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易輕軒會想起閻衾對自己的勸告,感情之事,當斷則斷,不斷則亂,沒想到真被這人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王爺,聖上讓您去禦書房一趟”,夫晏恭敬的候在一旁,沉聲說道。


    “嗯”,易輕軒低聲應下,這幾日朝中不停有大臣上書,大概的意思就是,如今國泰民安,無是非之事,聖上已二十有三,已到了娶後納妃的年紀,不能再推遲下去了。


    禦書房


    易憬君端坐在書桌旁,厚厚的奏折讓人遮擋住了易憬君的半張臉,朕的婚姻大事還輪不到這些人操心,說來奇怪,怎麽就沒人勸擇煜納妃,那人分明也老大不小了。


    “皇兄,你找我”,易輕軒進殿就瞥到了皇兄緊皺著的眉頭,這幅苦兮兮的表情逗的易輕軒想笑。


    “坐吧”!易憬君臉頭都沒抬,餘光瞥見了自家弟弟隱晦的笑意,煩躁之餘,伸手將擋住視線的奏折推到地上。


    “皇兄為何發這麽大的脾氣”,易輕軒回頭示意夫晏將禦書房門外的人支走,彎腰將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撿起,重新放在紅木精工雕琢的案台上,嘴角處掛著一抹濃濃的笑意。


    “明知故問”,易憬君不耐的皺起眉頭,靈家與南軒大將軍夠朕頭疼的了,如今又拿這些繁瑣的小事來麻煩朕,這些人身為臣子就不能想些正事。


    “皇兄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為今之計皇兄還是快快納妃比較實際,這幾日朝中的幾位元老可是催的很緊”!易輕軒難掩眸底的笑意,幽聲說道。


    “怎麽?擇煜準備把意中人讓給為兄”?易憬君挑眉站起,不怒自威的氣場兆顯了出來,明黃色的龍袍映襯得此人高不可攀。


    易輕軒哄笑一聲,“先找到年夙再說”!


    “朕收到消息,說是在江南一代有年夙的行蹤,正好朕明日要去江南的靈山寺上香,你收拾一下明日與朕一同趕路”!


    “皇兄所言可是真的”?易輕軒嘴角的笑意僵硬住,取而代之的是滿眸的震驚和狐疑。


    “朕還會騙你不成”,易憬君昨夜收到消息,說是有人曾在靈山寺見到畫像之人,雖然確切的明白年夙根本逃不過那場大火,但卻不能打斷了擇煜的念想。


    “我這就去準備”,易輕軒呼吸緊繃了起來,急匆匆的與皇兄道別,前往青龍殿收拾行李,皇兄得到的消息應該不會有假,肯定是年夙。


    南昌王府


    自從擇煜被他皇兄軟禁在宮中,閻衾幾乎快被這京城的風光無聊死,隻能隔三差五的與擇煜見上一麵,以解相思之苦,擇煜不相信年夙當年葬死在異世,這一年多來苦苦尋找,未曾有一絲線索,當年之事自己也算明白了個大概,可糾結孰是孰非,自己這些外人就不知曉了。


    隻不過既然擇煜相信年夙還活在世上,自己就樂在其中派人幫他尋找。


    “小王爺,那個人出府了”,小九子行色匆匆跑了進來,興奮的說道。


    “小兔子終於出洞了”,閻衾勾了勾嘴角,眸底閃過一抹邪意,“帶我去找他”。


    “小的領命”!小九子笑嘻嘻的走在前麵引路,也不知自家小王爺何時養起的興趣,隔三差五就去招惹顧家的大小姐,顧沫涵。


    那人可不是簡單的角色,即便是身為女子,那一身才能也沒被埋沒,備受先帝賞識,破例入朝為官。


    漫無目的遊走在市井之中的顧沫涵,老早就注意到跟在身後的閻衾,說來也奇怪,每次與閻衾說話,總感覺他像是看透了什麽,這一年來這人頻頻來此騷擾,讓靈正煌心生妒忌。


    當年自己從異世趕回京城之後,靈正煌早已派人著手查自己,這個女人著實歹毒又聰明,奈何易輕軒主動在朝堂之上提起顧孜麟,說顧孜麟與襄陽城那群人一同葬在了異世之中,後父親派人去荒廢的異世查探,果真找到屬於顧孜麟的衣物燒焦的碎片及屍首、頭顱,發現之時顧孜麟早已被燒的不成樣子,隻不過細細端詳仍能看出大概的原貌。


    自己真沒想到,年夙做事竟考慮的那般周旋,自己本以為僅僅拿了顧孜麟的頭顱前往的異世,可沒成想那些死士將顧孜麟的屍首也帶上了,仵作測出顧孜麟並非是燒死的,而是先被人割掉頭顱,後丟入火海之中的。


    明眼人都知道,當年顧孜麟背叛師門,異世才墮落至此,他們都明白,他們口中的魔頭對顧孜麟有多記恨,背叛師門被就是大罪,何故負上了什麽道義之言,顧孜麟反而有幸入了天山門,此次被年夙所殺,似乎很是通情達理。


    事已至此,靈正煌當然沒有理由再追蹤自己下去,反而因為顧孜麟的死蒼老了很多,之後為了穩固她在顧家的地位,又懷了一個孩子,隻可惜天不遂人願,是個女孩兒,父親那個人對子嗣極為重視,可主母生了女孩兒後就再難有身孕,不免對納妾之事蠢蠢欲動,奈何靈正煌的娘家強勢,他亦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出嫁隨夫,靈正煌在父親麵前從來不敢張牙舞爪的,父親納妾之事指日可待。


    自己這麽久未曾顯露真正的身份,就是為了讓靈正煌嚐嚐當年娘親所受過的苦,父親本就是薄情之人,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向來隨意至極,這些年要不是因為靈正煌的娘家太過強勢,早就三妻四妾的勾搭了起來,有時候顧沫涵就想不明白,自己的娘親怎麽會眼瞎看上了這人。


    “顧姑娘,好巧啊”!閻衾按耐不住,三步並兩步的跟了上來,笑的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讓跟在身旁的小九子不斷的打冷顫。


    “原來是小王爺,不知有何貴幹”?顧沫涵客套的說道,眸子的視線不自在的看向他處,自己根本不用主動結交閻衾,這人就會自己屁顛屁顛的來戲弄自己,大概這人是誤會了什麽,也不知是好是壞。


    “時辰尚早,不知顧姑娘肯不肯賞臉吃一頓飯”,閻衾如同沒有看到顧沫涵臉上的為難,乖巧的跟小兔子一般。


    收起尾巴的大尾巴狼讓一旁的小九子拔腿想跑,奈何礙於主子的淫威,隻得侍奉在左右。


    “也可”,顧沫涵與閻衾正處於半生不熟的階段,原本易輕軒曾向自己引薦過這人,可是因南昌王回京一事,這人忙著前往封地處理事物,也就是這段時間,才見閻衾待在京城之中。


    “我知道有一處酒樓,酒水好喝的厲害”,閻衾十分自然的走在顧沫涵身旁,按耐住想攬住身旁人肩膀的欲望,好不容易接近這人,可不能因為一時的疏忽大意而得不償失。


    “是何處”?顧沫涵好奇的看向閻衾,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細小的淚珠,明眸漸開橫秋水,這京城中常見的東西自己早就吃膩了,不知道這人所推薦的地方會是那裏。


    “那個地方你這身打扮恐怕很難進去,不過那個地方的酒水在下府中就有不少,不知可否賞臉一去”,閻衾笑的一臉隱晦,被顧沫涵好奇的目光弄的心中一悸,自己這不會是心髒出什麽問題了吧?


    “這……”,顧沫涵眸底閃過一絲為難,這人所說之地怕是青樓,正欲開口言拒之時,卻被閻衾打斷。


    “之前擇煜曾向在下舉薦過你,初遇之時就覺得姑娘美目碧長眉翠淺,聰慧至極,欲有交集之心,卻不知該準備怎辦言會,此番言語倉促,之前對顧姑娘頻頻騷擾,實數抱歉,希望顧姑娘能賞臉一去”,閻衾此番話說的誠懇至極,把往日裏風流的性子收斂了起來,一字一句皆肺腑之言。


    顧沫涵笑的一臉勉強,心裏咯噔了一下,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完了,這人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要是日後被這人查到自己是男人,恐怕會死的很慘吧……


    “在下別無他念,隻望顧姑娘不要駁了在下的好意”!


    “那好……”,顧沫涵斟酌再三,終是應下了,無論如何,自己確實很需要與閻衾搞好關係,之前總是點頭之交,如今進一步接觸也好。


    二人在南昌王府中喝了整整一天的酒水,談天說地,相見甚歡,這是顧沫涵第一次遇見誌同道合之人,言語之間差點忘記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亦忘卻了時間,本以為閻衾會是那個高傲自大之人,可接觸之後卻覺得這人幹淨的像個可拆入腹中的小白兔,撩人心弦,醉意朦朧之際顧沫涵竟在想要是自己真的是女子就好了。


    一晃就到了晚上,顧沫涵才發覺時間不早,閻衾挽留了幾番後,終是隨了顧沫涵的意,派人送他離開,今日的進展不錯,好在自己自製力夠強,沒有對送入狼窩的小白兔做出什麽出軌之時,顧沫涵一看就是那種未曾經曆過感情潔白之人,急不得,慢慢品嚐,才能品得獵物入骨的滋味兒。


    “主子,您別笑了,小的冷的慌”,小九子被小王爺今日諂媚的小笑容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滾一邊去”,閻衾忍不住白了一眼這沒出息的人,眼底卻是濃濃的笑意。


    小九子樂嗬嗬的賠笑,對於小王爺的話,小九子從來不介意,小九子從小就跟著小王爺,對小王爺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小王爺這是在說笑。


    “今晚老頭子應該不回來了,小兔子又被我放了回去,今夜著實無聊啊”!


    閻衾望著空蕩蕩的院落幽聲感慨道。


    “主子,前幾天王大人送來了幾個舞娘您看都不看就丟一邊了,要不然小的把他們再找來”?


    “你可拉倒吧,別拿那不男不女的來礙我眼眸”,一想起王大人送來的那幾個娘兮兮的,一身女子打扮的男子閻衾就是一陣惡寒,自己確實喜歡男人,但他娘弄來的都是什麽,一點男人該有氣魄都沒有,嬌嬌媚媚的,說話帶著嗲音,像極了煙花之地賣肉的妓子,讓人忍不住的惡心。


    “可主子你口中的那個顧姑娘分明也是男子,同樣是一身女裝打扮,擦脂抹粉的,主子您卻喜歡的緊啊”!小九子壞懨懨的說道。


    “他們怎麽比得上顧沫涵”,閻衾忍不住踹了小九子屁股一腳,氣呼呼的回到臥榻之上,顧沫涵渾身那股清高的勁兒仿佛鑲入了骨子裏一般,那些人怎麽比得上顧沫涵。


    “切,主子明明就是喜歡那個叫顧沫涵的,要不然為什麽之前有空就到顧府門前徘徊”,小九子小聲吐槽道,伸手揉了揉被踹的屁股,一點兒都不疼。


    或許是天公作美,沒一會兒喝的醉醺醺的顧沫涵又被送回了南昌王府中,閻衾詫異的看來暈乎乎的顧沫涵,這是……


    “回稟小王爺,屬下原本將顧姑娘送回丞相府外,可奈何丞相府大門緊閉,屬下喊了半天也沒見人開門,就又將顧姑娘待回來了”!


    “原來如此,小九子,你去給顧姑娘安排一個房間”,閻衾一本正經的神情下掩藏著迫切而激動的心情,看來天隨人願。


    顧沫涵確實是喝醉了,但意識確實十分清醒的,隻是身體軟乎乎的不受控製,想開口拒絕閻衾的好意,發出的聲音卻微弱至極,後來是被侍女攙扶著送到房中的。


    “今夜有的玩了”,閻衾望著顧沫涵漸漸走遠的身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連走路都走不穩,這般絕好的時機,自己又怎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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