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師兄清冷的神情,千涒慢吞吞的從木箱上爬了下來,安安生生的坐到天澤身旁,小手悄咪咪的伸到天澤衣袖旁拽了拽,小聲嘟囔道,“天澤,你有沒有察覺到,師兄的表情有些怪異”?


    “嗯”?怪異?


    天澤抬頭看著眼前人,如往常一般,哪有什麽怪異之處,垂眸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千涒,示意這人把小爪子收回去,易輕軒看著像是有心事。


    嘎吱一下,伴隨著馬的嘶鳴聲,馬車戛然而止,一黑衣男子直立立的站在馬車外,恭聲回稟道,“屬下有要事稟報”!


    易輕軒聞聲站起,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緊張感,“我有事要辦,一會兒會跟上你們”!


    不等千涒開口詢問何故,易輕軒早已躍下馬車,吩咐車夫繼續趕路。


    密林之中,夫晏單膝跪地,恭聲回稟道。


    “回稟王爺,經過屬下這幾日的勘察,正如王爺所預料的這般,那名喚年夙的人,確實是當年蘇緋辭去世後留下的遺孤,而如今正是異世中的教主,江湖人口中,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


    易輕軒如黑玉般的瞳孔猛的收縮,不安的念頭頃刻間就遏製不住的瘋長,這是易輕軒第一次厭惡自己猜事情猜的這般準,“那些人抵達何處了”?


    “屬下愚昧,不知王爺說的是何人”?


    夫晏不明白,王爺為何會對這江湖之上這名聲極壞的魔頭感興趣……


    “襄陽城的那群人”!易輕軒緊繃著薄唇,握著劍柄的指尖泛白,原本以為這一切皆是自己多心,看來這一切自從接觸年夙開始,這人根本就沒藏著掖著過他的身份,他就不怕自己與那些人裏應外合,傷他一個措手不及……


    “據屬下所知,這個時辰他們應該已抵達百裏城外,因王爺您走的是小路而並非官道,所以這一路上並未遇見”!


    “退下吧”!


    “屬下領命”!


    易輕軒愣在原地,年夙的麵容如同烙在了腦海中一般揮之不散,今日一早懷柔對自己說年夙有事外出,恐怕實則是回到異世商量抵抗那些人的對策。


    這些日子的相處,易輕軒可以斷定,年夙並非是江湖人口中那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可為何偏偏事與願違,年夙絕不能有事,他不是那種人,那些人已然抵達,自己該如何是好……


    京城


    灰蒙蒙的空中泛起一片紅暈,黃紅色的圓點在那紅暈中分外顯眼,窗外含苞欲放的蓓蕾上晶瑩明亮的露珠閃爍著,清風順著窗口吹入,躺在床榻上的顧沫涵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睡眼惺忪的睜開眸子。


    昨日整整等了舅舅一個下午,也沒能見到舅舅的身影,不禁有些苦惱,如今迫在眉睫,不知年夙那裏是何情況。


    這般想著,顧沫涵便耐不住性子坐起,看著枕邊年夙給自己的小藥瓶,打開塞子,狠下心吞了個幹淨,這下想必禦醫診斷出的病會更為厲害些,這般自己就可向父親請示住鄉下靜養。


    掀開被子,伸手轉動床頭的瓷瓶,伴隨著轟隆一聲,地牢的暗門應聲而開,顧沫涵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向地牢內走去。


    地牢的構造極小,容納下一張窄床後剩下寥寥無幾的空間,顧孜麟手腕、腳腕皆由成年男子手腕粗的鐵鏈束縛住,即便是這樣顧沫涵也不放心,有用牛皮筋再綁了一遍,每天在顧孜麟的食物中放軟骨散,每天晚上都會點催眠的熏香。


    顧孜麟之前曾是江湖第一大門派的大弟子,修為、及天賦自是不容小覷,倘若是在明刀明槍的情況下,十個自己也不抵顧孜麟半招。


    窄床上的人聽到動靜艱難的抬起頭,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狼狽不堪的模樣哪有一分當年的風采。


    “哥哥休息的可好”?顧沫涵笑魘如花的走到窄床旁,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眸子的冷意更是重了一分,伸手取下腰間的佩劍,“哥哥如今都是這幅模樣了,還在掙紮個什麽”!


    “顧沫涵,待我出去,你會死的很難看……”,顧孜麟惡狠狠的瞪著步步逼近的人,一句話未說完就忍不住的大口喘氣。


    顧沫涵冷笑一聲,哢嚓一下寶劍出鞘,劍刃輕輕的從顧孜麟臉頰旁劃過,銀白色的劍身粘上了血跡,垂眸看著顧孜麟臉上被劍劃破的傷口,如今正留著鮮紅的血液,“從你背叛恩師的那一刻,我就知曉你心有多狠,我自是不會給你機會卷土重來”!


    說著寒刃已抵在顧孜麟的脖頸上,銳利的劍身在顧孜麟的脖子處割了一道不深也不淺的口子。


    見顧沫涵動真格的,顧孜麟心裏咯噔了一下,疼痛感隨即傳來,再這樣下去自己可真要成為這劍下亡魂,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顧沫涵,我一旦出去,定將你碎屍萬段。


    “顧沫涵,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就不念及一點血肉至親的情意嗎?再者來說,我從未得罪過你,近日無怨,遠日無仇,你若斷了顧家唯一的獨苗,父親也不會放過你”!顧孜麟捏準這一點,這碩大的顧家,可就自己這一個獨苗,任由顧沫涵怎般,也不敢對自己放肆,這幾天自己早已習慣軟骨散的作用,在丹田之下偷偷埋藏了些許的靈力,隻要再拖幾天,自己就可慢慢恢複,到時候嗬……


    見顧沫涵仍不接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劍刃上的血跡,顧孜麟心中頓時有些慌亂,臉上卻仍佯裝鎮定,虔誠的看著眼前人,“你若是被異世中的那些魔頭讒言所騙,今天,你放過我,我便既往不咎,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這禍害江湖的魔教……”!


    “顧孜麟,你這場戲,還要演到什麽時候”,顧孜麟頓時覺得好笑,劍刃直逼顧孜麟的眉心,“當年你娘令我母親含恨而終……”!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那時我還未出生,與我何幹”。


    “說來確實與你無關,而我隻是想替天行道,替蘇緋辭師尊除了你這個背叛師門孽障”,說著顧沫涵手中的力度重了幾分,刀刃在顧孜麟的眉心處炸出了一道口子。


    “你可知曉你在做什麽,顧沫涵我告訴你,你若傷了我,父親他絕對不會……”!


    手起刀落之間顧沫涵砍下了這人的頭顱,大拇指輕撚掉滴在臉上的血液,和這孽障說話,簡直是浪費口舌,顧孜麟,任憑你修為高深、天賦極好,卻仍死與我的劍下。


    兒時顧孜麟在寒冬之際將自己推入河中是有原因的,在那之前的天賦測試之中,自己勝他一籌,正是這一點,讓極為高傲、自負的他懷恨在心,而自己,因那一次,身上落下病根,根本無法潛心與修為。


    殺完之後,顧沫涵有些後悔了,自己還沒想好如何處理這人的屍體,再過幾日這屍體變回腐爛掉,到時候可就藏不住了,用錦帕擦幹劍身上的血跡,將顧孜麟的頭顱放在了早已備好的盒子中,匆匆出了地牢。


    剛換了一身衣服,僅著裏衣,就聽到門哄鬧的聲音,將窗戶打開了一道縫隙,瞥了一眼,自己門外怎麽會聚集這麽多人,隨之將沾染上血跡的衣衫丟到地牢內,點燃床頭助眠的熏香來遮蓋味道,雖然不知自己身上是否沾染上血腥味兒,但是點個熏香總歸要好些。


    叩叩叩


    “小姐,行將軍來看你了”!


    門外傳來奶娘的聲音,讓坐在床榻旁整理衣衫的顧沫涵頓時一愣,舅舅怎麽會一大早的就來找自己,原本仰仗著自己生病,不用去給父親請安,亦無需上朝落得清閑,就一直沒打理房間,本以為舅舅見自己會命人來接自己去,沒成想舅舅親自來了。


    顧沫涵不敢稍作耽擱,連忙鑽回被窩裏,調整了一番神情,故作一副虛弱且病懨懨的模樣,“快請舅舅進來……”!


    哢嚓一聲,閨房的門被人推開,來人身姿挺拔如蒼鬆,氣勢剛健似驕陽,一身便衣也這擋不住曆經磨練而有的殺伐之氣,劍眉下是那讓人不敢直視,如鷹一般的眼眸,一開口,讓所有人都無招架之力。


    “沫涵”,行江祉唇瓣微動,淡淡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舅咳咳咳……舅舅……”。


    顧沫涵作勢要從床上下來,雙手緊拔著床沿欲做起來,指尖泛白卻無力坐起,白如紙煙的臉色讓行江祉有些心疼,上前走到床榻旁伸手扶住了顧沫涵的肩膀,“你這是……”!


    “回稟將軍,小姐感染風寒多日,一直未曾……”。


    不等奶娘把話說完,就被行江祉打斷,垂眸看著沫涵蒼白神色,暗罵了一聲京城中的廢物醫師,扭頭對守在門外的士兵吩咐道,“把本將的醫師找來”!


    “我沒事……”!


    “還說沒事,快將被子蓋嚴實些”,看著自家外甥女虛弱的模樣,行江祉怒從心生,強忍著怒意走出房去,昨日沒有一個人告訴自己沫涵得了傷寒,整個丞相府的人都被派去尋找那個與青樓女子私奔的敗家玩意兒,真是該死,顧老骨頭,是沒把行家放在眼中?


    鷹眸中透露出絲絲殺意,緊攥著拳頭,妹妹去世後自己一直無暇顧及這唯一的外甥女,沒成想這些人趁自己不在,這般欺負沫涵,沫涵虛弱成這番模樣,絕對不是一日所致,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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