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刺骨的寒意朝著身體裏侵襲而來,內心裏有道聲音在呼喚著秦洋。


    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仿佛有個大錘突然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身上,秦洋的眼睛豁然睜開,猛地坐起。


    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荒涼的四周全是冰雪,這裏儼然就是另個南極世界。


    有道魔力在吸引著秦洋,他吃力的站起身來,順著前方走了一小會兒,突如其來的風險些把他給吹倒在地上。


    前麵竟有座綿延數裏長的冰橋。橋的這端就離腳下不遠,而通往的另端世界卻是被濃濃的白霧給封蓋住了,什麽都看不清,透著神秘。


    冥冥之中像是安排好了的。


    冰橋很結實,秦洋剛走在上麵,腳下的橋麵開始無人自動的活了過來。看不見的履帶輕車熟路的把秦洋一路送到橋底,充滿著不可思議。


    眼前厚重的白霧漸漸被吹散開來,嘈雜的聲響轟然間炸裂般的衝入到耳朵裏。


    關卡前的大胡子監官,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秦洋道:“您怎麽提前回來了”。


    他這一開口,其餘人都望了過來,大家相繼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望了過來,這裏看起來像是個另外的世界,但他們似乎都認識秦洋。


    顯示屏上快速的閃過秦洋的頭像,監官粗略的掃了幾秒後,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不解道:“你可是比之前提早回來了一年。難道是遇到了什麽事,請進吧”。


    隨著正式踏進到關卡內,秦洋的身體快速的變成了透明,而衣服則變為了一身雪白的長服,這裏既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好像之前來過不少次。


    街道上的人紛紛望了過來,說著之前監官同樣的話,每個人對秦洋提前回來充滿了困惑和好奇。


    頭戴白帽的專職司機,駕著一輛轎車不打招呼的便停了下來,像是之前預演了無數遍,適時的停在了秦洋的麵前。


    司機個子有些矮,是個中年的胖大叔,見秦洋楞在原地,滿臉笑容和藹的摘下白帽,露出光禿禿的頭頂,恭敬道:“歡迎回家,想必您已經迫不及待見您最好的朋友了”。


    秦洋好奇的望向四周的人群,不確定的用手指了下自己。


    “沒錯,就是您”


    敞開的車門,裏麵空蕩蕩的。秦洋上了車都還有些感到是在做夢,而胖大叔司機則更像是話匣子打了開來,一路上絮絮叨叨道:“您不在,都沒人和我說話了。我這幾年可是天天盼,月月盼,日日盼,您能夠快點回來。可是,這次您怎麽提前回來了,而且是整整一年”。


    又是這句話。


    轎車轟然停了下來,胖大叔猛地回頭望向秦洋,見他不說話,忙歉意的笑了笑,“您到家了”。


    一棟偌大的哥特式建築聳立在眼前,建築旁不遠處的白鴿們突然衝飛到半空之中,鸚鵡們大聲的叫喊著,“回來了,回來了”。


    有個黑色中帶著白的圓球從樓梯裏滾了出來。圓球在地上翻滾了好幾下,轉到正麵,正對著秦洋眨了眨眼。緊跟著便聽到樓梯內傳來“噠噠噠”的聲響,一個紮著大辮子,少了隻眼睛的清潔機器人蹦跳了出來,彎腰拾起地上的眼珠按了上去,朝秦洋喊了聲,“請跟我來”,轉身便向樓梯上跳了回去。


    再回頭看,秦洋哪還能見到胖大叔司機半絲身影,不解的跟了上去。


    樓道裏安靜的很啊,像是很少有人進來過,連帶著屋子裏麵透著陰冷。


    清潔機器人早早把秦洋甩在後麵,戰立在門的側邊,微微的躬下腰,很紳士的朝著秦洋做了個請的姿勢。


    秦洋詫異的朝它點了點頭,朝屋內走了進去。


    書架旁站著個正吸煙看書的長者,聲音中透著滄桑,頭也不回道:“老友,你回來了啊”。


    這背影看起來有點眼熟。


    秦洋不敢相信的望著眼前的這個人,隻見他慢慢的轉過身來,兩人的目光霎時間碰撞到了一起。心中的那道驚訝帶著不可思議,秦洋失聲喊道:“李博士!”。


    雖說沒有十分的相似,但起碼有到七八分的程度。


    “李博士?”


    後者眉頭微微皺著,嘴唇上翹,陷入短暫的思索後,晃了晃頭道“聽起來這個稱呼倒是不錯。但我還是習慣你稱呼我為老李,你怎麽提前一年回來了?”。


    這句話秦洋已是第三遍聽人說起了。


    老李見秦洋這般表情,忙恍然大悟道:“瞧我整天把自己關到屋子裏,腦袋都有些不好使了。每次你回來,都什麽記不得了,問你也是白問”。


    “每次?我來過好多次嗎?”


    守候在門外的清潔機器人晃悠悠的走了進來,老李朝它打了個響指,指著秦洋道:“給他解釋解釋”。


    清潔機器人很是禮貌的點了點頭,走到屋子內旁邊的一塊小黑板麵前,拿著教棍道:“這是你第十次回來了。往年你都是每十年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什麽記不得。生活在這裏的人,唯獨隻有你能走過那座冰橋”。


    “說的不錯,你可以走了”


    屋內突然感覺變得空曠了許多,秦洋有些驚訝的看著陌生的四周,不敢相信道:“也就是說,我這是第十次來這了”。


    “嗯哼”


    老李猛地吸了口大煙,毫無任何征兆的拉開簾子。被隔開的另一半屋子的木床上,靜躺著個年紀不是很大的小男孩。


    隻見他緊閉著雙眼,眉毛清秀,臉上蒼白的和紙一樣。


    “他是誰?”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總感覺你和他有著某種說不出的聯係。我給他打了麻醉劑,這樣好使他安穩些”


    緊閉的窗戶被老李打了開來。


    躁響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的衝了進來,數不清的人們在歡呼聲中起舞歌唱,熱鬧極了。


    這自由愉悅的生活讓秦洋一時看的有些入迷,沉浸其中還沒一會兒,便被一陣鳥叫聲給吸引了過去。


    老李手上不知何時捧著個鳥籠,裏麵的小鳥似乎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你看它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五彩繽紛的鳥兒漂亮極了,它試著在籠子的邊緣處飛了起來。


    老李的聲音突然有些低沉,背對著秦洋以至於看不上臉上的表情,“看著那近在眼前的冰橋,有時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籠子的小門被老李打了開來,小鳥激動的揮著翅膀衝了出去,在屋子內盤旋了一會,剛飛出窗外,突然一道巨影掠過,哪還能再見到小鳥半絲身影。


    “小鳥它?”


    幾乎是出於本能,秦洋開口問道。


    老李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籠子,並沒有正麵回答秦洋,“現在我也不知道小鳥它是活著還是死了。但有件事情可以肯定,它已經不在籠子裏了。你的選擇呢,再看看窗戶外麵”。


    這裏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大家相處是那麽的和諧友善,縱情歡樂,每天都過得像過年一樣,遠遠不像外麵的世界,充滿了競爭和謊言。


    說真的,秦洋有點心動。


    “嗯……我想……”


    秦洋躊躇了一會,滿臉認真的望向李博士道:“我應該會像小鳥一樣”。


    咳咳咳!


    床上的小男孩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老李臉色一驚,心中暗叫不好。屋子內已是爆發出一道憤怒的童聲,“老頭,你對我幹了什麽?”。


    小男孩蹭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臉鼓著氣往外漲開。目光待移到秦洋的身上時,突然大喜,激動的跑了過來,一把抱著秦洋的大腿道:“哥哥,小石頭總算是找到你了。外麵的人都好凶啊,小石頭很怕的”,說完惡狠狠的看了眼老李。


    老李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朝秦洋道:“我說沒錯吧,這小屁孩肯定和你有聯係。得嘞,你趕緊把他帶走,要不然我這裏遲早要被他給拆了”。


    “我們倆認識?”秦洋有些不確定道。


    “哥哥,你怎麽會把小石頭給忘記了呢。我可是你最親最親的人,你也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小男孩一傷心,淚水在眼睛裏打轉,詭異的是屋子內的溫度驟然變得低了下來,沒風勝過有風,弄得人身上直生出一道冰冷的寒意。


    “走吧,走吧。這裏不是你們該帶的地方,你這次提前一年回來,冥冥中也許就是為了帶他離開。他不屬於這裏,可能有很多事情還等著你們去做呢”


    清潔機器人再次進了屋子,老李背對著秦洋,手揮了揮,看不清什麽表情。清潔機器人會意的朝著秦洋做了個請的姿勢,立在最前頭,秦洋脫口喊了聲,“老李”,話卡在喉嚨處,頓了幾秒,不知該說些什麽,“謝謝你讓小鳥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眾人的目光齊匯在冰橋上,表情不一。


    秦洋牽著小男孩的手,走到冰橋的正中間時,腳步一滯,漸漸傾斜著的身子還是擺正了過來。


    小男孩抬頭望著秦洋,眼睛亮晶晶的問道:“哥哥,怎麽不走了”。


    “哥哥剛才突然感覺有些累了。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們繼續走吧”


    這個“伊甸園般的世界”末端的冰橋,開始一點一點的消失,整座冰橋最終消失在濃濃的白霧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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