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不願告訴她的原因,他都願意說給久讓聽。


    她也是從夜瀾的口中才得知,森天湛,乃是天帝的本名。


    他說,如果讓她過得大富大貴,活得風生水起,天帝一定不會放過她,總得找個理由,不違背天道理直氣壯殺了她。


    如果天帝必定要動手,那就不妨他先動手,殺了天帝的九世嫡孫,帶她回地府遇見沐玄宸,再用她的性命,逼白黎下至人間。


    他早就知道,融了三梵印心的白黎幾乎沒什麽氣性,他隻會庇護她一世無憂,陪她壽終正寢,伴她走過凡人一生,卻不會有要報仇的心思。


    他就借著沐玄宸的性命要挾,剝去了白黎的三梵印心,圖的不是那顆法寶,而是白黎的邪性。


    他說,他也恨白黎。


    當初久讓死於天帝之手,能夠替她報仇的沐玄宸被降罪地府,白黎身懷三梵印心直至修成了仙尊,仍舊高高掛起不理往事,仿佛誰都沒有將久讓的再世安危放在心上。


    可對於夜瀾來說,不管是沐玄宸還是白黎,都不是久讓的良人。


    他當初將她托付給白黎,也無非隻是……一步棋罷了。


    其實,陌淺不想聽這些,可她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動也動不了,唯有天眼還開著,她連閉上也做不到。


    她不想聽這些,所謂什麽百年往事,前世今生,他們統統惦念的都是久讓。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久讓,為了那個百年前叱吒風雲,橫跨仙魔妖道的久讓上仙。


    夜瀾一番話或許隻能滿足她長久以來的好奇心,如今聽來,卻有一種事不關己的乏味。


    她從來沒想過,夜瀾可以這麽囉嗦,可以一說就是大半天,將曾經發生過的事拆成一絲一縷,一句話一個動作的解釋給她聽,不,是解釋給久讓聽。


    似乎所有人都以為,她就是久讓,待到久讓的一縷魂魄蘇醒,她擁有久讓所有的記憶,那她……就是久讓。


    “嗬……”不知過了多少天,陌淺終於能出聲的時候,隻有一聲冷笑。


    “醒了?”夜瀾趕忙探身過來,那眸中凝聚著的欣喜與期盼,總不會是僅僅因為她醒來。


    “白黎呢?”陌淺問道。


    一句話,瞬間讓夜瀾臉上顯露失望的神情,一句話,就能讓他分清究竟是不是久讓蘇醒。


    畢竟久讓說話的氣勢,那一言一語,並非尋常人能學得來。


    “他還沒有所用途,就惹出這麽多麻煩,我自然不能讓他死。”夜瀾又恢複了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也在妖界,被我爹帶去九雪峰了,至今也沒回來,境況如何我就更不知道了。”


    陌淺摸了摸脖頸上的傷,結了厚厚的一層血痂,輕輕碰觸,還有些刺痛,不過應該不礙事了。


    這些日子,夜瀾除了如上墳般囉嗦個不停,奇奇怪怪的東西也沒少喂給她喝。


    “我要去看看。”陌淺徑直說道,或許終究是有些不同的?


    如果是曾經的她,恐怕會說想去看看,而如今,她說話已經不留餘地了。


    夜瀾似乎也詫異了一下,倒是沒攔她,隻問了句,“陌淺,久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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