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們沒有產生錯覺,那的確是空中在往下滴落淚水。


    連冥王都能感受到那些淡紅色液體的成分跟人類眼淚的成分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程度,那是世界樹以“混沌形態”流下的淚。


    漸漸地,從空中落下的淚水逐漸變得鮮紅,無數的血色淚滴落到地麵上,它們在地上匯集,逐漸凝成了公丕慶的身體,他的血肉,他的骨頭,他的皮膚,他的全身……


    “幽靈”的身體從空中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公丕慶麵前的石板地麵上。


    此時的“幽靈”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擊的能力,剛才公丕慶的攻擊已經讓他的大腦直接進入了休眠狀態,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他會活生生把自己痛死。


    是啊,恐怕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世界樹這樣的複仇狂魔能夠想出如此暴虐的方式來報複敵人了,混沌形態下的他能夠變換出任意形狀的武器來攻擊敵人,於是他就幻化出來了無數頭發絲那麽大的、帶著鋒利倒鉤的鋸刃在“幽靈”的身上來回拉扯,每一次拉扯都意味著他身上的一條痛覺神經在飽受煎熬,那是人類無法承受的痛苦,即使是幽靈也承受不了。


    “別打了……幽靈隻是他的工具,我們的幽靈已經很慘了不是麽……我們得想辦法把他從幽靈的身體裏弄出來……”冥王爬到了世界樹的身邊,抬起帶著好幾根半截斷指的手搭在了公丕慶的身上。


    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其實也是非常危險的,世界樹真的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和蓋亞的話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讓世界樹清醒過來,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仍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無法說服世界樹,那樣的話,為張月梅報仇心切的世界樹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把幽靈弄醒,然後活生生將他虐死!


    而那個狀態下的世界樹是不可阻擋的,他和蓋亞作為試圖“阻止”他複仇的人,也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目標。


    這個情況下,恐怕把地球上那倆魔界領主叫過來也就才能勉強鎮住世界樹了……


    而世界樹一直都跪在地上,眼睛裏流出了一滴又一滴鮮紅的眼淚。


    十幾秒後,地下停車場的出口位置出現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還有一陣他們誰都聽不懂的“咕嚕呱啦”聲。


    那居然是魔界語言!


    幽靈下意識地看向那邊,卻發現為首的人居然是世界樹從極寒之國帶回來的那個犯人!


    那犯人還穿著醫療部的人給他的病號服,在跑過來的途中,他的身旁電光繚繞,嚇得冥王再一次進入了備戰狀態,因為他聽不懂這家夥說的什麽,現在他和蓋亞都這麽虛弱,世界樹還處於狂暴和清醒的中間狀態,如果這個犯人對他們發動攻擊的話,萬一他不小心再次激怒了世界樹,這代價可不是他們能夠承受得了的啊!


    冥王親眼看著那個犯人的手中凝結而成了一條金色的閃電長鞭,他的身邊雷電轟鳴,還沒等冥王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將閃電長鞭揮向了世界樹。


    不,不是世界樹,是世界樹前麵的幽靈。


    閃電長鞭像是有一種“自動索敵”的能力一樣,精準地纏在了幽靈的身上。


    “別擔心!別擔心!他說他要幫我們把幽靈身子裏的東西給抓出來!他說他能做到!”


    這時候,一個跟在犯人身後的工作人員捂著耳朵上掛著的簡易翻譯裝置說道。


    而他的身後,另一個工作人員居然抱著一塊小型的鉛酸蓄電池,鉛酸蓄電池上伸出來的兩根電線連接著前麵那工作人員耳朵上掛著的翻譯裝置,冥王一下子明白了,這群家夥這是現場造了一個翻譯裝置來翻譯這個犯人的話啊!


    那條金光閃爍的閃電長鞭纏在幽靈身上後連帶著幽靈的身子都變得電光繚繞,隱約之中,他們仿佛聽到了一個老頭的咆哮聲。


    是的,那的確是一個老頭,隨著那個犯人的努力,一個斑駁的人形居然真的被他的長鞭從幽靈的身子裏拽了出來!


    “不!不你們這群該死的螻蟻!你們是一群該死的螻蟻你們知不知道!以前的我殺死你們就像是碾死一堆螞蟻!”那個斑駁的人形咆哮,卻無法掙脫閃電長鞭的束縛。


    緊接著,那個犯人又嘰裏呱啦地說了起來。


    幾秒後,後麵那個帶著簡易翻譯裝置的工作人員將他的話翻譯了出來:“他說現在的元素法師已經變成了一個靈體,他無法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了!”


    下一秒,血色的利刃從天而降,直接從元素法師的頭頂上劈了下來,連元素法師腳下的石板地麵都被劈了個粉碎,四濺的石板碎片甚至都差點傷到了那些從Mill研究所裏出來的工作人員。


    世界樹的這一下,直接在地上砸出來了一道足有半米多深的深痕,這樣的攻擊,就算是蓋亞也扛不住。


    “他、他還說常規物理攻擊也無法對他造成傷害,如果沒有合適容器來容納的話,他的靈體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散,元素法師也就會真正地、永遠地死去,但地球上根本就不存在能夠容納他靈體的容器!”後麵那個隊員接著翻譯道。


    世界樹的目光之中浮現出來了一抹偌大的失望。


    “放開我你這個該死的犯人!當初我就該移平你們極寒之獄!真是該死啊!真是該死啊!我堂堂元素法師!我堂堂一代至尊,居然會被你這麽個卑賤的東西拴住,你這個該死的東西!放開我!我輕易就能殺了你們所有人!”


    “看看那個該死的世界樹!你為什麽像一隻狗一樣趴在地上!你在為你那死了的賤女人惋惜麽!她早就死了哈哈!在你被丟進折躍門裏的時候,我早就把她的身子看了個一覽無餘了!而你這麽個卑微的賤東西應該還什麽都沒見過吧!你這條卑微的狗!”


    聽著元素法師的咆哮,在場所有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們真想一塊上去捂住元素法師的嘴讓他趕緊閉嘴,現在的世界樹可是真的能毀掉一切的啊!


    可元素法師大概是知道這是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光了,即使是隻剩下了一個靈體,他也在用盡尖酸刻薄的話語諷刺著世界樹。


    是的,一切惡毒的話語都從他的嘴巴裏蹦了出來,難以想象一個老人居然能說出如此肮髒不堪的話來,就好像這個老人真的是魔界裏一切汙穢之物的融合與化身一樣。


    但誰也都能看出來,他的身子在逐漸變得模糊,他的身體輪廓在一開始被抽出來的時候就是模糊不堪的,而現在,他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個光人,就像是一塊即將要焚盡了的燃料一樣。


    難以想象,這個在魔界裏堪稱傳說一樣的存在,居然將自己生命最後的時光用在了謾罵上。


    他自己也說的沒錯,他的生命的確是輝煌過,而且他也的確是一個可憐的家夥,在成為“元素法師”之前,他也隻不過是一個生活在亡靈之國裏的普通人,他跟那裏的所有人一樣都有著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財產,是魔界的戰亂奪走了他的一切,覺醒了他那至今都“獨一無二”的魔法天賦,讓他成了後來的元素法師,讓他成了近乎無敵的存在,甚至連四大陸的領主都要跟他協商他所謂的“服刑計劃”……


    他的人生何嚐不能用跌宕起伏來形容呢,隻不過他的結局屬實是卑微,甚至是卑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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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個來自魔界的至尊,現在卻在地球上,被人用魔法長鏈拴著,罵出了魔界裏最肮髒不堪的話,而且這些話多半都是罵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女人的。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這麽做就是想要激怒世界樹,他自己深知世界樹的實力,世界樹當初能夠戰勝他,如今就也能戰勝其他三個超級戰士;當初世界樹能夠毀掉極寒之國,現在世界樹就有能力毀掉地球,他也在賭,賭自己能用生命的最後時光激怒世界樹,然後拖著整個地球跟他同歸於盡。


    真是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壞老頭子啊……


    可世界樹依舊跪在那裏,他的身下早已鋪了一層血色的淚水。


    他不曾想到,一個早就死了的人,現在還能遭受這樣的謾罵,這樣對張月梅公平嗎?


    可他沒辦法報仇啊……元素法師現在根本就無法受到物理傷害啊……


    就算無法受到任何物理傷害,他的生命也正在以“秒”為單位迅速消散,這個老頭子把自己最後的生命都放在了做壞事上啊……


    他仍在罵著。


    公丕慶抬起頭來,他從血泊中起身,一步步走向了元素法師的靈體。


    空中,血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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