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則敬深深吸口氣,閉上眼睛,握著‘魅影鳴蟬’的手青筋畢露,一步踏出,卻是‘彌羅之招’。


    眾人擊殺了很多‘百忍精堂’的殺手,成功逼出了影,眾人有心裏準備可還是沒想到影是如此強大的存在,強大到遠遠超出他們的預估,原本梁榭和莊則敬以為影會比他(她)厲害一些,畢竟他(她)可以戰平驚虹,是可以動搖高手榜的存在,然而真正交了手才發現,影確實要比他(她)厲害,但厲害的不是一點。眾人不由得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剛剛倒戈的劍者和天下一等一的殺手身上,至於老虎,已然睡著。


    兩人同時一步踏出,眾人身上壓力頓時一輕。宗老,梁榭,鬱棲柏,宜豐,悟禪大師,肖君瑤跟著踏出。


    ”他媽的,真邪門。“老鷹一句咒罵終於出口,聲音終於不再像那般被壓得動彈不得。


    莊則敬和副樓主再一步踏出,梁榭等跟著踏出一步,老鷹全身一輕,回手止血。


    莊則敬邁步緩緩而動。


    ”不簡單!“隨著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音,莊則敬和副樓主舉起來的腿竟然踏不下去,一股更勝先前的壓力陡然而至,梁榭站在第二排猶感到氣血逆衝,鼻孔一熱,鮮血再次不要錢的流出。


    ‘嗡!’莊則敬的步子終於踏下,大地狠狠一顫,副樓主的步子這才跟著踏下。


    “‘地天刀。’”


    一道刀光自地而起,直衝天際,副樓主劍意再出,僅能自保,莊則敬閉目,‘劍意問春寒’,‘蟬翼殤仲夏’兩波劍意疊加而出,緊跟著‘鴻羽肅秋風’的肅殺之氣發出,古劍出招。


    莊則敬麵色一沉,沉靜如水,‘魅影鳴蟬’透明的劍身上劍氣森然,如浸泉、如覆霜、如寒冬,劍氣凝而不發,那股氣越來越沉,就好像冰麵下的水,我們永遠看不清他有多深,隻有等冰破刹那才知道其凶險......


    “‘四時盡,萬物斂藏,歲終。玄冬迎初陽。’”一招出,寒冰破,春回大地,循環往複又是四季,莊則敬四時之招同時疊加再次發出。


    ‘地天刀’受阻,然後破開阻力莊則敬吐血被氣勢反擊飛跌出去,副樓主亦被震飛,刀光奔著肖君瑤斬去,悟禪大師推了她一把,自己卻無暇躲過,刀光自他鼻梁,咽喉,胸口,小腹,胯下切過,毫無阻隔,又將身後的無壑切為兩半,然後切開大地遠遠而去。


    影這一刀發出,老虎突然睜開了眼,他的眼睛如此可怕,然後他整個人躍了過去。


    “‘霸刀決’‘勢無倫’‘離刀決’”梁榭適時配合,三招毫無縫隙,銜接而出,宗老一咬牙吞掉瘀血,將剩餘五根弦死命拉開,副樓主劍氣發出,莊則敬無視傷痛,‘彌羅步法’暴然踏出,一手古劍一手‘魅影鳴蟬’,耗盡他全身的力氣雙手分使兩套四時之招疊加而出,劍招出,莊則敬噴血委頓在地,鬱棲柏長棍如天柱傾倒擊了出去,宜豐,肖君瑤、無歲同時出手。


    眾人一招齊出,老虎這一躍突然無巧不巧的將眾人的這一招連接了起來,經過他的腿,掌,爪,然後放大。一聲虎嘯,合


    眾人之力全力一擊。


    空氣凝固,無聲,無息。


    影晃了一晃,退了一步,一小步。


    影首退之刻,驀地,天暗了下來。


    天並不黑,早晨的陽光依舊普照著大地,可突然間那明媚的陽光變得虛弱,迷離,重影,似乎離人們很遠,很遠,就好似傍晚的太陽,無力的苟延殘喘!


    殺氣頓時凝固,壓力頓時消散!


    地上的影子變淡了。


    不知何時,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人’擋在了眾人麵前——一個沒有表情,看不清眼耳口鼻,甚至看不清輪廓的人。


    “樓主!”


    伴隨著一聲樓主,眼前這陰森的不能再陰森的人給眾人帶來的卻是如同十日在天的光明。這人竟是——‘聽雨讀劍樓樓主’‘雷龍影盜闇驚虹’中的闇。


    沒有言語,無需客套,勢不兩立的死敵,闇與影終於見麵,武林中傳為神話的兩個人,兩個死敵,兩大頂尖殺手碰麵,其結果隻有——戰!


    兩方眾人自覺退後。


    ......


    影動!


    影的殺氣沒有減弱而是迅速提升,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境界,眾人知道接下來的將比殺氣更可怕,而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觀戰!


    不敢托大,更不敢試探,影出手便是‘地天刀’,招招地天,刀刀致命,式式無解。


    看不見的刀,看不見的人,更看不見刀路,唯有影。


    眾人心比冰寒,這樣的差距,無法彌補,無法迎戰,強如莊則敬與副樓主也隻能任其宰割。


    一場眼前發生的,卻偏偏看不見的戰局,更令人揪心,也更加刺激!


    撕裂的空氣,金鐵交鳴的聲響,闇的‘手’伸到哪,哪就爆發出刺耳般的尖銳聲響,在別人無解的刀,對於闇來說卻並非無解!


    老鷹的血汗一滴一滴滴落塵土,他卻草草點穴包紮一下,強忍痛楚,死也不肯錯過觀戰的機會,當然百忍精堂的人也不會放他離去療傷,也不會放任在場的任何人離去,同樣,眾人也絕不容許百忍精堂離開一人,這是個你死我活的局。


    “影變招了!”老虎閉目感受著這場戰鬥,突然說道,“是‘翊毓.怒刀流’”。”,他擦了擦口邊的血,他隻出了一招,渾身上下的衣服皮肉卻幾乎沒有好的地方,眾人中亦沒有不受傷的人,肖君瑤受傷最輕,心中卻是極痛,她將眾人一個個扶起向後撤退。


    果然,相比剛才,闇神袍袖鼓動,出手以拂掃為主,影子在他的衣袖上晃來晃去,終難過臂彎。


    看不見的招,看不見的刀,能感覺到的唯有那衝天的怒氣,唯有那鬼魅的殺意,這是怒刀流的精髓,也是影的恐怖。


    退了,闇退了一步!眾人心頭一顫——闇畢竟和影差了兩位。


    ‘嗤’半截袍袖飄飛,闇又退了一步。眾人手中捏著汗,用著力,放佛自己正置身戰中。


    “影的招式又變了,是‘刈.雙分極刃’。”莊則敬精神萎靡,說道。


    一招雙分,刀刀雙分,影的氣勢完全壓著闇打。


    “唉!”宗老歎了一口氣,譚興德麵如死灰,他們從對方眼中看到絕望,兩人相視苦笑,‘雷、龍、影、盜、闇、驚虹。’原本影就排在闇之前,兩人之間還隔了一個‘不死邪尊’,闇打不過影很正常。


    梁榭也是黯然,他比宗老他們清楚,整個局他最明白,為了確保最大可能的勝利,他們必須先將影逼出來,影其實知道,闇也知道,高手對決,氣很重要,誰的氣勢被對方影響,想扳回來太難,也唯有如此闇的勝算才能高於影,為此‘十裏樓台’滅,‘玄衣衛’死,然而最終......。梁榭不忍再想下去。


    ‘嗤’,闇的袍袖又被削下一截,幾滴黑色的血液滴落塵埃,影的招式又一次變幻,這是第九次變招了,每一次變招都是完全不同的打法,九次變招就是九種打法。


    “你們快逃吧,逃得越遠越好,這一次是我們輸了,徹底輸了。”副樓主重傷後的神情益發蒼涼。


    眾人更是絕望,梁榭過來攙扶莊則敬正要離去,莊則敬忽然一頓,道:“不,我們沒有輸。”


    “什麽?”眾人一驚,問道。


    “你們看看天色。”莊則敬語出驚人。


    此時的天空中萬裏無雲,地下無風無霧,天色卻灰蒙蒙一片,太陽光暗淡的如籠罩了一層白紗,照在人身上說不出的別扭難受,那種想甩甩不掉,想躲躲不開的束縛感纏繞在每一個人心頭。


    老虎和副樓主仔細看了一看,也慢慢點了點頭,副樓主道:“不錯,影的氣勢看起來壓過樓主,但天色卻灰暗依舊,影的能力遇光越強,向來隻在月光下或者青天白日時動手,此時景況卻似擺脫不了樓主‘闇七式’的影響,這至少說明樓主的劣勢目前尚在可控範圍。”


    莊則敬道:“高手對決氣勢極其重要,影失了先手,哪怕他實力強於闇樓主在這種情況下也未見得能夠取勝,除非他能將氣勢扭轉過來,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九種戰法過去了,他始終未能將氣勢盡數扭轉,這說明影的輸麵較大。”


    ‘六龍幫’。


    ‘龍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飲了一口茶,道:“居然能壓影一頭,闇的進步總是令人意外啊。”


    ‘雷神’道:“莊則敬諸人天未亮便已到了,‘四時之招’忍至方才才出,想必此一戰‘揚刀盟’所付出的代價不輕,若再換不來先手那麽闇的實力也就是驚虹之流的水平了。”


    ‘龍神’笑道:“闇在爭先手,影又何嚐不是呢?‘百忍精堂’十二殺手一早出手此刻早該分出勝負了,隻不過他們的人中沒有莊則敬,老虎,江副樓主這等高手罷了,‘四耳老人’和‘黑蟻’雖也可稱一流,比之趙硎之輩強了太多,不過對上莊則敬仍要遜色不少。”


    ‘雷神’道:“這一局本該‘老龍王’一展風采,現在隻好讓與莊則敬了。”


    ‘龍神’喝了一口茶道:“比起老爺子我倒更期待全力以赴的病老與影的對決。”


    “病老?哈哈,這兩字從‘龍神’口中說出該說是玩笑還是戲謔呢?”‘雷神’道。


    “喝茶喝茶。”‘龍神’給‘雷神’斟上茶說道。


    天色灰暗,壓抑。


    皇宮裏,‘不死邪尊’望著天色沒有說話,既沒有離去,也沒有動手,還在與‘雷少’對峙,他不怕‘雷少’,但不能不怕‘雷少’的身份。‘雷少’可能是擁有當今世界最可怕身份的人了,親爹是天下第一,義父是能與天下第一爭鋒的人,自己年紀輕輕實力強悍,又是墨家巨子,還是皇帝身邊的人,這個身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最要命的是眼下這個病死鬼太過棘手。


    酆無常白瓷般的眼珠‘看’了一眼天空,感受到那股灰蒙蒙的感覺,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這一個哈欠將風瑤嚇了一跳,風瑤生怕他伸個懶腰把手中的“驚擲春雷”給丟掉,那就當真要‘爆炸’炸出黃兒來了,好在酆無常隻是打了個哈欠,然後衝著百裏無痕等人漫不經心地道:“忍了這麽多年闇終於對影動手了,等掐死了影我倒想看看這貨是不是真的沒有實體隻有影子,這不符合物理。”


    百裏無痕道:“酆大人有興趣現在就可以去看看。”


    酆無常道:“我一個武功失了九成九的瞎子,步走太累了,百裏大人可願背著我走?”


    百裏無痕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病死鬼眯著眼曬著灰蒙蒙的太陽,淡淡道:“要變天了。”


    莊則敬話音剛落,突然影子忽虛忽實,乍隱乍現,道道刀芒,劍氣,殺招從土裏,樹上,風中毫無章法殺至,每一道氣勁或一分為二,或一分為九,或一分為萬千,四正四隅上下十方層層疊疊,接踵而至,緊接著空氣凝結,虛空成刃,每一寸土地,空氣無不充斥著殺招。


    一層層像是黑氣又不似黑氣的氣息從闇的身上散出,一環環一片片連帶著泥土從地下翻滾而出,甫一散出然後又一層層一圈圈一環環被劍氣,刀芒,殺招,影子徹底包圍,驅散,絞碎,闇後退,黑色的血液不斷滴落,天空陡然放晴,刺眼的陽光直接撒了下來,眾人不由得以手遮擋。


    這是冬天的陽光,臘月的陽光,早晨的陽光,眾人從來沒見過如此毒辣的光,哪怕在中午,哪怕在夏天,這光明明是明媚的,這光是明而亮的,但眾人心中感覺這光卻是黑色的,這世間好像並沒有黑色的光,但眾人就是有這個奇怪的感覺。


    影子清晰無比,竟似有了厚度。闇卻顯得薄弱了起來,薄弱的似乎就要消失。


    眾人剛剛因莊則敬的話而感到輕鬆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此千辛萬苦死了無數人換來的局麵就這樣喪失掉了。


    毒辣的日光照向眾人,眾人額頭沁出了汗,連莊則敬、老虎、副樓主這等高手額頭上也沁出了汗,莊則敬知道這是不詳的光,殺人的光,光的後麵是影,莊則敬是當今天下頂尖劍者,感覺劍意精準無比,靈敏無比,他沒有見過影,卻早知影非是自己能敵的。


    副樓主對‘百忍精堂’知之最多,對影也了解最多。影,‘百忍精堂’十五代堂主,其實力遠出乃師,是百忍精堂曆代堂主中數一數二的高手,與人動手從不現真身,唯見其影,故江湖中以影相稱,影不僅是江湖人對其不見蹤跡的刀法身法所驚駭的稱呼,更體現其內心中的畏懼,因為影殺人一次不中終身相隨,就像影子一樣至死方休,影一共出手十一次,目標一十六人,斬殺一十五人,失手一次,然致其終身殘疾,臥榻不起。


    這是副樓主乃至‘聽雨讀劍樓’對影調查多年的全部信息,此外隻知道影武功很高,至於到底多高則不得而知。


    戰況越來越不利於闇,副樓主緊握著劍準備相助樓主,然而影子變化的太快,刀芒,劍氣,殺招更是密不透風他半點辦法也沒有,‘百忍精堂’的殺手更是虎視眈眈死死盯著眾人,隨時準備動手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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