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延伸至天邊的公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荒地,車輛行駛在這條路上幾十分鍾,乃至一個小時才能看見遠處一小片蓋著黃色瓦片的屋頂,林坐在車上看著這荒涼的中越邊境有些失望,這半生攢了那麽多錢就是為了在金盆洗手後能過得舒服一點,而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自己的小失誤而泡湯了,林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頭,摸著放在身邊的包,裏麵有一些現金和幾張不同身份的銀行卡,在這沒有人煙的地方,錢應該也沒什麽用了吧?他這樣想著,車突然停了下來,他從窗外回過神來,看著前麵駕駛座上的人問到:“怎麽了?”


    駕駛座上的人朝右邊努努嘴說到:“車沒油了,加點油。”坐在後座左邊車門的林往右邊看去,才發現那裏有一個破舊的加油站。“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程,不然跑到一半沒油了,我們三個都得遭殃,那時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開車的人說完下車來到油箱邊拿起加油槍就開始自己加起油來,加完油進到裏麵的商店付了錢又繼續啟程了。


    “這鬼地方,加油站連個服務員都沒有。”駕駛座上的人一邊發動了車子,一邊說到。


    “這裏是中越邊境,自然不比市裏,人家那個說不定下半輩子都要在這裏過的人都沒說什麽你倒先抱怨起來了?”副駕駛上,那個留著板寸的男人翹起大拇指指了指車後座的林說到。聽到那個男人的話,林從窗外回過神來,問到:“什麽叫說不定我下半輩子都要在這裏過了。”


    “如果你暴露了,那警察勢必會發出通緝令,你覺得到那時你還能回去?你可別忘了,你是個殺手,回去就是死路一條。”板寸男人不留一點情麵的說到。


    聽到他的話,林陷入沉思之中,臨走前老大曾說會幫他找一個替罪羊,現在看來也不知是真是假,或許隻是為了讓他安心離開的借口。


    又過了不知多久,林被人從睡夢中叫醒。“醒醒,我們到了。”板寸男人打開左邊的車門推了推靠在靠背上睡著了的林說到,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去到後備箱,從裏麵拿出了一些日常需要的物品。


    林揉揉眼睛下了車,來到村子裏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小的可憐的村子,一眼就能望穿村子東西兩頭,林大概得估算了一下,這個村子的人口數量估計不會超過30個。看完了周圍的環境,林回到停車的小院子裏,從後座上拿出自己的包,來到開車的人的身邊問到:“這麽小的村莊,要買日常所需應該不可能吧?”


    板寸男聽到這裏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放心吧,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徒步到兩公裏外的市集上買日常所需的。”


    “哼~。”一聲鼻音,林露出一個苦澀的冷笑看了一眼這寂寥的村莊,轉身回到了房裏。從大門進去是一個不太寬敞且簡陋的客廳,左手邊有一個小門,從門進去,裏麵這間屋子靠牆壁的地方放著一張用木頭架成的床,環顧了四周,林發現,除了這張床在沒有其他擺設。


    從臥室出來,林來到客廳右邊的那間屋子,走進去後他發現這是一個小的可憐的廚房。他搖搖頭,從廚房退了出來,又來到了外麵的院子裏,此刻,那兩個護送他到這裏的人已經幫他把後備箱的一些東西全部搬了下來,原本駕駛座上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隻要那邊過了這個風頭,我們會立刻通知你的,也好讓你離開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兄弟,保重!”


    林的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了聲:“多謝。”隨後那兩個男人便開車離開了這簡陋的村莊。


    夜幕降臨在這孤寂的平原上,黑夜中看不清遠處的地平線,那裏的幾盞孤燈就像連接著天上的星,林提著椅子來到院子裏坐下,才發現那從不曾見過的滿天繁星還有那從不曾聽過的寥寥蟲鳴。“原來,這就是安靜。我原本追求的安靜的生活居然在這逃亡中實現了。”林感慨到。


    門外想起了一陣敲門聲,林警惕的站起身來到門後問到:“誰?”


    “我是住在你隔壁的老人家,我姓張,你今天剛搬來這裏肯定什麽都缺,我給你送點東西來。”門外響起一個慈祥的老奶奶的聲音。


    林打開門,發現一個佝著背,滿頭白發,手裏提著一個小籃子的老人家,林馬上把她扶到自己的凳子上坐下:“張奶奶,我什麽都不缺,謝謝您啦。”林靠近張奶奶的耳邊說到,張奶奶笑了笑,露出一口沒有牙齒的牙齦笑著說到:“小夥子,奶奶耳朵還好使呢,不用說那麽大聲兒。”


    “抱歉,張奶奶。”聽到老人家的話,林一臉歉意的說到。


    “沒關係,孩子,來把這個拿去。”老人家一邊說,一邊向林遞出了手裏的籃子。


    “真的不用了,老人家。“林推了推她的手說到。


    拗不過這位上了歲數的老人家,最終林還是接過她手裏的籃子,看著林收下了自己的東西,張奶奶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站起身來離開了林的院子。


    林送走了張奶奶回到屋子裏掀開籃子,發現裏麵是一些雞蛋和其他的一些事物,他才想起來剛剛張奶奶所說的什麽都缺是什麽意思。


    第二天天剛亮,林穿著體恤和運動褲,戴著鴨舌帽徒步來到兩公裏的市集,市集上雖然沒有大城市那般繁華,卻也是熱鬧非凡,林盡可能的避開人群。


    這一天他用這些年賺的傭金在這裏買了好些東西,另外還給自己買了一輛摩托車,雖然兩公裏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但若隻是為了買個東西而消耗這大把的時間,對於林來說是不值得的。


    回到家,停好車放好東西,他隻身來到村子附近的小山包上,平原的風直直的吹進人的骨頭縫,他穿著一件單薄的體恤,站在小山包上,看著遠方的地平線,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流浪人,被放逐在寂寥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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