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水滴石穿般的追逐,仿佛瘋了一般的癡情,幾乎寸步不離,整整又過十年。


    沐玄宸曾說,他喜歡久讓的性情。


    此話確實不假,那傾盡所有的癡戀,半分無悔的決心,十幾年的陪伴,一腔癡情苦苦期望,恐怕就算是個死人也會被打動。


    久讓如願以償將沐玄宸帶離了深山,曾信誓旦旦說,一定伴他三生三世,尚有一口氣,就永不讓他孤單。


    這隻是情人間的山盟海誓,他們早已經脫離了凡人壽限,所謂三生三世,便如同千年萬載。


    哪怕久讓不願飛升,也隨了沐玄宸的心願,一同飛升做了上仙。


    陌淺隻在仿佛不知不覺中,這些記憶就留在了腦海裏,如同是她自己的過往一般,清晰得記得清隻言片語,甚至當年與沐玄宸初次擁抱之時的心動。


    久讓究竟有多麽喜歡沐玄宸,她看到了,久讓能為了沐玄宸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她也看到了。


    可縱然有了這些記憶,縱然了解到了久讓愛沐玄宸是多麽的深入心髓,陌淺卻覺得,久讓的所謂一腔癡情,海誓山盟,竟也不過如此。


    求而不得的時候如影隨形,捧在掌心中視若珍寶,可追到手了之後,久讓之後不還是為了自在逍遙,獨自回到了人間?


    不管有多少的理由,能甘願與自己心愛的人分離數年之久,如此……何以論癡情?


    而這樣一類的故事,她又不是沒看到過。


    曾經夏惜夢不就跟久讓所為如出一轍麽?對深愛她的楚寒樓視而不見,偏偏要追逐修道之人蕭明風,也是費盡了心思,才得到了蕭明風。


    或許天道就是這樣循環的,久讓和夏惜夢,多少還真的有點兒像。


    或許有些不同的地方在於,這些莫名其妙出現的記憶中,沒有白黎的身影,半點兒都沒有。


    其實這個時候突然有了這些記憶,陌淺也知道是因為什麽,久讓在天有靈,天眼所見沐玄宸竟然被一個男人糟蹋了,她終究按捺不住了。


    可笑的是,她要求久讓的力量為她所用,玉鐲中的力量仍舊封著,卻一股腦塞給了她這些無聊的記憶。


    久讓指望著僅憑這些記憶,她就會動了惻隱之心,重新審視她對沐玄宸做過的一切?


    或者說,她對那些記憶宛如曆曆在目,甚至身體心魂的觸碰也分毫不差記著,指望她……混淆了自己的感覺?


    可當初夏惜夢與蕭明風,在她眼中……無非一個忘恩負義,一個偽道君子,死了誰她都無所動容。


    反倒是楚寒樓,她收在了手下做陰差。


    當然,那也是白黎執意不願讓他死。


    可一想到這,陌淺心中便有了另一個疑問。


    夏惜夢後一部分的命書是白黎所寫,連她都覺得夏惜夢與久讓有幾分相似,白黎就沒覺得相似?


    她當初痛快收了楚寒樓做陰差,多少是覺得他的遭遇,與白黎有幾分相像。


    而白黎執意不讓楚寒樓死,那會不會是……終有些同病相憐的憐憫?


    可若這麽說來,白黎又為什麽會不給夏惜夢生機,判了她橫死呢?


    如果白黎覺得夏惜夢該死,為什麽會對久讓癡情不悔呢?


    難道隻因為……久讓沒有殺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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