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鎮山的頭低的更狠了些,緊繃著的薄唇間露出一抹苦澀,言語間多了一分決然,“卑職有罪,自當萬死不辭,找回聖上之後,卑職自領軍令狀,以示軍威”!


    “本王聽聞秦將軍乃有勇有謀之人,怎麽到如今偏偏自動落入下好的套中”,易輕軒垂眸看著在地上久跪不起之人,現在來說怪罪與誰,還為時已早,本王一路上來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此番作為,秦鎮山的嫌疑最大,可這一切都太過於理所當然,好像是被人之前刻意安排好了的一般,偏偏設局者將所有都推給了眼前人,“找到皇兄之後,本王自會把該死的人揪出來繩之以法,孰錯是非本王皆會找查個一幹二淨”!


    “還望王爺準肯罪臣前往”!


    “罷了,不與你爭執,就一同前往吧”,易輕軒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眸子的餘光卻將秦鎮山臉上的神情看了個一清二楚,這人執意跟上,究竟是真的心懷愧疚,還是另有它意?


    如今讓易輕軒擔心的還有年夙,原本這次就是背著夙兒來此,來之前沒有與他商議,為了避免他擔心更是沒有提前告知,此番皇兄失蹤定然要耽擱不少時日,若是回京遲了,夙兒定然就會知曉這一切,不行,他那麽厭惡受人欺騙,一會兒回來,本王必須修書一封寄回京去,本王絕不能戳到夙兒的痛處。


    不等夫晏阻攔,易輕軒便執意離去,秦鎮山緊隨其後,夫晏無法,隻得取了一件厚重的衣袍,連忙跟上,聽聞雪域嚴寒至極,自己跟隨王爺多年,王爺與聖上一般,生來懼怕大雪之季,王爺的懼怕可是要比聖上還有高出幾分,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三匹駿馬飛快的奔馳在茫茫雪域之中,駿馬的馬蹄掀起半空的冰渣子,嚴寒刺骨的冷風毫不留情的刮著,易輕軒強忍著嚴寒,雙手緊握著馬韁,幾乎快被凍僵了一般,劇烈的寒冷讓一路上攢集的睡意及疲憊頃刻間散去,刺刮在臉上的冰渣子讓人分外清醒。


    “王爺”,夫晏駕著駿馬圖好不容易跟到王爺身後,耐著前行的阻力將厚重的披風遞到王爺身側,“王爺,您快穿上,此地嚴寒……”。


    易輕軒側眸就瞥見夫晏在寒風中凍的發紅的手,心中猛的一悸,伸手接過厚重的披風,沉聲說道,“若是累了,就回去歇息”!


    “屬下知曉”。


    雖說這大雪停了下來,可寒氣絲毫未減,地上的雪層也沒有融化的趨勢,易輕軒凝眸打量著周圍,視野裏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眸子被這白皚皚的一切刺的發疼,隻能為眯著眸子來維持視野。


    如此這般尋找可謂是大海撈針,幾人滴水未進,駕馬找到下午申時,仍沒有半思線索,已然離開雪域,出境十裏,易輕軒的臉色蒼白如紙一般,原本出來之時心底的期望被這碩大的雪域如數吞噬掉,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恐懼,皇兄與自己一般,這種環境皇兄能借助靈力維持一天一夜,可……


    易輕軒咬著牙將不好的念頭死死壓在喉嚨處,不會的,皇兄決然不會有事,定然是在哪裏迷路了。


    幾人不約而同,皆無人開口返程,已經找到這個地方,此刻反悔豈不是半途而廢,倒不如徹底盤查一番,前去尋找的軍隊無法出境,隻能在雪域周圍進行地毯式搜索,這幾日雖說秦鎮山曾出境查探過,可為知曉軍營中的情況的緣故不能久留,今日幹脆破釜沉舟,不破不立。


    這碩大的雪域內沒有一絲的藏身之地,三人隻身承受著寒風,再往前的雪層已落到二尺有餘,騎馬根本無法上前,被迫隻能牽馬而行,易輕軒發狠的啃著手中的幹餅,在此待的越久,心底的那抹期望就被擊碎的更厲害些,雪層幾乎漫過大腿處,可謂是舉步維艱,讓易輕軒不得不相信,即便此刻昏倒在此,這大雪也能將自己等人覆蓋的嚴嚴實實,這場百年難遇的大雪,將搜查的難度增加了不止一個度。


    夫晏與秦鎮山皆走在王爺的兩側,啃著被嚴寒凍的發硬的幹餅,這種情況下想起撿點柴火用來生火也是極難,樹枝皆被大雪蓋了個嚴嚴實實,也不容易遇見一個光禿禿的樹幹,上麵卻附著了一層厚厚的冰,根本無法用來生火,二人隻得謹慎的觀察著周圍,以防有賊人趁此偷襲。


    啃著幹餅,易輕軒幾乎品嚐到了血腥味兒,不知為何,腦海中卻浮現出當年那場洶洶大火後的場景,絕望二字不停的閃現,那時年夙會在想什麽?


    舌尖舔過幹裂的薄唇,易輕軒心中一緊,唇角卻溢出一抹笑意,本王這心髒日後怕會壞的快些,幾乎能感覺到再這樣走下去,迎接自己等人的,皆是死亡,皇兄,本王一定會找到你的,你不該背著我一意孤行,行事之前不與我商議,渾身的疲憊感壓製的易輕軒腦袋昏沉沉的,幾日皆是多日未眠,可以說是皆在用力死撐。


    京城


    淅淅瀝瀝的小雨似停未停的,馬車車輪輾壓在地麵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雨絲拍打在地麵上的聲響各外悅耳,閻衾百無聊賴的趴在馬車的車窗處百無聊賴的觀賞著夜景,霧蒙蒙、陰沉沉的天氣讓黑夜降臨的更快一些。


    秋雨纏綿至極,從中午開始一直下到現在也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淩列的風從馬車車窗外襲入,閻衾不禁把衣衫裹的更嚴實了些,這鬼天氣,也不知道擇煜此行是否順利,依照擇煜那個性情,如今應該差不多已到邊疆,算算時日,明日一早就能抵達軍營,而聖上應該就會在差不多的時刻,啟程回京,說來也奇怪,近日靈徐暢等人變得異常安生,全然不複聖上初離開之時的張狂模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在等什麽契機一般,管他怎麽想,聖上很快就會歸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希望這件事能盡快結束,近來朝中動蕩,江湖紛亂,可謂是多事之秋,在此之中,難尋半點安生之處,偏偏小涵又回老家去了,自己可以說是孤身奮戰,閻衾懶洋洋的伸手放下簾子,準備小眯個一會兒,回府之後給擇煜寄個一封書信,告訴他一起安好,切勿急迫。


    正在閻衾想的入神之時,馬車猛的停了下來,隨著慣性,毫無防備的閻衾直直朝前仰去,若不是反應快,肯定要摔個大跟頭,一臉後怕的捂著臉,自己這張俊顏要是毀容了豈不是太可惜了,滿臉不悅的掀開車簾,正欲責備車夫為何如此魯莽之時,卻看到了直立立站在馬車前的人。


    閻衾一臉茫然,緊繃著薄唇,神情有些緊張,不知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擇煜不是說他的意中人去了襄陽城嗎?那站在這裏的事誰……


    “在下見過閻公子”,年夙展顏而笑,手持一把煙青色的骨玉傘,細細碎碎的雨絲順著傘麵的線條聚集成水珠,不緊不慢的在邊緣出滴落,看著眼前人越發凝重的神情,就越發覺得這人好玩兒,擇煜曾跟本座提起過這人,再次相見就看看這人會說什麽拙劣的謊言,“不知閻公子可知擇煜去了何處,今日我回來去煜王府,卻尋不到他半點行蹤,他可是跟你在一起”?


    “他沒跟我在一起”,閻衾緊張兮兮的開口,猛的拉開馬車的車簾,馬車內的所有,讓年夙一覽無餘,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過於緊張了些,不知為何,閻衾麵對眼前人之時有一種壓抑感,不知這壓抑感究竟從何而來,莫不是因為自己心虛的緣故……


    “那閻公子你可知曉擇煜去了何處”?年夙緊接著問道,故作驚訝的看著眼前人,本來是準備直接前往邊境,可邊境之地本座並不熟悉,路線一類的也皆不知,思來想去,就想到了擇煜的這個『青梅竹馬』。


    “他、他……”,閻衾大腦飛速的轉動著,怎麽辦、怎麽辦,短時間內擇煜根本回不來,若是說擇煜去遊山玩水年夙肯定也不信,這借口隻能騙騙外人,若是說實話,閻衾一個冷顫,這左右為難的事為什麽總讓我碰上……


    “你不舒服嗎”?


    “沒、沒,擇煜他有要事離開京城,恐怕要數十日才能歸來”,閻衾盡量把話說得委婉一點,時間期限點到為止就好,擇煜好不容易追到了意中人,可不能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而出什麽岔子,要不然自己可就真的是罪過罪過了!


    “去了何地”?年夙緊接著問道。


    閻衾就知道眼前人會打破砂鍋問到底,既然早晚都會被發現,還不如如實相告好些,以免節外生枝,“此地不方便講話,不如到我府上歇息一會兒如何”?


    “也會,正好能討杯惹茶喝喝”,年夙唇角微微上揚,這人看起來比擇煜穩重些,起碼沒有三言兩語的來搪塞本座,本座回京才知曉,本座前往襄陽城前腳剛走,後腳擇煜就趕往邊境,看來擇煜可謂是預謀已久。


    “若年公子不嫌棄,不如上馬車上來談”?


    “也好,多謝”,年夙毫不客氣的收起手中的傘,順勢上了馬車,亂世如今所有的修為皆在本座身上,這種充盈感仿佛能摧毀觸手可得的一切,讓人容易忘記本分。


    “不必客氣,年公子叫我閻衾就好,我與擇煜從小一同長大,年公子不必與我這般客氣”,閻衾還以為要說許多恭維的話眼前人從會上馬車,沒想到這人如此幹脆利落,不由得心中對這人多了幾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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