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舵之戰未已,‘百瑞城’中雙方各懷心思,都知道對方早有準備,害怕對方有強援突然殺出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是以在探不出對方深淺之前皆不願率先下令進攻以免被動。


    雙方對峙良久。


    楚中卿伸了伸懶腰,道:“甲幫主,此時認輸投降還能做楚某的小妾,若是交手劃破了臉可就不值錢嘍。”


    甲方箬不以為忤,笑道:“楚胖子,牙尖嘴利不該是你的風格。”


    楚中卿道:“向你們趙堂主學習學習而已。”


    甲方箬道:“哦?看來你吃定我們了?”


    楚中卿笑道:“不然呢?二位真以為練個雙修的武功就能敵得過我們副幫主大人天下無雙的刀法了麽?”


    甲方箬笑道:“說不定哦。”


    煞星攔路,身陷絕境,向鐵衣反而長籲了一口氣,‘揚刀盟’可以沒有宜豐、可以沒有唐賢、可以沒有鬱棲柏甚至可以沒有他向鐵衣,但幾位堂主和統領絕不能出事,他們幾人若是戰死‘揚刀盟’隻不過損失了實力,幾位堂主若是出事‘揚刀盟’不僅損失實力,而且損失了經濟來源,更損失了‘揚刀盟’的信心。


    “能死在‘不死邪尊’手上,也算不冤了。”向鐵衣心中發狠,功力默運,鬱棲柏解下長棍,接在一處,宜豐神情內斂,暗自戒備,‘玄衣衛’緩緩取出‘玄光針’指向敵人,唐賢緩緩閉上了雙目,嘴唇不動,對向鐵衣、宜豐等傳音道:“各位先抵擋一會,小兵交給我。”話音畢,唐賢身前頓時千枚鋼針懸空。


    “好......”向鐵衣甫一傳音,忽覺身前氣息一凝,一具黑乎乎鐵塔也似的物事撞了過來,他情知是‘不死邪尊’出手,當下更不退縮擋在唐賢身前運足內力一拳對轟而出,宜豐、鬱棲柏怕他有失一晃雙掌,一舞長棍同時動作,右首之人倏忽一動已擋在宜豐身前,雙手虎口虛拿抓向宜豐雙手手腕,時機掌握之準使得宜豐若不變招便會將雙手脈門送入對方掌中......


    ‘不死邪尊’拳出如風,氣撼山嶽,一拳砸向向鐵衣,鬱棲柏的長棍緊隨其後奔他頭顱而去,‘不死邪尊’仿若不覺不管不顧,眼看鬱棲柏得手,忽然一根碩大的鐵杆狼牙棒衝著鬱棲柏棍端對砸過來......


    宜豐掌至中途瞬息變招,雙掌左右相錯擊打對方手背,那人雙手一翻,變抓為掌與宜豐雙掌相對......


    ‘嗡’然一聲,震耳欲聾,鬱棲柏長棍與狼牙棒轟擊在一處......


    向鐵衣毫無保留功運十二成,出拳迎擊,隨著擊出去的拳向鐵衣周身上下如墨淋身迅速變黑,如炭,如墨,如焦木,如鉛石,黑,黑的發亮!


    高手過招全力以赴!高手過招一招決生死!高手,隻有一次的機會,尤其是麵對‘不死邪尊’這種級別的高手,他隻能賭注在這一招之上。就算敗亡,他也要破了這具鐵甲,給別人留下機會,他有這個信心。


    向鐵衣的拳帶著他全身的力氣打了出去,力量在空氣中爆了開來,發出一聲炸響。


    於時,唐賢出手。那懸在他身前的鋼針猛地一顫,激射而出......


    向鐵衣一拳擊出,氣為之空,驚覺前方蕩然,無所阻擋,他心頭大駭,急忙變招,卻見渾身鐵甲的‘不死邪尊’已撞入唐賢身前的千枚鋼針陣中。鋼針四散亂飛,邪尊一拳破開鋼針直轟唐賢心口,唐賢不敢硬接身形暴退,他身法快邪尊更快半分,唐賢不及閃避雙手貼著胸口護住心髒。


    ‘嘭’,一聲悶響,唐賢倒飛了出去,‘邪尊’趁勢追擊,向鐵衣身形一動,一拳自邪尊身後砸去,鬱棲柏丟開敵人,長棍脫手擲出,‘邪尊’鐵臂橫揮擊飛長棍,略微一阻,向鐵衣的拳已然砸來,邪尊忽地止步轉身,一拳對轟而出。


    一聲悶響自兩人拳端發出,拳拳相交,兩人內力迸發,向鐵衣全身一木,心悸如簧,眼前發黑,骨節的顫抖霎時傳遍周身。‘邪尊’身子晃了一晃,揮拳再擊,向鐵衣身子一抖已解下‘玄衣’,他雙手執‘玄衣’兩端近身一擋,‘邪尊’一拳落在‘玄衣’之上,‘玄衣’下陷,向鐵衣奮力一崩,借力退出數步。


    ‘邪尊’趁勢追擊,‘叮叮當當’之聲乍起,五盒‘玄光針’盡數打在鐵甲之上,散落一地,竟然是精鋼鐵甲,‘玄光針’打之不入。‘邪尊’身形受阻,鬱棲柏探手抓住崩飛的長棍,回手橫掃,蕩開身後的狼牙棒,雙手借狼牙棒的反彈之力掄過頭頂狠狠砸向‘邪尊’,‘邪尊’舉臂一擋,‘嗡’然一聲,‘邪尊’微退,鬱棲柏長棍險些脫手。


    敵方二百多人馬一擁而上,‘玄衣衛’扣動‘玄光針’,立時有四十餘人中針倒地,那拿狼牙棒的大漢懼怕‘玄光針’厲害,身形暴退,躲在幫眾身後,三枚‘玄光針’對準右首那人打去,那人身形電閃,幾個恍惚,盡數躲過,‘玄衣衛’再想進攻‘邪尊’已至,‘玄光針’對其無效,五名‘玄衣衛’織就刀網一擋,‘邪尊’一拳開山裂石,破開刀網,兩名‘玄衣衛’首當其衝頭骨碎裂而亡,‘邪尊’衝入陣中猛砸猛打,他們帶來的幾名黑衣漢子趁機搶上撒出幾把毒粉,五名‘玄衣衛’神情稍微恍惚,被‘邪尊’一拳一個盡數砸死。


    黑衣漢子再次搶上,忽然一根長棍掃來,將其中三人擊飛。‘邪尊’雙拳同出,又向兩名‘玄衣衛’擊去,忽被一拳一掌接住,拳者剛猛,以硬碰硬,絲毫不讓,掌者柔和,以退為盡,避其鋒銳,似是力有不逮卻是七分守勢暗含三分後勁,三人一交手,拳者被震退兩步,‘邪尊’身子一晃力道消減,掌者趁機跟上一步,左掌按出,‘邪尊’單拳較力,掌者出右掌按其肘,‘邪尊’另一拳欲襲,拳者複歸,一拳對轟而出,拳拳相交,兩人各退一步。


    數名‘玄衣衛’出刀上斫關節,下絆腿腳,左右兩名為首之人令人搶上相助,‘玄衣衛’‘玄光針’再出,敵方立時又有十餘人喪命,‘邪尊’孤軍深入被困刀陣,處處掣肘拳力大打折扣,當即更不戀戰足下一頓,縱身躍起,一條人影跟著躍起,在半空中與‘邪尊’拳掌相對,人影下墜之時另一條黑的發亮的人影自‘邪尊’身側躍起,一隻鐵拳在月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金屬光芒重重砸在‘邪尊’肋下,但見一具鐵甲在空中劃過向十丈開外落去。


    這一拳顯然極重,然而拳者心中卻是一陣失望——這是集中而純粹的一拳,若是打在鐵塊上鐵塊絕不會被打飛而是會當場碎裂,可人畢竟是活的,尤其是這樣的一位高手,其應變之速遠非常人所及,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仍然卸掉了部分力道。果然,拳者尚在惋惜失望,‘邪尊’已穩穩落地,鐵甲並未損毀,人並未受傷。


    ‘邪尊’鐵臂高舉,雙方人馬兩下撤開,‘玄衣衛’忌憚‘邪尊’鐵甲難破,對方毒粉詭異,對方亦忌憚‘玄光針’了得,雙方對峙,鬱棲柏收棍,拳者、掌者越眾而出正是向鐵衣與宜豐。


    破不了鐵甲終是難有勝算,今日此局已是敵強我弱,三人對視一眼,心中均是犯難,打不過,卻又放不得,若是唐賢未傷己方尚可一拚,若是‘玄衣衛’一個未死更可以結大陣對抗,然而結陣需要時間,對方聲東擊西一招改變局麵,眼看唐賢倒地不起難以再戰,如今形勢對向鐵衣一行極為不利。‘邪尊’非一人可敵,己方的依仗‘玄光針’對其無效,若是傾盡全力以刀陣對付‘邪尊’卻又騰不出手來對付那二百來號的爪牙。


    “聽說向執事的‘黑金百煉衣’比鐵石更加堅硬,甘半步的親傳弟子宜豐以‘半步封神掌’和‘小缺手’稱雄江湖,鬱俠捕棍法得自‘瘋棍’真傳,三位果然有點門道。”右首之人道。


    宜豐道:“晚輩曾聽家師說過,‘抱撲擒鶴派’掌門木荒城有位師弟精擅擒拿撲打技法,身法、指力、內功俱臻一流境界,與木荒城並稱‘京畿雙城’,名噪一時,閣下想必就是木掌門的那位師弟柳凡城吧。”


    “嗬嗬,‘京畿雙城’好久遠的名號難為還有人記得。”


    宜豐道:“貴派為武經國算計已遭滅頂之災,前輩不念同門之誼報仇雪恨也就罷了,如今反過來幫武經國鏟除異己,這番作為實在讓晚輩費解。”


    柳凡城道:“貴我兩派多年爭鬥,了如指掌,你既是甘半步的大弟子應該知道我當年離開京城是因我掌門之位被木荒城所奪之故,此恨由府督代雪我柳某人自然欠著府督一份情,更何況我與左幫主交好,他有難處我豈能置之不理?”


    宜豐道:“貴派不止木荒城一人,前輩的作為晚輩雖能理解卻不知江湖上有幾人能夠認同。”


    柳凡城一怔,旋即笑道:“江湖人怎麽想柳某管不著,也犯不著管。看在尊師當年讓我一招的份上,今日我也饒你一命,隻要你不出去亂說這便去吧。”


    “這......”宜豐佯裝為難,暗中卻向向鐵衣、鬱棲柏傳聲道:“大執事,鬱俠捕,情況不太對頭,以‘邪尊’的身份若非單獨現身四幫至少應該出一個幫主陪同才是,現在隻有一個客卿一個堂主陪同,這個‘邪尊’似乎有些掉價,而且......”


    鬱棲柏傳音道:“而且這個‘邪尊’的武功雖高卻較大內老三的莊則敬相差甚遠按理說位列當今六大高手的‘邪尊’不該隻是這樣,莫非......”


    向鐵衣傳音道:“嗯,硬碰硬的打即便功力相差不大也極可能一招分勝負,我能接他數招這與江湖傳說中‘邪尊’的實力確實不符,看他裝扮與武功路數確係‘邪尊’一脈不假,難道這次‘邪尊’入中原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將弟子也帶來了?”


    “怎樣,想好沒有?”柳凡城看了一眼宜豐道。


    宜豐道:“多謝前輩美意,請動手吧。”


    “好吧,‘邪尊’,齊堂主讓二位久等了。”柳凡城言畢,二人緩步上前。


    “等等。”


    “向執事要求饒麽?”


    “先生說笑了。”向鐵衣道。“兵甲幫’大名鼎鼎的‘裂山狼牙棒’齊平齊堂主,名滿天下雙城之一的柳凡城,二位在江湖上名頭雖響,不過給‘邪尊’作陪似乎猶嫌不足。”


    齊平將狼牙棒在地上重重一頓,怒道:“小小‘玄衣衛’的執事恁地猖狂。”


    向鐵衣道:“在下雖狂也不敢認為自己能接下當世六大高手任意一人的一招半式,何況‘邪尊’排名還在驚虹與闇之前。”


    “把話說明白了,你什麽意思?”齊平道。


    向鐵衣麵容肅然,向‘邪尊’指了指道:“讓他自己說吧。”


    ‘邪尊’冷哼一聲,卻不說話,向鐵衣道:“據我所知,‘邪尊’有三大弟子,暴荒雷、鐵蠻、霸公,其中霸公已死,閣下是暴荒雷還是鐵蠻?”


    “鐵蠻。”此言一出,齊平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一絲憤然,旋即恢複平靜,看他表情竟似對假扮之事全然不知,柳凡城麵容不變隻淡淡一笑。


    向鐵衣、宜豐、鬱棲柏雖早已心中有疑,然得到對方親口承認仍然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對方處心積慮瞞過自己人假扮‘邪尊’自是要打亂己方部署,意欲有所圖謀,既然這裏的‘邪尊’是假的,那麽真正的‘邪尊’身在何處?


    向鐵衣不願想,不敢想。


    氣息流轉,肌膚泛光,向鐵衣功行十成,‘鐵蠻’氣勢攀升,鐵甲‘嗡嗡’回響,柳凡城與宜豐緩步向前一步,齊平、鬱棲柏各掣兵器,‘玄衣衛’嚴陣以待與‘兵甲幫’、‘顯威幫’呈對峙之勢。


    唐賢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自‘玄衣衛’身後掙紮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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