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源緊跟在年夙身後,緊皺著眉頭,“公子,您怎會與天山門的人相識”?


    “歌源是怎麽看出那姑娘是天山門的人”?年夙側眸看向歌源,笑著問道。


    “那自稱挽菡的姑娘腰間不是有天山門的腰牌麽,再者公子既然認識,又為何……”!歌源本想說可借助這姑娘打探到一些消息,從方才那姑娘的神情舉止,便可看出她對教主異樣的情愫,奈何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該相識的人,又何必相識,說不定哪日便是本座劍下亡魂,免得到時候因相識而多了一分不忍”!年夙低頭靜靜的端詳著手中的圖紙,幽聲說道,心中暗暗思索著這個時辰易輕軒能走到何地。


    “公子所言極是,對了,公子是怎麽把畫骨轟走的”?歌源早就想問這個問題,奈何一直沒有機會。


    “沒想到歌源對這個感興趣”,年夙抬眸看著眼前人,眉目間藏著濃濃的笑意,沒想到這平日裏對閑事皆不關心的人,今日會問起這個,“畫骨軟硬不吃,本座隻能自作主張”!


    歌源被年夙滿目的笑意嚇的打了一個冷顫,恢恢的收回略顯期待的目光,自己還是少知曉些為好,“公子,既然我們出來了,要不要順道去師尊大人之前常去靜心寺上柱香”?


    “嘖,什麽時候歌源也信鬼神之說”!


    “並非在下信,而是好歹有個期許的念頭”。


    “反正事已辦好,去上柱香也好”!


    靜心寺的主持曾與師尊大人交好,當年異世淪陷後,此人便遠離這傷心之地,雲遊四方,如今再踏入這古香古色之地,卻是滿目瘡痍,物是人非,不複當年的香火鼎盛。


    朱砂色的大門上的油漆掉的斑斑點點,露出大門原有的墨灰色,寺的院子比較小,更顯得院中的幾棵菩提樹碩大無比,正直盛夏之際,顯得越發蒼翠欲滴,驕陽零零碎碎的映射在地上,年夙與歌源順著石子路向偏殿走去,一路上幾乎沒遇見什麽人,唯獨一兩個掃地的小師傅。


    互相俯身一拜後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這偏殿原本是靜心寺的正殿,後翻新挪走,大大小小不怎麽受世人待見的神像坐落與此,因日日有小師傅收拾,側殿內除了破舊、樸素些,其他都還好。


    殿中佛像與道派所尊之像混雜在一起,年夙僅僅在八年前跟師尊大人來過一次,究竟該怎麽跪拜根本全然不熟悉,混亂的插了一炷香,站在一旁靜候認真跪拜的歌源。


    “公子可想算上一卦”!


    年夙聞聲望去,卻不見說話人的蹤影,正在此時,從放置香表的案台走出一個身穿道服之人,鬢角發白,如枯木般的手輕撫著發白的胡子,從道服來看,一個出師與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道門派,因案台之上香表堆落的高,年夙才沒發覺此人。


    見眼前人不應聲,老道長步履蹣跚的走到年夙跟前,眸子的餘光瞥了一眼正在跪拜之人,“二位香主已掏過香油錢,這算卦是免費的,不知公子敢不敢試試”?


    年夙哄笑一聲,這怕是一個江湖騙子,自己倒要看看他有什麽本事,“既然師傅這般,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公子把左手伸出即可”!


    “倘若不準,在下可是要拿回香油錢的”,年夙輕挑起眉頭,手心向上的伸到眼前人身前。


    “公子”!歌源皺眉走到年夙身前,側身擋在年夙與江湖騙子中間,語氣中不免隱藏著隱隱責備。


    “無事”,年夙胳膊右胳膊輕搭在歌源左肩上,抬眸看著這一身道袍的騙子,“不知閣下可看出了什麽”?


    隻見老道長神色凝重的盯著年夙的手心看了半響,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眸子的視線又落在了年夙的臉上,鄭重的端詳著,醞釀了半響,才悶悶的開口,“老夫隻有七個字曾與香主,心有天高命不由”!


    留下這句話,老道長意味深長的看來年夙一眼,轉身去整理神像旁的香爐及貢品。


    年夙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反複揉捏著心有天高命不由七個字,這老頭子倒不如說本座心比天高,命如紙薄。


    “公子,這隻是江湖騙子常用的騙術而已,先嚇人,再……”!


    “無事,我們該回去了”,年夙轉身離開前意味深長的看了這老頭子一眼,血紅色的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喂,既然你已幫我算卦,何不說完”!


    老道長整理貢品的動作先是一怔,繼而緩緩的轉過身來,手中緊捏著一個竹簽,上麵楷體字寫著下下簽三個大字,其下還有一行小字,災禍之運,定死之期,若能與煌,方的一博,隻惜淺薄。


    “老夫算的不準,這香油錢香主還是拿回去吧”,老道長從一旁取出碎銀,將竹簽折斷藏在袖中,步履蹣跚的走到二人身前,將碎銀遞出。


    “聽聞算命的不收將死之人的錢財,在下說的可對”?年夙嘴角微微上揚,“這錢就當在下做善事,時辰不早,該回去了”!


    歌源皺眉看了一眼老道長,還欲說什麽,卻被教主製止,隻得離開。


    一路上二人相對無言,年夙輕輕的拍了拍歌源的肩膀,“無須擔憂,本座並未放在心上”!


    “屬下覺得教主您才是人中龍鳳,可惜埋沒與此,屬下這些年來,除了師尊大人,您便是屬下最為敬重的人”。


    “歌源,你言重了,有些動人的話語,該講給你心中所想的人聽”!


    “蛤”?歌源先是一驚,最後石化在原地,不自在的躲開教主的目光,“屬下聽不懂公子你在說什麽”。


    “嘖,聽不懂就算了,時日不多,本座隻想勸你,夢幻雖美終是終是夢,珍惜眼前切為真”!年夙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加快步伐把歌源給落在了身後。


    歌源僵硬的站在原地,平日裏極為平靜的神情,如今被窘迫占據,教主怎會知曉這些……


    已然深夜,顧沫涵經過禦醫診斷,傷寒病重,恐怕難以根治,因為有舅舅在,顧沫涵便趁此向父親求情想回鄉下去休養,這自是得到,丞相的同意,原本找兒子找的焦頭爛額,如今女兒又出了事,顧丞相自是不敢鬆懈半分,連忙派人將小姐送回鄉下靜養,又向聖上遞了幾道折子說明女兒的情況。


    馬車的顛簸讓顧沫涵昏昏欲睡,懷中的抱著一個木盒子,這便是那顧孜麟的首級,如此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反而不會惹人懷疑,地牢中顧孜麟的屍首已有年夙派來的死士處理,他們的能力,自己可是有目共睹,抵達鄉下後自己必須盡快與死士趕往異世,據死士傳來的消息,年夙著急要帶走顧孜麟。


    “小姐,到了”,奶娘掀開馬車的車簾,滿目心疼的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姐,蒼白如紙的臉色讓人心疼不已。


    顧沫涵淡淡的應了一聲,抱著懷中的盒子下了馬車,今晚月色甚好,能清晰的看到別苑的輪廓,剛下馬車便有下人來迎接。


    顧沫涵看著眾人,清了清嗓子,使聲音變得尖銳些,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本小姐要在此靜養一月有餘,在此期間不接見任何人,可知道”!


    “奴婢知道”。


    “奴婢知道”。


    見眾人應下,顧沫涵才再次開口,“這段時間,食物送到本小姐的閨房門前就可,奶娘會端進來,本小姐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倘若做不到,就別怪本小姐翻臉不認人”!


    留下這句話,顧沫涵便走進別苑中,今夜馬不停蹄的趕路,希望在七月初七抵達,不能耽擱了蘇緋辭師尊的祭日。


    回房收拾好時已是亥時,與死士商量好後,便準備從後門出去趕路。


    “小姐,您勞累了一日,不如歇息一會兒再走,您要保重好身子啊”!奶娘心疼的看著眼前人,關切的說道


    “時日久了,奶娘是不是忘記我是男人了”,顧沫涵輕抿著嘴角,露出淺淺的笑,“這些日子有勞奶娘您了”。


    “這種小事,小姐何足掛齒”,奶娘凝眸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自己怎會忘卻公子的身份,當年經臘月掉入寒水之中,公子身上就落下了病根,不敢勞累,其實當年自己還在慶幸,好在沫涵是男孩兒,要是女孩受寒至此,恐怕日後難有身孕。


    已然子時,原本安詳的百裏城中,一瞬間亮起燈火,有些人已經去茅廁數十趟有餘,身體差點脫虛,也不知怎麽,即便隨行的醫師開了止瀉藥,卻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異世的山頂可以看到百裏城的全景,年夙悠然自得的看著點點亮光,這藥可是鬼畫骨製成的,無色無味,透明,亦不會讓那些修為高者察覺到,混入百裏城中的四口井水之中,會造成嚴重的腹瀉,帶有一點毒性,豈是這些半吊子之人能解開的。


    原本年夙是想投毒,後想想風險太大,凡是毒者,皆有缺陷,一來容易讓那些人察覺到,二來會害死百裏城中所有的百姓,索性就沒用這個方法,這些人心思縝密,事先檢查過井水,並不時的抽查,下藥是選在這些人在百裏城中用過一次膳,酒足飯飽之後。


    “教主,接到消息,我們派在跟蹤木師尊的人全部收不到消息,恐怕木師尊他……”,懷柔並未把話說完,憂心忡忡的看著眼前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什麽,木師尊怎可這般言而無信,襄陽城與異世甚遠,我們接到這消息,恐怕木師尊將要抵達百裏城”,年夙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必須阻止木師尊前往異世,“吩咐下去,嚴禁任何人進入異世”!


    木師尊,您千萬不能有事,下了這黃泉路,弟子可就無法給師尊大人交代。


    “屬下這就去辦,隻是木師尊修為高深,恐怕會從空中直襲異世、界內”!


    “讓各個關卡的人注意,別讓陷阱傷到木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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