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會這麽倒黴?十三億人中就十幾個碰上這種破事,怎麽就偏偏挑中了我?這種低的要命的概率,我買彩票的時候怎麽就從來遇不上?”


    幾個小時以來,錢亮不斷地低聲咒罵著,他原本是一個小賣部老板,盡管每天的日程枯燥而重複,但至少足以糊口。而且除了進貨和整理貨架的時間之外,剩下的時間他都相當的清閑:隻需要坐在櫃台前招呼前來購物的顧客,在沒客人的時候,則用他那台破電腦刷刷論壇聊聊天。


    可就在今天,他那平靜的生活,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彈窗給撕得支離破碎:當時他正用聊天軟件口花花地調戲著一位女網友,正聊到興頭上時,一個寫有“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地活著嗎?”的提示窗突然冒了出來。他急著繼續聊天,腦海中也隻是冒出了“電腦或許該殺毒了”的念頭,就隨手點了個yes的選項,試圖把這提示窗關閉。可下一秒鍾,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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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狗屁資深者,我看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蠢貨,被那個裝大尾巴狼的黃毛丫頭一頓忽悠,就傻乎乎地找那個怪物拚命去了。”咒罵完命運之後,他又咒罵起了葉梓一行人,當時他暈暈乎乎的醒來,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已經被一個叫“主神”的鬼玩意丟進恐怖片輪回裏的事實,卻聽見葉梓提出了“埋葬弗萊迪”的計劃,而且那兩個資深者,他們居然還同意了!?在他們讓新人自行決定去留的時候,錢亮不假思索地選擇了逃跑:“說什麽“出鎮的路可能會很危險”,淨是放屁。我看她要麽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被那任務獎勵迷了心竅,做著一朝變成超人的美夢去送死;要麽就是幹脆不想活了,打算拖著大家一塊跟她陪葬。”


    靠著主神的翻譯係統,還有新人中一個專搞詐騙和銷贓的“技術工種”小混混,新人們成功地從當地黑市出手了金磚,搞來了駕照和麵包車。而錢亮因為常年進貨,練出了一身不俗的車技,則自告奮勇地坐上了駕駛席。


    在那之後,經過了近一小時的行駛,現在錢亮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從剛剛的一個路牌可以得知,他們已經正式駛離了小鎮的範圍。在錢亮看來,那個惡鬼弗萊迪應該追不出那麽遠,他也可以一邊安心地開車,一遍嘲弄著“自尋死路”的資深者一行人了。


    “你難道天真的以為,你們真的能逃出我的手心麽?”就在這時,一個殘忍嘶啞的聲音伴隨著譏諷的狂笑,從他手中的“方向盤”中傳出。原本應該是方向盤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經被一麵破舊的鏡子所替代,而鏡中映照出的並非錢亮那張因為恐懼而慘白的臉,卻是一張遍布著燒傷的疤痕,隻在最黑暗最絕望的夢境中出現的麵孔,弗萊迪!


    “不要靠近我啊,怪物!”錢亮發出一聲媲美女高音的尖叫,腳下猛踩一腳刹車,將手中的鏡子狠狠地擲向了車子的前窗玻璃,接著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竄了出去。


    他拚命地奔跑,跑到肺部灼熱到仿佛被人塞了一塊烙鐵一般,跑到雙腿似乎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一樣。可當他終於跑不動了,踉蹌地停下腳步時,麵前的景象卻讓他的血液都仿佛要凝結起來。


    不知不覺間,他居然“跑到”了一條陰森的小巷之中,而那個戴著黑色圓帽,身穿黑白相間格子衫的惡鬼身影,卻早已立於小巷盡頭,臉上掛著嘲諷的微笑,不緊不慢地朝他走來。弗萊迪似乎特別享受獵物臨死前的恐懼和絕望,它有意地用鋼爪刮過小巷的水泥牆,留下幾道深深的爪痕,發出陣陣刺耳難聽的噪音。


    錢亮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氣與鬥誌,他癱靠在牆上,喃喃地向滿天神佛祈禱,希望有哪位神明能夠大發慈悲,將他從這惡魔手中拯救下來。可直到弗萊迪用爪尖挑住他的衣領,獰笑著露出一口黃牙為止,什麽奇跡都沒有發生。


    “讓我想想…該和你玩些什麽,會比較有趣呢?是就用這鋼爪刨出你的眼珠,再伸入你的喉管轉上幾圈,然後一小塊一小塊地刮下你身上的肉?還是稍微花點心思,看看你心中最害怕的是什麽東西,把它叫出來陪你玩玩?”弗萊迪也不急著下手,他小聲地嘀咕著,似乎在征詢錢亮的意見,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讓我看看啊…最害怕的東西是蜘蛛麽?這也太老套,太沒挑戰性了吧。”弗萊迪端詳了癱軟得如同一灘爛泥,雙眼中毫無神采的錢亮一會兒,突然擺出一副無比失望的樣子,誇張地歎息了一聲:“算了…那就用蜘蛛吧,但願下一個獵物能夠帶來一些有趣的恐懼。”


    它改用左手按住錢亮的胸膛,將他抵在牆上,右手的鋼爪則如同用灼熱的刀刃切開黃油一般,毫無阻礙地在錢亮的腹部開了個口子,霎時間,鮮血奔湧而出。即使錢亮已經絕望地放棄了逃生,此刻吃痛之下,也靠著不知從哪兒湧上來的一股力氣,本能地拚命掙紮起來。


    “放心,髒器動脈之類的要害我都避開了,你一時半會可死不了。”弗萊迪一邊用他那鐵鉗般有力的左手壓製住錢亮的掙紮,一邊輕聲地“安慰”著錢亮:“剛剛的那隻是一碟開胃菜,接下來的才是正餐啊。”


    隻見弗萊迪的右手袖管之中,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攢動著湧出,從弗萊迪的手臂爬到爪尖,爭先恐後地鑽入了錢亮腹部的傷口中。借著小巷中昏暗的路燈,黑影的真麵目依稀可見:那是一隻隻瓶蓋大小的蜘蛛,背部有著狀似骷髏的白色花紋,粗壯的八條螯足上密布著漆黑的剛毛。


    鑽入錢亮體內的蜘蛛們兵分兩路,有的爬向了他的五髒六腑,趴在上麵慢慢地啃噬起來,有的則沿著他的皮膚一路向上…從外觀來看,他胸口處仿佛長了無數硬幣大小的囊腫,而且這些囊腫還在不斷地朝上蠕動,目標直指錢亮的頭顱!


    “求求您饒,饒了我吧,我有重要的事情稟報您。”或許是回光返照吧,被劇痛和恐懼折磨得屎尿齊流的錢亮忽然“靈機一動”,耗盡全身力氣張開口,用那嘶啞而扭曲變形的嗓音求饒道。


    “哦…?”弗萊迪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讓蜘蛛們停下了行動,他那張醜陋的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緊盯著錢亮的雙眼:“那就說吧,如果你能說出一些有趣的信息,說不定我還真會大發慈悲,放過你一馬呢。”


    聽到這句“承諾”,錢亮眼前一亮,他迫不及待地開口,斷斷續續地將資深者們地計劃說了出來:“有五個人…帶著武器…準備去埋葬您的骷髏,他們…”


    “啊,確實是很有趣的消息。”沒等錢亮說完,弗萊迪就鬆開了他,任由他像一個破舊的布偶一般,無力地倒在了牆角的地上:“我決定放過你了。”


    它轉身朝著小巷的深處行去,還不忘背朝錢亮揮了揮手,可就在錢亮狂喜地以為自己撿回一命時,卻聽到了弗萊迪的獰笑從遠處的黑暗中傳來:“可那些小家夥們想不想放過你,這我可就管不著了。”


    錢亮愣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可與此同時,在弗萊迪口哨命令下變得“安分守己”的蜘蛛們,卻重新在錢亮的身體裏躁動了起來。


    伴隨著一聲聲淒厲的哀嚎,錢亮的身子蜷縮在牆角邊,從不斷地扭動掙紮,甚至將手伸入自己腹部的傷口,試圖抓出那些蜘蛛;到眼眶和嘴巴之中不時有蜘蛛湧出,整個人如同打擺子一般無力地抽搐;最後,卻是完全陷入了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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