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越打越是起勁越打越是興奮,饒是魯平一內功深厚沒有專門練過挨打的功夫也受不了這番毒打,片刻時間已是鮮血淋漓,眾人哪裏管他手中武器隻狠命落下,更有幾人開始打砸家具擺設,趁機在樓上樓下搜尋值錢之物。‘棲鳳樓’之人攝於‘龍神’實力不敢稍動。


    ‘龍神’臉色微變,韓護衛看在眼裏立刻高聲問道:“各位是來報仇的還是來發財的?”


    “當然是來報仇的。”一中年男子道。


    “他也是害你們女兒的凶手?”韓護衛問道,這段時間的調查她知道魯平一對這些事從來都是反對的,此時衛辭筠危難時刻又見魯平一挺身而出心中多了幾分好感,出言質問道。


    “那賤人的姘頭有什麽好人了,死一個少一個。”一女人道。


    “那古董花瓶,銀子綢緞也是害你女兒的凶手?”韓護衛又質問道。


    “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姑娘,少不了你那份。”一男人一腳踹開姑娘的房門,高聲回道,屋裏立刻傳來一陣尖叫聲,樓上樓下亂成一團。


    “你們不能亂闖,樓上有我閨女。”一老頭呼喊道。


    “你閨女早就成了婊子了,還會怕男人?”一人說著話一把推開一名姑娘又踹開了一間房門......


    ‘砰!’魯平一頭上再受一鍬,鮮血飛濺起來,他一陣眩暈,幾乎栽倒,心知再這樣下去恐怕撐不了多久當即抱著衛辭筠奮力躍出圈外,回頭對著‘龍神’‘噗通’跪倒,眾人拿著武器衝來,魯平一視若不見高聲道:“師......‘龍神’容稟,我有話說。”


    眾人衝上前來正要對魯平一下手,驀地感到一陣陣壓迫,手上的擀麵杖,鐵鍬等物突然變得異常沉重再也舉不起來。


    “韓護衛,你先帶人退下。”‘龍神’道。


    “不行,說好了為我們做主,你們不能說話不算,今天要是不砸了這妓院我們就不走了。”一女人高聲喊道。


    “對,砸了妓院為我姐姐報仇。”“對,砸了妓院,不然我們不走了......”一群人附和道。


    “你們走還是我走?”‘龍神’話音不高,語氣淡然中略帶一絲嘲諷,樓上樓下卻無人不聞,正在砸搶的眾人聽到‘龍神’這句話立刻停了手,他們不蠢,他們之所以趁機打砸搶錢是仗著有人撐腰,一旦‘龍神’離開再多十倍的人也不夠‘棲鳳樓’收拾。


    先前那老頭‘噗通’一聲跪倒,叩頭道:“大人,求你救救我閨女,她......她才十七歲啊。”


    “嗯。”‘龍神’點頭答應,韓護衛帶著眾人離去,‘棲鳳樓’一名幫眾看看‘龍神’,見‘龍神’不說話慢慢退出大廳,一溜煙跑了,一人跑掉剩下的人爭先恐後相繼逃走,一時間大廳中隻剩下‘龍神’,衛辭筠和魯平一三人。


    魯平一見眾人退卻,叩頭道:“屬下參見幫主。”


    這句話大大出乎了衛辭筠的意料,她看著魯平一,一雙美目中滿是質疑的神色,魯平一看不著她的表情卻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龍神’道:“當年違背‘隱龍堂’老爺子的安排放著‘四罡正氣會’的副幫主不當寧願混在一個不入流的幫會中當打手,我還道在你的眼中隻有美人,難為你還認我這個幫主。”


    魯平一低著頭沒敢回話,過了片刻才囁嚅道:“她......需要我。”


    ‘龍神’淡淡地道:“你可曾想過‘六龍幫’也需要你,老爺子更需要你。”


    “是屬下失職對不起幫主,請幫主責罰。”魯平一叩頭道。


    “要說對不起你是否也該先對老爺子說上一句?”‘龍神’道。


    魯平一低著頭不敢說話,‘龍神’頗為自嘲地笑了笑向衛辭筠道:“衛幫主當真好手段,我兩大堂主之子都栽在了你手上,便是當年我與‘大隅天城’為敵時也未曾如此狼狽過。”


    “看在這次剿滅武閹的人屬下報信有功,看在這些年屬下守口如瓶的份上求幫主放過她吧,她若死屬下也無法活下去。”魯平一叩頭道。


    “當真?”‘龍神’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魯平一渾身一震,血瞬間涼了,他定了定神還是硬著頭皮答道:“不敢欺瞞幫主。”


    “好,看在老爺子的麵子上給你一個機會,在我走出這扇門之前你最好想到解決事情的辦法,否則你親自送衛幫主上路。”‘龍神’說罷舉步而行。


    一步,魯平一心頭一緊,兩步,魯平一焦躁不安,三步,魯平一汗流浹背,‘龍神’舉足落下,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魯平一的心上,廳門在前,‘龍神’舉步,魯平一的心被揪了起來,‘龍神’落足......


    “幫主!”魯平一高聲喊道,‘龍神’駐足。


    “屬下想到了。”魯平一用盡力氣說道,這句話出口他幾乎癱倒。


    “說。”


    魯平一喘了兩口氣道:“‘棲鳳樓’所有搶來的姑娘願意回家的‘棲鳳樓’絕不阻攔,這些年掙下的銀子全數歸還,不願回家的補償其父母二百兩安家之用,出過人命的再加一百兩作為補償。”


    ‘龍神’道:“一百兩買一條人命麽?”


    魯平一道:“錯已鑄成,唯有彌補一途。”


    ‘龍神’點了點頭,道:“也算沒辦法中的辦法,熾日,冰月和眾兄弟之死如何交代?”


    魯平一道:“歐陽檗反叛泄露幫中機密,以幫規論處必死無疑,唯有......唯有娶小樓過門才能免除死罪,不過那樣隻好由小樓戴過......”


    ‘龍神’道:“大名鼎鼎歐陽堂主的兒媳輕易泄露幫中機密這叫歐陽堂主怎麽抬得起頭來?”


    魯平一道:“不是泄露,程庭為武經國收買毒打逼供,小樓抵受不住。”


    “是怎樣的毒打?”


    “是......是挖眼。”魯平一道。


    “原來如此!那便難怪她了。”‘龍神’道。


    魯平一長籲了一口氣又道:“‘龍神’問罪,衛幫主並不知情,所以才有今日之事,程庭身死,其名下所有當歸小樓所有。”


    “程庭死了?是誰殺的他?”‘龍神’問道。


    “是歐陽檗親自動手報的仇。”魯平一道。


    “聽說程庭武功不弱。”‘龍神’又道。


    “是,所以歐陽身受重傷,武功全失。”魯平一又道。


    “看來歐陽堂主的兒子兒媳要勞煩你們好生照顧了。”‘龍神’道。


    “是。”魯平一道。


    “說來說去,衛幫主除了花點銀子之外似乎沒什麽損失。”‘龍神’道。


    魯平一道:“屬下甘願自廢武功,帶她離開京城,永世不踏入中原。”


    “自廢武功?以衛幫主的相貌,你怕是連京城也出不去。”‘龍神’道。


    魯平一跪著無言,衛辭筠坦然一笑道:“事情做了就不會怕,‘龍神’是要我的命還是挖我的眼?”


    ‘龍神’怔了怔,過了半晌才道:“算了,既然是歐陽堂主的兒媳,給個教訓就好,至於你們兩人,那要看師父認不認你這個兒媳了。”


    “謝幫......師兄!”魯平一聲音哽咽,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聽著‘龍神’對老爺子的稱呼改了,他對‘龍神’的稱呼也改了。


    “三天後,歐陽堂主之子歐陽檗迎娶婁小樓過門,勞煩二位操心。”‘龍神’說了一聲,不待魯平一和衛辭筠答話人已出門,廳外,韓護衛守在一旁,見‘龍神’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怎麽說?”‘龍神’問道。


    韓護衛道:“稟幫主,來之前所有人口口聲聲說要救人要報仇,現在多數人對救人、報仇並不如何關心,反倒是問‘棲鳳樓’補償的人居多,也有叫囂著要砸了‘棲鳳樓’的。”


    ‘龍神’嘴角勾起一絲輕笑,道:“依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韓護衛道:“這種地方早些砸了少害些人,普通百姓日子不好過想要些補償也未為不可。”


    ‘龍神’道:“砸一個‘棲鳳樓’好說,砸了之後呢?樓裏的姑娘如何處理?”


    韓護衛道:“改邪歸正,正好從良。”


    “改邪歸正?‘棲鳳樓’七家青樓妓院,兩千多風塵女子,都趕回家去教爹娘養著還是我都娶回去養著?”‘龍神’笑問道。


    莫說兩千多風塵女子,便是二百個二十個哪怕是兩個想要安排好了也需費一番功夫,韓護衛自知想的有些不切實際卻又頗為心疼這些苦命的女子,歎道:“我們早些動手就好了。”


    “不歸我們管的事少跟著攙和,你以為每個流落風塵的女子都是衛幫主逼的?”‘龍神’道。


    韓護衛一愣,道:“可皮肉生意畢竟不是光彩的事。”


    ‘龍神’道:“她們畢竟還有一口飯吃。”


    韓護衛不甘道:“‘貧者不受嗟來之食’,何況是這種飯?”


    ‘龍神’笑了笑道:“這句話等你餓著肚子的時候再說不遲,對於朝廷來說百姓們能吃一口飽飯比什麽都重要,但這世上從來沒有那麽多能吃飽肚子的差事,有人擁有足以救活萬人的金銀錢財卻揮霍無度不曾幫助別人,比如我,有人費盡千幸萬苦仍然食不果腹,有意思的是,如果朝廷殺了我,不但救不活那些吃不飽飯的人,反而會害得更多人吃不上飯。”


    韓護衛奇道:“這怎麽可能?”


    ‘龍神’笑道:“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奇怪,好好當你的護衛吧,小皇帝的位子暫時還輪不到你來坐。”


    韓護衛道:“幫主儒學起家難道不該遵守聖人之訓麽?”


    ‘龍神’笑道:“聖人之訓是修己不是責人,億萬蒼生百年難得出一聖人,若用聖人的標準來丈量他人這日子還怎麽個過法?用一個不算朋友的朋友的話來說‘曆史總是在肮髒中前行,在無恥中發展,時而進時而退時而快時而慢卻從未止步。’”


    韓護衛鼓著臉不說話,悻悻地跟在‘龍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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