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元年九月,西平迎來了一場大豐收。


    十四塊屯田區一共收糧一百三十萬石,比去年多了足足一倍。


    楊崢心中徹底踏實了。


    西平西海的羌胡們也興高采烈,對護羌府也前所未有的擁護起來。


    越來越多的羌部走出深山,爭搶“待歸”的名額。


    就連積石山以南的發羌、鍾羌、燒當羌,也率部歸降。隻求一個待歸的名分。


    糧食的威力可見一斑。


    荒野中到處都是篝火拜祭羌人的各種神靈,載歌載舞,敲鑼打鼓。


    羌胡逐漸漢化,但同時漢人也受到了羌胡習俗的影響。


    也祭拜各種神靈。


    糧食剛剛收上來,西海的牲畜也出欄了。


    杜斌率牧民驅趕一萬多頭牛羊三千多匹健馬入西都。


    整個西平的羌漢百姓都來圍觀。


    “我兄長說了,今年牧場初開,隻有這麽些,明年、後年,牲畜繁殖增多,最少兩萬頭。”杜斌麵有得色,彷佛等著楊崢表揚。


    在草原上待長了,人曬黑了,不過身體也更健壯了。


    “不錯,元凱果然沒讓我失望。”這麽大的草原,當然不止一萬頭牛羊。


    第一年少些倒也可以理解。


    牛人就是牛人,到哪裏都能有聲有色。


    以前怕他走,現在楊崢沒這個顧慮了。


    司馬懿先滅曹爽,再誅王淩,血債累累。


    雖然取得了勝利,但在士族中影響非常惡劣,幾乎突破了底線。


    曹爽在勳貴中有影響力。


    王淩在士族和百姓心目中舉足輕重,為曹魏鎮守淮南幾十年,治理地方,也頗有幹才。


    而且王淩還是主動投降的,與司馬家是世交,年近八十。


    這樣的人司馬懿都不放過,天下還有誰能放過?


    不少有識之士還處在觀望和猶疑之中。


    而杜恕與司馬懿有仇,杜家躲都來不及,應該不會再往前湊了。


    楊崢尋思著把杜預調回來,讓他在西海放牛放羊,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還有張特,也不能長久的放在伏羅川,不然很容易形成一個新的山頭。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會形成團體。


    有時候,這個利益團體會推著人往不同的方向走。


    製度上該防範還是要防範。


    “屬下為了將軍也是夙興夜寐,不敢有一日懈怠啊。”見楊崢沒再說話,杜斌受不了了。


    楊崢心中一樂,這廝還真恬不知恥,“你的確辛苦,收了七個羌胡姬妾,不是一日沒有懈怠,是日日沒有懈怠!在西海快活的不得了,現在還有臉來叫苦?”


    九野營不僅對外,還對內。


    有時候內部敵人比外部敵人危害更大。


    楊崢不是什麽天潢貴胃,也不是什麽士族門閥,想要鎮住場子,自然各種手段都要用上。


    杜斌老臉一紅,氣焰頓時弱了幾分,“這……這……”


    楊崢笑道:“行了,我也不是怪罪你,多生幾個兒子,也是為我華夏添磚加瓦,以後你們西海官吏將士的俸祿提高三成,將士們的子女,護羌府以後每月還會補助。”


    以前窮的眼珠子發綠,現在有了河湟糧食,有了西海鹽馬牛羊,不必摳摳搜搜的過日子了。


    錢用到該用的地方,會進一步壯大實力。


    “還有這等好事?”當了半天護衛的劉珩實在忍不住了。


    “這是你們的好事,也是華夏的好事,當值期間,隨意說話,該如何處置?”楊崢羊怒道。


    “十軍棍。”劉珩老老實實的趴下,還脫下盔甲。


    堂中其他親衛忍住不笑。


    楊崢心中莞爾,


    這廝雖然狂,但什麽事都不往心裏藏,想什麽就說什麽。


    遇到過太多爾虞我詐,楊崢反而希望身邊的人能簡單一些。


    當然,是在有足夠的威信之下。


    兩名親衛提著棍子劈劈啪啪的打完,劉珩沒事人一樣站起,繼續當值。


    杜斌幹笑兩聲,“多謝將軍。”


    就在此時,北麵的斥候緊急來報,楊崢令諸人退下。


    堂中隻留劉珩、龔飛稚兩人。


    “羌胡十五部作亂,引軍攻打武威縣城,聲勢頗大,陳刺史引三千步騎擊之,賊眾瓦解,屠各、禿發、河西諸羌首領皆至武威城下請罪,歸還搶掠戰馬,陳刺史好言寬慰,並不見罪,胡酋歡喜而去。”


    陳泰就是陳泰,三下五除二就能鎮住場麵。


    不過這麽好的機會,竟然放過了羌胡,讓楊崢有些可惜。


    河西最大的問題是羌胡多漢民少。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處事原則,陳泰出身鍾鳴鼎食之家,一向寬大。


    若陳泰不是這種性格,恐怕也不會放過自己。


    “再探。”斥候隻掌握探聽到的東西。


    “唯!”


    過不多時,九野營的人來報:“馮琦宅邸突發大火,燒成白地,發現幾具屍骨,無法確定是不是馮琦,另外,宅邸中發現三條密道,各通向城外……”


    “他一定是跑了!”楊崢不相信馮琦會自盡。


    而且也沒必要自盡。


    或許他被鍾家的人接走了?


    曹爽和王淩相繼被推倒之後,雍涼局勢越來越微妙。


    陳泰、郭淮、鄧艾各有各的心思,司馬昭鎮守長安,也讓司馬家的目光逐漸匯聚到西北。


    販賣軍馬入蜀的罪名不小,抄家滅祖之罪。


    若是被揭發出來,鍾家肯定沒事,但馮琦一定會被推出來當替罪羊。


    商賈的嗅覺總是最靈敏的。


    馮琦應該是覺察出不妙,金蟬脫殼了。


    “接下來,你們九野營要滲透到河西五郡的各個角落,各大勢力中都要有我們的人,另外,馮琦這人還是要搜尋他的蹤跡。”楊崢忽然對馮琦更感興趣了。


    能在這亂世做這麽大的生意,提前嗅到危險,玩一手金蟬脫殼,毫不猶豫舍棄一切,也不是簡單人物。


    如果這人回到鍾會身邊,那麽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除掉。


    因為他知道的東西太多。


    但如果他就此銷聲匿跡,uu看書則此事可以先放一放。


    “遵令!”


    兩日之後,孟觀公孫甫陸續回返西都。


    “屬下無能。”兩人半跪在楊崢麵前。


    “起來說話,以後不用動不動就行跪禮,武威之事,你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這個結果也能接受,馮琦這個人真的消失無蹤了嗎?”


    “是,屬下派人四處尋找,都沒有蹤跡,尤其是東麵長安方向,十幾支斥候,也是無果。”孟觀拱手道。


    楊崢覺得再找到馮琦的可能性不大,一條狗失去利用價值,還引起別人注意,主人一定不會再留著他,“長安多加派人手。”


    “遵令!”


    公孫甫拱手道:“武威縣令段蕤已被陳泰捉拿,馬場之事被其發覺,涼州馬的生意恐怕會受到影響。”


    “陳泰赴任涼州刺史,這條路就走不通了,危險太大,不過沒有涼州馬,還有我們的河曲馬,雖然差一些,但也是上品,而且從河曲販馬入蜀,要安穩的多。”似乎在後世,河曲馬也是上品。


    而且馬種也可以改良。


    漢武帝擊大宛,獲汗血寶馬,養於涼州,遂成涼州馬。


    吐穀渾以波斯良牝馬置西海,孕育良種,能日行千裏,世傳青海驄者也。


    後世小本子也把優良馬種迎回島上,改良出東洋馬。


    販馬入蜀不僅是賺錢,還是打通蜀國渠道。


    “召集馬匠,去西域買些優良馬種回來,此事就有子俊負責,一定要最好的馬,不惜錢財。”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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