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中。


    一道金光在夜色中降下,踩落殿頂,踐踏山門,金光在流轉中定止,一位身著‘金袍’的男子環目四顧,然後金袍一卷,降落凡塵。


    書生看到金袍客嚇得臉色大變,急忙搶上跪倒叩頭,道:“屬下林囿拜見‘神子’。”


    金袍客並不答話,目光一掃地麵上的屍體,臉色寒若冰霜,書生嚇得伏在地下一動不敢動。


    “你來做什麽?”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轟’降下,正是先前離去的那位‘神子’。


    “當然是來幫你。”金袍客(也是‘神子’,暫稱金袍客以便於區分)頭也不回道。


    “多事。”‘神子’道。


    “多不多事你心裏清楚,聽說你讓兩個凡人逃離,你這‘神子’不過如此。”金袍客道。


    “若非本尊為免身份泄露不敢動用自身絕學豈容兩隻螻蟻逃竄?”‘神子’道。


    “這不是借口,我與其他四位‘神子’同樣有所保留。”金袍客道。


    “你這是不服我的位置了?”‘神子’道。


    金袍客道:“自古以來天地之間以強者為尊。”


    “很好!”這兩個字‘神子’加了功力吐出,隻震的前方一丈內的空氣疊起層層褶皺,書生趴在地上尚有數丈之遠猶覺得一股熱浪壓下,全身霎時被死死摁住,動彈不得,呼吸不得。


    ‘神子’陡然身子一轉,盯著書生道:“林囿,你竟敢誆騙本神,協助墨家妖孽逃走。”


    書生伏在地上張口欲辯卻是半點動彈不得,‘神子’氣勢下壓,書生抵受不住鼻孔中流出絲絲鮮血,‘神子’麵露殘忍之色氣勢非但不收反而加重,書生雙目赤紅,雙耳鳴響,已看不到任何事物,聽不到任何聲音,壓力再增,‘砰砰’兩聲,書生雙目爆裂,接著‘噗’地一聲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就此不動。


    ‘神子’探手一招一手掐住書生脖子將其拎了起來,另一隻手當胸一探,破開書生胸膛抓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髒,接著他將書生屍體丟在地下探手入懷取出一隻盒子,打開盒子取出一粒丹藥塞入心髒之中,內力運處,心髒砰砰跳動間越縮越小,藥丸吸飽了心血從紫色變為暗紅,再從暗紅變成赤紅,隨著藥丸顏色的變幻,藥丸裏麵隱隱透出蟲子蠕動的景象,而心髒則從殷紅變為暗紅,繼而變成紫黑色的一團停止了跳動,‘神子’丟下心髒待看到藥丸中的蟲子停止蠕動後張口將藥丸吞入腹中,他功力一運,藥丸化氣遍走全身,竟又精進了一絲。


    “新鮮的心血果然更勝一籌,哈哈哈哈......這方法比本尊當年轉化‘九蠽(jie)噬功散’快的多,也容易的多。古法新創,藥毒並用,巫祝詭相,術武相合,‘贇(yun)毒醫神’不愧一個神字,單憑這一點就算他不會武功也足以成為‘神子’與爾等並列了”


    ‘神子’臉上張狂之色大盛,嚇得那兩名教眾突突直抖,不斷的叩頭道:“‘神子’饒命,‘神子’饒命。”


    金袍客不悅道:“當著其他教眾的麵你說這些也不怕泄露出去?”話雖如此說,語氣間已客氣了兩分。


    “這好辦,越是害怕的人心髒的味道便會越好。”他口中說著,已伸手向地下兩名教眾抓去,金袍客金袍一卷卷住其中一人,隻聽得另一人一聲慘叫,步了書生的後塵,那名得救的教眾感激涕零,哭著道:“多......多謝‘神子’救命.....啊......。”


    又是一聲慘叫傳來,下手的是金袍客。“非‘神諭部’核心弟子這都是遲早的事,為了神教的壯大你死的不冤。”


    少頃,慘叫聲止,道觀外隻剩下兩個‘神子’。


    “”金袍客說著手一揮,一道火光裹住地下三具屍體,屍體如澆了油般燒了起來,金袍客金袍一卷,一具著火的屍體落到大殿的門窗上,頃刻間大殿起火。


    ‘神子’閉著眼睛,極為享受地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忍不住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嚐到這麽新鮮的心血了,而且還是懂得內功的人的心血,上一次還是在遙遠的五個時辰前。”


    金袍客微微一笑道:“我也有五六個時辰沒有嚐到了,不過這樣的事在外麵盡量少做,這些話少說,以免被人看到泄露出去,別忘了當年‘兵甲幫’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子’張口一陣狂笑,盯著金袍客道:“本神苦練絕學,不是為了隱忍,而是要為所欲為。”


    “快了,很快我們便不用再隱藏了。”金袍客也道。


    兩人相視一笑,一人向南,一人向北消失不見。大殿的火越燒越旺,很快‘天心觀’處在一片火海之中。


    刀者背負一人急速而奔,千三燼與萬魔劫輕身緊隨,絲毫不落,片刻之間幾人已出了‘百瑞城’的地界範圍,再跑一會兒,出現丘陵溝壑,地勢開始複雜了起來,刀者的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


    萬魔劫嘿嘿冷笑道:“怎麽,背著一個人跑不動了?”


    “不,是不用再跑了。”


    刀者忽然止步轉身,手一抖將背負之人向萬魔劫和千三燼砸去,兩人側身讓開,‘砰’地一聲巨響,那人落在地下,遮著他臉的頭發散開,這人穿著一身破裂了的滿是塵土和血汙的衣衫,而他的臉再萬千二人眼中卻有些熟悉,兩人仔細打量,但見這人脖子下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被血汙遮住。這人在地上一摔,吭了一聲,卻仍似死人般不動彈,原來他隻是被打的暈厥過去,並未徹底死去。


    “中計!”千三燼陡然想起教中先前有位姓趙的假道士脖子下就有一顆這樣的黑痣。


    “聽說兩位慣於摘心,在下也有一套善於斷首的刀法想讓兩位觀摩觀摩,請。”刀者冷聲說道。


    北方。


    “好了,幾位就到這兒吧。”老黑等人追出很遠,同行的道士忽然止步道,老黑,三個禿頭同時站住了腳步,前方的周棹也忽然停下,轉身走了回來。


    道士褪下道袍,換上墊在前胸後背的衣服,擦掉臉上的血汙,赫然便是墨南非。


    墨幽帆向老黑等幾人抱拳道:“多謝幾位相助,墨某就此告辭,他日相見希望我們不是敵人。”說罷和周棹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黑,我們就讓他們這麽走了回去如何交代?”一個禿頭低聲道。


    黑大漢苦笑道:“你們還想著回去?回不去了,抓了他們回去他們固然會出賣我們,我們不得好死,不抓他們回去同樣要被問罪是生是死全看‘神子’的心情,就算帶了他們的首級回去‘神子’,‘神使’遲早也會想明白這件事的,到時候我們的下場不會比老秦他們好,何況‘神子’下如此大的力氣抓捕他們,必然是他們發現了什麽秘密,為了滅口我們也非死不可,現在我隻希望他們逃得越遠越好,那個拿刀的和趙道爺更千萬別被捉到。”


    另一個禿頭道:“老黑,你什麽意思?”


    黑大漢道:“沒什麽意思,隻是在剛才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另一個禿頭驚問道:“想明白了什麽事?”


    黑大漢道:“神教施米,施粥,又花銀子養活我們為他們招攬信眾,請問他們的銀子從哪裏來?他們招攬信眾又是為了什麽,難道真的是為了救贖世人麽?我們為神教做事兩三年,立功不小為什麽一直不能接受神教的洗禮真正加入神教成為‘神使’或者‘神諭部’的人,那樣豈不是能為神教做更多事麽?”


    三個禿頭一起搖頭,黑大漢又是一聲苦笑道:“三位請想一想,三年前,和我們一同加入神教外門的人有多少,現在你們還能見到多少?”


    “老黑,你......你是說我們......我們非死不可了?”一個禿頭似乎想到了什麽,陡然大驚,問話中已有些顫抖。


    黑大漢道:“我不知道,我沒有去聯係同時加入神教的那批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活著多少死去,這一切不過是我突然而發的猜想,或許對或許不對。隻是我突然回想起當初一起入教時,能加入神教內門的都是些神誌不清的瘋狂之人,而像我一樣保持清醒的人無一例外沒能進入內門,或許這就是一切的答案。”


    借著火把的光三個禿頭互相對視一眼,一人橫了橫心道:“老黑,你說怎麽辦,我們哥仨聽你的。”這三人和黑大漢原本並非交情有多好,先前更為了被黑大漢所騙將其恨之入骨,隻是陰差陽錯之下突然站到了一條戰線,登時互相信任幾分,親近了幾分。


    四人在荒野中站立了良久,他們不敢回去卻又不知該往何處去。


    “或許我們該躲起來了,躲得越遠可能活的才能越久。”黑大漢道。


    “你們要躲到哪裏去?”陡然而發的聲音將在場的四人嚇得魂不附體,緊接著一條身影從遠處急縱而來,‘轟’然落到當場。


    “神......神子?”黑大漢的手心已沁滿了汗水。


    再北方。


    墨南非突然止步,在衣衫上撕下一塊破布掛在前方一塊石頭之上,再折返回來向東而行。


    “南師,我們要去哪?”周棹緊追幾步跟上墨南非不解問道。


    “不知道。”墨南非臉色難看,疾奔許久,讓他的傷勢發作了起來。


    “為什麽?”周棹不解道。


    “因為敵人也想問這個問題。”墨南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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