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亓在妓院安頓下來了,他對自己的琴藝真的很自信,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師父,他覺得這世上沒人比師父的琴彈的更好,也沒有一首曲子能比得上《風吹雨》。


    其實老鴇一開始收下陳亓並不是因為陳亓彈琴彈的有多好,而是因為他長的實在太誘人了,就像從畫裏走出來的翩翩公子,而恰好現在有錢人流行龍陽之好,若是把他培養成自己店裏的頭牌,定能為自己招攬不少生意。


    老鴇不讓陳亓做任何事,隻是讓陳亓整天跟著自己,有意無意的和他說很多下流的事情,甚至教他做為男人怎麽服侍男人。


    陳亓自是不知道老鴇在想什麽,他隻是很鬱悶,於是偶然有一天他從一名藝妓那裏借了一把琴,獨自坐在屋子裏彈,一首接一首的彈。


    就這樣彈到了深夜,彈到自己都累了,準備出門打水的時候,推開了門卻發現走廊站滿了人,很多人就堵在他的門前,他才知道自己彈了一夜的琴,妓院裏的人也聽他彈了一夜的琴。


    後來老鴇不讓陳亓跟著他了,那天晚上她也在聽陳亓彈琴,那琴聲讓她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想到了那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子。於是妓院裏就多了一個琴師,叫陳亓。


    陳亓就每天坐在妓院裏彈琴,有的時候是妓院裏的藝妓跳舞請他過去彈琴,有的時候是妓院酒會給眾人彈琴。


    他並不覺得給這些人彈琴丟人,他覺得隻要有人喜歡自己的琴聲,能聽懂那琴聲中的一點感情就不算玷汙了自己的琴。


    “嘿,知道彈琴那個少年什麽來頭嗎?”


    “聽說是隔壁魚姑娘的表親,有一天魚姑娘回來身邊就多了這麽一個少年,喜歡穿白衣服,有一把白紙扇,扇上還魚姑娘的詩呢!”


    “真想不到,兄妹倆都這麽有才情,可惜生的不是好人家,隻能在這娼妓院門埋沒才華……”


    “行了,人家怎麽樣關你什麽事,我們是來找樂子的,又不是來感悟人生大道的。”


    陳亓在彈琴的時候聽不見任何聲音,也聽不見別人對他的議論,他隻聽得見琴聲,聽到指尖輕輕摩擦琴弦的聲音,彈到動情之處他還會眯起眼,甚至連呼吸都驟停,全身都仿佛置身世外。


    他不在乎別人怎麽討論他,因為在他眼裏所有愛說閑話的人都是市井小民,他不去聽別人議論的是是非非。


    他喜歡像魚幼薇一樣夜坐聽風,晝眠聽雨,悟得天如何老,月如何缺。在妓院帶時間久了,他也染了一些陋習,他喜歡喝酒,喝的很醉。


    他發現喝醉的時候彈起琴來更像自己的師父,於是他每天喝很多酒,喝的越多,彈的越好。


    老鴇不許任何人攔著他喝酒,因為陳亓喝酒喝多了不吵不鬧,抱住琴便開始彈,彈到醉倒,可是他現在越來越難醉了。


    他的名聲很快就傳開了,像當初的魚幼薇,甚至很多寂寞的女人喬裝改扮成男子就為了來聽他彈一曲琴。在長安城多了一個帶有傳奇色彩的人,人們叫他“白扇琴師”。


    人一旦出了名就會生很多是非,更何況陳亓是一個不在乎別人如何評價自己的人,他隻在乎自己守護的東西,自己堅持的事情。


    人們給他編了很多故事,有人說他是老鴇的私生子,有人說他是魚幼薇指腹為婚的夫君,有人說他是皇宮跑出來的小琴童,甚至有人說他是天上星宿下凡用琴聲普渡世人。


    這裏麵他最喜歡的大概是當魚幼薇的夫君吧。


    他最近見到魚幼薇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魚幼薇認識了一個人,叫溫庭筠,是個大才子,正兒八經的學士。


    按理說溫庭筠這麽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是不會去妓院這種地方的,也不該聽說娼妓院有魚幼薇這麽一個才女,可有些事情似乎就是注定好的,注定發生,沒辦法改變。


    一天他又喝多了酒,醉倒在琴上,懷裏的扇子掉了出來,卻被同樣喝多了的一名書生誤拿了。


    那書生是溫庭筠的弟子,平時就喜歡喝喝花酒,是那種找個藝妓徹夜彈琴喝酒的那種花酒,倒也無傷大雅。


    結果第二天去上課的時候,手中扇子寫的詩被師父看到了,追問之下那弟子說“這扇子是白衣琴師的,這扇上的詩應該是他的表妹才女魚幼薇的。”


    溫庭筠拿過扇子反複的端詳,一遍又一遍的讀著,他卻始終不相信這首詩出自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於是他決定去會一會魚幼薇,他不忍心這樣的才華一輩子活在娼妓院裏,如果可以,他願意做魚幼薇爬出深淵的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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