝!


    何衝不知何時從背後捅了陸淩一刀,血刀抽出,陸淩的身體被何衝重重踹飛!眼睛掙紮了半天,剛看到一個麵目慈祥的老和尚,便無力地閉上了……


    “啊!”不知是突然一連串的記憶,讓蘭渤的腦袋難以承受,還是曾經的慘痛往事激起了陸淩意識裏的憤怒,蘭渤仰天大嘯。


    一時間,四周草木狂舞、塵土飛揚,花明眯著眼睛閃身來到蘭渤身邊,扶著蘭渤的身體,“你沒事吧?”


    說來也怪,看到花明之後,蘭渤很快便平靜下來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蘭渤拉起花明對著陸長天夫婦的墓碑說道:“爹,娘,我帶兒媳婦來看你們了!”


    “說什麽呢?”花明盡力掩飾著自己的羞赧。


    又呆了片刻,剛要離開,蘭渤突然感覺有個人影一閃而過。找了半天,卻無半點蹤影,便沒有多想,二人相伴而去。


    又花了好幾天的功夫,二人才找到竺道生的所在。把僧睿和謝公義的信物拿出來,才答應見麵,而且僅見蘭渤一人!


    可是,這一麵足足見了一個月之久!花明每日去探聽消息,卻毫無音訊!


    這天,花明打算練完功再去一趟,一遍“鳳舞九天”走完,剛收好招,就聽有人叫好。


    轉過頭,正是蘭渤,隻聽蘭渤說道:“好久沒見你出手了,這‘鳳舞九天’可是愈發純熟了!”


    花明沒有理會蘭渤,徑直跑過去,抓住蘭渤的手臂,“你可算是回來了,怎麽樣,沒有為難你吧?”


    “想我了吧?”蘭渤嬉笑道:“我沒事,放心吧!”


    這次拜訪竺道生,對蘭渤來說可謂收獲頗豐。


    此前曇摩塵手中的涅槃經遺失西域,不過,一些奧義還是流傳到了中土,一度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惹得眾人垂涎。


    佛門同樣是滿城風雨,不管出於私心還是公義、善意或是惡念,無不對涅槃經心生向往。


    竺道生自然也不例外,當初他關於一禪提和頓悟成佛的理念,一直不被佛門同道認可,直到涅槃經的出現。


    涅槃經印證了竺道生的想法,於是,竺道生前往西域,費盡千辛萬苦找到曇摩塵。


    二人談經論道,卻也極為合拍。後來,曇摩塵遭人陷害,彌留之際,將涅槃經口傳給了竺道生。


    竺道生返回中原,輾轉來到廬山,宣揚涅槃經。一時間聽者如雲,竺道生也因此被尊為“涅槃聖”!


    既然是“涅槃聖”,對於涅槃經的理解自然非同尋常。聽蘭渤說完來意,竺道生給他把了把脈,便說,蘭渤之所以屢次昏睡,是因為內力太盛而筋脈過弱。


    蘭渤對涅槃經的修煉過於心急,身體尚未修複,內力卻已經遠超江湖的一流高手!


    當然了,這裏麵有一部分是覺賢大師所留。竺道生也看不出,覺賢大師用的什麽神功秘法,把真氣輸進蘭渤的丹田附近,一直環繞流動,多年來雖有少許流失,卻不曾消散!


    這些真氣是用來幫助蘭渤護體的,卻被蘭渤用來修煉。一旦真氣消耗到一定程度,蘭渤的身體便急劇衰弱,很快就會因為殘敗的筋脈支撐不住而昏厥。


    在他昏睡的時候,丹田處的真氣慢慢恢複,直到足夠支撐蘭渤的身體,才會悠悠醒來。


    聽竺道生講完,蘭渤恍然,原來這就是自己屢屢昏睡,又屢屢大難不死的真相!


    竺道生把蘭渤體內過盛的真氣壓製住,又為他疏通筋脈。如此往複一個月,待蘭渤恢複的差不多了,才讓蘭渤離開。


    蘭渤先後被覺賢大師和僧睿法師救下,與佛法可謂頗具淵源。為僧睿法師的承諾,蘭渤在中原宣講佛法、受封“禪俠”一事,竺道生也有耳聞,並且極為讚賞。


    一個月的接觸,蘭渤的佛性和人品,也得到竺道生的讚許。最重要的,蘭渤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一禪提”!


    一禪提是指斷了善根、難以成佛之人。蘭渤身負血仇、報仇心切。征戰沙場數年,手上沾滿了鮮血……這不就是一個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一禪提嗎?


    竺道生宣揚的便是一禪提也能成佛,隻是目前也僅僅是宣揚而已,還不曾有過真人實例。


    眼前的蘭渤,突然讓竺道生有了想法。他想讓蘭渤成為一禪提頓悟成佛的第一人!


    首先,就是讓蘭渤活下來,好好地活下來。於是,竺道生傳給蘭渤兩種神功--無相心法和般若神功!


    當然,竺道生並沒有告訴蘭渤,自己幫他的真實目的。


    距陸長天夫婦的祭日還有一段時間,要找到陶元亮自然還要等。蘭渤可等不得,如今見過竺道生,關於涅槃經的許多問題也迎刃而解,再留在廬山已是多餘。


    於是,稍作休整之後,蘭渤和花明便一起離開廬山,往建康而去。


    建康城,借助謝家勢力新開的英雄酒館,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預想的模樣。風雲閣的舊賬是時候算一算了,遷徙到建康的總舵真的是銅牆鐵壁嗎?蘭渤很想去領教一下。


    來到江南這麽久,花明默默地陪著自己闖南走北,對自己的大仇卻絲毫未提。這反而讓蘭渤有些愧疚,是時候去會一會花明的仇人——宋國皇帝劉義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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