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田製就這麽被確定下來,現在河西、隴右試行。


    任何製度都有漏洞和不完善之處。


    河西、隴右距離長安近,出了問題,能快速解決。


    索靖沒有異議,就說明河西的三大士家不會抗拒。


    這幾年他們獲得的利益遠超過土地。


    索靖年紀輕輕就進入中樞,前途不可限量,索家的其他幾人也都大有前途,皇甫家和張家也是如此。


    得到某些東西,就要失去一些東西。


    互相妥協才能互相成就。


    沒有楊崢,這些士家根本沒有壯大的可能。


    他們實際上已經與大秦捆綁在一起。


    河西不出問題,秦國的基本盤就是穩定的,剩下的就是隴右豪強,和蜀中士族。


    飯一口一口吃,豪強一個一個對付。


    秦國不實習均田製,根本無力跟實行了占田製的關東競爭。


    為了以備萬全,鎮撫司、宣義司兩個部門先走一步。


    動豪強的利益,光靠嘴皮子肯定不行,必須有刀子。


    鎮撫司大舉擴招,專挑羌胡、匈奴、鮮卑士卒中麵相凶狠醜陋、漢言不利索之人。


    他們跟豪強沒有任何利益輸送,對楊崢敬畏有若神明。


    “隴右均田,當交由屬下!”張輔主動請纓。


    當初啟用張輔、常忌二人就是為了這個。


    一個是南陽寒門,一個蜀中士族,與隴右豪強沾不上邊。


    “張輔聽令,升你為隴右均田使,持節,監河、祁、涼諸軍事,三州府兵任你調遣,再調常茂通、孫仁輔為你副手,劉珩領五千虎賁營協助與你!”楊崢還是舍得放權的。


    也敢於啟用新人。


    即便他把天捅出一個窟窿,自己也能兜著。


    “臣領命!”張輔因激動而全身微微顫抖。


    “諸位,均田製乃我大秦強盛之根本,一統天下之關鍵,萬不容失,諸位不可懈怠!”楊崢一臉莊嚴道。


    揮淚斬周煜後,楊崢的威信再上一個層級。


    而均田製在曆史中的地位,隻要熟悉曆史的都知道。


    “臣等定宵衣旰食,已成大秦之偉業!”魯芝領著眾人拱手道。


    衝在前麵的是張輔,居中策應的是衛瓘,站在背後的楊崢。


    即便隴右血流成河,這一次也要把均田製推行下去。


    楊崢早有如此覺悟。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也不可能一團和氣,既然他們不願妥協,就是站在新帝國對立麵的敵人!


    “臣還有一事啟奏。”魯芝拱手道。


    “魯公請說。”


    “大王既然承先帝之惠,自然要為先帝建廟立號。”


    楊崢一拍大腿,差點忘了這茬。


    不過第一次建國,大家都沒有經驗,隻顧想著怎麽追封楊崢的前五代,倒是忘了有大恩的曹髦。


    曹髦這個皇帝生不逢時,若是早生二十年,代替齊王曹芳,也就沒司馬家什麽事了。


    從曹髦登基之後的種種作為來看,對得起鍾會的那句:才同陳思,武類太祖。


    該隱忍的都隱忍了,該拉攏的都拉攏,幾乎所有能興複曹魏的努力他都盡力了。


    最後憤然拔劍登輦,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與司馬氏喋血街頭。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能做到這一步,古今能有幾人?


    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編纂魏史的人其中之一正是出賣曹髦的王沈,曹芳、曹髦自然不會有什麽太好評價,存在感也極低。


    不過曹髦如同劃過曆史黑暗天空的一顆流星,以至於他之後,有人喊出“寧作高貴鄉公死,不作漢獻帝生”的口號。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個王朝的隕落,隱隱中有其天命。


    從曹丕頒行九品官人法起,曹魏的隕落便存在某種必然。


    一個皇帝就應該有皇帝的尊嚴。


    人都死了,司馬家還發動郭太後和士人進行汙名化。


    楊崢的正統性都來自於曹髦,司馬家把他汙名化,就是在否定楊崢的正統性。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不僅先帝要立廟號,齊王也要如此!”楊崢幹脆二一添作五,把被廢的曹芳也算上。


    話說當年曹芳也給司馬師來了一記悶錘,跟曹髦一樣,也被人舉報了,夏侯玄、李豐、張緝、蘇鑠、樂敦、李賢等人被夷滅三族,血流成河。


    曹芳被廢為齊王,年號一概取消,同樣被汙名化。


    凡是給司馬家找不痛快的,楊崢都要大力褒揚。


    “齊王柔質慈民、與民休息,可為惠帝,先帝執義揚善、慈仁短折可為懷帝,廟號肅宗。”魯芝早就有了腹案。


    齊王曹芳還活蹦亂跳的,給人家追封本來就不太禮貌,所以隻有諡號沒有廟號。


    惠和懷都是平諡,曹芳的惠有些過了,而曹髦的懷大有不及。


    怎麽說都是秦國的恩主,這個諡號上的有些對不住人家。


    一觸碰魯芝的眼神,發現的他也正關切的看著自己。


    心中一動,明白魯芝在故意讓著自己了。


    任何時候都在襯托君主,有這樣的人輔佐自己,實在是老楊家的祖墳在冒煙。


    以他的水準,當然知道“懷”字不足以表述先帝曹髦之功勳。


    而曹髦一向以少康為目標。


    衛瓘也一聲不吭。


    跟君主搶著出風頭的人,曆史上還真有不少,韓信首屈一指。


    能混到這個房間裏的人,除了劉珩,沒一個不是七竅玲瓏的。


    “懷字略有不妥,不如諡為昭帝,廟號不變。”楊崢思索了一陣後道。


    容儀恭美曰昭;聖聞周達曰昭;智能察微曰昭;德禮不愆曰昭。


    剛德克就曰肅;執心決斷曰肅;正己攝下曰肅;剛德克服曰肅。


    一個昭一個肅剛好能完美表述曹髦的一生。


    一個十九歲皇帝的一生……


    雖然他失敗了,但代表一種不願屈服的反抗精神。


    “大王英明!”眾人歎服。


    “那就在長安之北立廟,一應規格皆按舊製,孤親自拜祭,以彰魏德!”喝水不忘挖井人。


    曹家總體上對楊崢還是有恩的。


    曹髦薨後,曹魏實際上已經亡了。


    新上來的曹奐是個異常聽話的傀儡,司馬家要什麽給什麽。


    洛陽傳來的消息,司馬昭正在準備進封晉王大典。


    司馬昭還人模狗樣的免除了並、涼、雍、益五年的賦稅。


    楊崢都忍不住為他拍手叫好,司馬昭將司馬家的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並、涼、雍、益四州全部是秦國領土,他卻來慷楊崢之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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