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好了!”謝公義歎了一聲。


    “怎麽了?”蘭渤疑惑地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陶元亮此刻已經身在風雲閣總舵了!”謝公義把拿在手中的書信使勁甩了甩,然後憤然拍在桌子上。


    “這不可能!”蘭渤不以為然,“他明明答應過我,等我回去之後一起行動的!”


    “怎麽不可能?”謝公義指了指桌子上的書信,“陶元亮在信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信你自己看!”


    蘭渤拿起書信,信中大意是,在蘭渤啟程來找謝公義的時候,陶元亮已經帶人出發,向著風雲閣總舵而去。


    陶元亮在信中顯得比較悲觀,他覺得這次不一定能活著回來。還請求謝公義,如果他回不來,希望謝公義傾盡全力庇護陸淩周全。


    陶元亮行文簡潔而又鏗鏘有力,不管是對陸長天等故去之人的懷念,還是對何衝、霄雲使者等叛逆之人的痛恨,不管是對昔日變故的惋惜,還是對此番行動的憂慮,不管是對蘭渤的擔心,還是對謝公義的囑托……感情誠摯,措辭精辟,隻簡簡單單幾句話,便把情感烘托的淋漓盡致。


    蘭渤看了,也忍不住歎道:“果然是大文豪,妙語生花、下筆有神,厲害了!”


    謝公義以為聽錯了,不由問道:“什麽,你說什麽?”


    “呃,沒什麽,我是說……”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欣賞陶元亮的文筆?”謝公義嗔道。


    陶元亮的文學水平是極高,謝公義也不弱,畢竟是李白的偶像,也是杜甫等人所推崇的一代大家。蘭渤尋思著,是不是當著謝公義的麵誇讚陶元亮,讓謝公義尷尬不爽了。


    於是,蘭渤急忙說道:“我知道謝公文采不凡,山水詩更是一絕,天下間無人能出其右……”


    “好了!”謝公義斥道:“在你眼裏,我謝某就是這麽小心眼的酸文人嗎?此刻陶元亮他們處境不妙,你不想辦法為他們解圍,還有心思在這和稀泥?”


    “先生說的是這個呀!”蘭渤笑道:“這好辦,我們即刻動身,趕過去還不分分鍾的事嗎?”


    “不行!”謝公義拒絕道:“陶元亮在信上說的很清楚,你現在還不能動用內力!今天是你痊愈之前,身體恢複的最後一天,無論如何也不能有一點閃失!”


    “可是……這……”


    “沒有什麽可是!”謝公義說:“你放心吧,陶元亮的功夫比你我強太多了,而且還有羅琦他們三個相助,他們要是對付不了,我們去了也是徒勞。你要真想去,就等明天再說!”


    “明天?!如果有什麽意外,明天再趕過去,那還來得及嗎?”蘭渤抱怨道。


    謝公義語氣堅決地說道:“就明天!”


    “好吧,明天就明天!”蘭渤也是無奈。


    次日,天尚未亮,蘭渤把睡夢中的謝公義叫醒。謝公義揉著眼睛,懶洋洋地問道:“什麽時辰了?”


    “剛到寅時!”


    “寅時?我沒聽錯吧?”謝公義不滿地埋怨一句,拉了拉被子,便要接著睡覺,“你好歹也等卯時天亮了再出發吧!”


    “還卯時?我子時就想出發了,看你睡的香,才沒忍心叫你!”蘭渤朗聲道:“要不謝公接著睡,我先走了!”


    “好!”謝公義懶洋洋地回了一個字,然後問道:“你去哪呀?”


    “風雲閣總舵!”蘭渤邁步往外走去。


    “風雲閣……”謝公義迷迷糊糊間,用力睜開眼睛,急忙叫住蘭渤,“陸淩,你給我站住!”


    “怎麽,還有什麽理由讓我留在這嗎?”蘭渤沉聲說道:“這段日子裏,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當真是度日如年!今天我終於痊愈了,沒想讓謝公陪我一起,隻是想告個別,謝公還是讓我一個人去吧!”


    “不行!絕對不行!”謝公義激動地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那您就接著睡!”蘭渤說著邁開步子,準備走出去。


    “停!”謝公義從床鋪上一竄而下,一臉認真地看著蘭渤問道:“知道我今天為何睡的這麽香嗎?”


    蘭渤搖了搖頭,聽謝公義接著說道:“那是因為你!”


    蘭渤聞言,臉色一變,“因為我?謝公此言何意?”


    謝公義衝蘭渤擺了擺手,“來,坐下說!”


    看蘭渤一臉焦慮,不肯坐下,謝公義寬言道:“不差這一會,待我把話說完。”


    待蘭渤有些不情願地坐下來,謝公義長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此前雖然我一直不願承認,但我還是得說,當初,風雲閣的變故,尤其是你爹陸長天遇害,讓我於心難安!


    多年來,這份愧疚埋藏在我心裏,讓我如鯁在喉。每每想及,滿身悔恨!與其說我是被噩夢折磨,不如說我是被心魔所累!


    那是良知地拷問,良心地譴責!為了自己的私欲,無視良知、昧了良心,其結果,往往是一切皆不可得!這些年來,我苦苦追逐功名,可到頭來,仍然是籍籍無名、不足掛齒!想來真是諷刺、可笑、活該啊!


    我原以為,這是自己的業障,要伴隨我的一生!可自從淩兒你找過我之後,我發現這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


    尤其是在廬山的那段時間,困擾我多年的噩夢居然不見了!我當時以為自己得到了解脫,但是,一離開廬山、離開你,那些噩夢便又出現了,而且比之前更凶惡、更漫長!


    後來,我想了很久才明白,為什麽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便不會做噩夢。並非因為你是陸長天的兒子、昔日風雲閣的少閣主,更不是因為你有什麽非凡的力量。


    原因其實就是兩個字——救贖!從你這裏,我得到了救贖良知、救贖靈魂的機會。這種救贖,可以讓我的悔恨和不安消除,可以讓我的良心得到安慰。


    這次攻打風雲閣總舵,為陸兄報仇、為風雲閣鋤奸,為江湖正義、為天下公道,更是一次難得的救贖良機。所以,淩兒,你必須讓我一起去!


    如果像陶元亮當初說的,我脫離風雲閣,無權過問。那麽,此刻,我謝公義當著你陸淩——風雲閣少閣主的麵,以天地為證,宣布重新回歸風雲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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