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之後鬼畫骨一直靜不下心來,直接上了二樓研製毒物的地方,這些毒物亦正亦邪,藥方操控著它們的作用,年夙身體中的靈力浮動不已,莫不是體內仍有殘毒?


    “天快亮了,還不準備歇息”?


    清冷且無起伏的音調在密閉的房中回蕩,一旁處緊閉的畫卷突兀展開,一身著血衫之人從畫象中走出,密閉的房間中的溫度頓時冷了幾分。


    鬼畫骨皺眉看著秦殤,眼眸細細的刻畫出眼前人的容顏,妖治無比,與年夙相像卻又不相像,“你從何而來,又要在我的畫中寄存多久”?


    見眼前人語氣冷淡,答非所問,秦殤亦不放在心上,反而一笑代之,“吾乃畫中之人,此畫便是吾的家,何有離開之說”?


    “既然你不願說實話,我亦不會逼你,隻是希望你盡快離開,既然你中意那副畫,我就贈予你”!鬼畫骨轉身坐下,背對著秦殤,全部的注意力皆在石桌的瓶瓶罐罐之上。


    “畫骨翻臉好快”,秦殤與鬼畫骨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嘴角的笑意泛苦,“是因為那人不喜歡吾的存在”?


    “年夙不是那種人”,話音剛落鬼畫骨便嚴詞說道,眉目間顯露出一抹暈怒。


    “踩到你的尾巴了”?


    鬼畫骨微皺的眉頭漸漸緊鎖在一起,垂眸盯著葫蘆瓶中蔚藍色的粉末,突然想到了什麽。


    見鬼畫骨不理會自己,秦殤不禁有些急了,三步並兩步的走到這人身旁,“可不可以不趕吾走”?


    秦殤低著頭,散披著的青絲將臉上的神情遮蓋了個嚴實,是自己欠他,這次,說什麽自己都不會放手,這人如今處於單相思的階段,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鬼畫骨不可置信的看著身旁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方才臉上的高傲盡散,話語間是滿腹的委屈,收斂掉滿臉的詫異才開口言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何”?


    “……”,秦殤不敢對視上眼前人質疑的目光,不自覺的頭又低下了幾分,“吾……你極象吾的一位故人”。


    “你如今是鬼魅”?


    “算是吧”!秦殤不懂鬼畫骨何出此言,心中七上八下的,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何,確實無法確定,在這世間躲躲藏藏多年,隻為將那黑白無常二人甩開,後就變成了孤魂野鬼,常居與亂葬崗之中,此後被一修為高深的和尚收留了一段時間,算是學了些東西……


    “鬼魅乃心中懷怨的亡魂,與陰魂相近卻又不同,一般道法傷不了你,與萬靈之首的人最為相似,可出現在陽光之下,你可否幫我一個忙”?鬼畫骨淡淡的吐出這番話,靜看著秦殤等待他的回複,心中卻莫名的泛起一抹惆悵。


    “但說無妨”!


    鬼畫骨開口,秦殤自是樂在其中,能幫到這人,自是萬死不辭,畢竟這是自己欠他的。


    “七月初七那日,我要你假扮年夙”,見眼前人利索的應下,鬼畫骨心中反而升起一抹窘迫,這抹窘迫僅維持了半秒便被強製壓在心中,什麽都比不上年夙的安危重要,既然秦殤不肯走,那自己決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與年夙有七八分的相像,再加上自己的障眼法,說不定可以瞞過所有人。


    這個想法很早就在鬼畫骨心中生出,卻因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而被延遲,自己這幾日可以先研製出一個可以維持一周的肉身,待七月初七設計將年夙支開,讓這人代替,秦殤是鬼魅,那些人的攻擊僅能傷到他一點,自己護著他,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畢竟他是已死之人,無論如何,年夙絕對不能有事……


    “嗯”,秦殤心底升起一抹苦澀,酸楚感直觸眼眶,緊繃著薄唇,血色的瞳孔中是滿目的柔情,一身的妖治及傲慢皆消失殆盡。


    在這裏的幾日秦殤已摸透了畫骨口中那人的處境,畫骨這般是想用自己的命去換那個叫年夙的,也罷,隻要能幫到畫骨,即便消失在這世間,自己也已然無怨,隻是這心痛到無以複加的感覺卻不知從何而來,蔓延在心尖兒處,久久無法驅散。


    “到時我會護著你”,鬼畫骨的神情變得不自在,眸子中卻滿是堅韌,目光觸碰到秦殤的視線時,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自己這個請求確實有些過分,可當務之急的是年夙,此人日後再做定奪也不晚,“想必你也明了我的處境,年夙絕對不能有事,倘若你後悔,我就當不曾說過”!


    “不,答應你的事,吾都會做到”,秦殤神情認真的看著近在咫尺之人,笑著言道,“事成之後,畫骨可否答應吾一個請求”?


    不等鬼畫骨開口,意識逐漸開始模糊,身體不穩的向後仰去,秦殤撫上這人的肩膀,將鬼畫骨攔腰抱起,眸子中皆是死寂,愣了半響才緩緩開口,“他比吾重要嗎”?


    “你曾說過,生生世世,隻中意吾一人”!


    回應秦殤的是密室中的回音,空氣中苦澀藥沫的氣息讓秦殤不喜,沒想到即便是這一世,你仍離不開藥。


    天色微露白,年夙艱難的睜開眸子,全身乏力的感覺就像幾天幾夜沒歇息好一般,目光渙散的盯著床頂看,此事過去,自己就解脫了!


    叩叩叩


    聽到敲門聲年夙不耐的皺起眉頭,食指輕柔著發脹的腦袋,“進”!


    伴隨著話音落下房門被來人推開,歌源大步走到床榻旁,看著慵懶的躺在床上的教主,心中頓生出一陣無奈,“教主,您……”。


    不等歌源把話說完,年夙便直接揮手製止,“本座相信你,明日易輕軒等人變回離開,那些人恐怕將近百裏城,他們此行聲勢浩大,很容易打探到消息”!


    “屬下多謝教主信任”,歌源躬身行禮,繼而示意門外的人進來,“昨夜在山頂,教主您淋了不少雨,大病初愈,萬不可冒失,畫骨開的藥方,屬下已命人煎好,畫骨說在早膳前服用最好”!


    端湯藥的人,將藥碗放下後不敢多做耽擱,便行禮匆匆退下。


    “哎”,年夙輕歎了一口氣,看著桌子上還冒著熱煙的藥碗,目光中滿是嫌棄,“那點小雨,對本座來說不值得一提”!


    年夙不喜這些人把自己當做瓷娃娃一般照顧。


    “無論如何,教主還是把湯藥服下再說”,歌源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仿若沒聽到教主語氣中的嫌棄一般。


    “今日是何時日”?年夙轉言說道,不願在喝不喝藥上多做停留,那東西自己老早就喝夠了。


    “回稟教主,七月初四”!


    “嘶,沒想到竟如此之快”,聽到時日,年夙一骨碌的從床上爬起,“明日午時過後開始封山,傳消息告訴『朱暢』,讓他把本座中毒已深之事繼續傳出去”。


    “屬下即刻便去吩咐”,歌源見眼前人穿衣後直直朝窗口走去,似乎是故意忽視桌麵上的湯藥,“教主,湯藥應該趁熱喝”。


    “……”,年夙不悅的瞥了歌源一眼,不都說是即刻去辦,怎麽還兜留在此,狠下心來繼續扯開話題,“明日一早本座會讓易輕軒等人離開此地,他們離開之後徹查異世中可疑之人,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個時機,那些人布在異世中的眼線應該開始行動了”!


    “屬下領命”!


    “……”,還不走麽?年夙已在心中默默催促這人離開,本座就不信,這人能耗得過自己。


    “教主,您該喝藥了”!


    “……”!


    年夙不悅的端起藥碗,緊皺著眉頭將此一飲而光,殘留在舌尖上的苦澀讓人無感。


    主閣樓


    易輕軒坐在歪脖樹下,神情認真的研究棋局,實則是在回憶昨晚的事情,手中的白字舉棋不定,看了良久仍無法集中注意力。


    “師兄好興致”,千涒在易輕軒對麵坐下,胳膊支撐在棋桌上,單手托腮,笑嘻嘻的說道。


    “一會兒我會告訴年夙天澤在此一事,讓他出來無妨”,易輕軒頭也沒抬,盯著棋局看得出神。


    “嘿嘿,多謝師兄”。


    千涒幹笑兩聲,麻利的起身,一溜煙的向閣樓內跑去,待易輕軒抬眸看去時,僅能看到千涒的殘影,無奈的笑了一聲,師尊寄來的書信有催促回行之意,可自己該找個什麽理由將年夙帶走,再者,明日年夙托付給自己的人又會是誰?


    “咕咕……”!


    “咕咕……”!


    ……


    一雪白的信鴿穩穩的落在易輕軒肩膀上,口中不時發出咕咕的叫聲,易輕軒取下綁在鴿子腿上的紙條,『百裏城茶館一聚』幾字映入眼眸,難道夫晏查到了什麽又不方便在此稟報?


    “千涒,我要出去一趟”!


    待千涒聞聲出來之時,方才坐在歪脖樹下的人已沒有了蹤影,小嘴微嘟著,師兄的速度真快,難不成有什麽事,話說出來的時間夠久了,會不會是師尊催促師兄回去……


    “他有要事”?天澤站在千涒身後,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師兄走的這般匆忙,或許是吧”,千涒轉身看著天澤這個大麻煩,師兄還沒來得及給年夙哥哥交代天澤的事,一會兒年夙哥哥來此,自己要如何交代才好……


    “可否需要我去看看”?天澤對那個叫易輕軒的人著實好奇,昨夜在涼亭中,不知那人究竟對千涒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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