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祖巫話音剛落,鳳棲山便有異常發生。


    一道道絢爛的光華,從整個山脈的山體中噴薄,直入蒼穹!


    這如同是一個信號,主宰引導著局麵。這一刻,除卻那些已經在天穹盤旋飛舞的神禽外,更有數之不盡的奇鳥,從群山中蜂擁而出,加入到翱翔的隊伍。


    若是道行境界高深之輩,能望穿虛空世界之海,洞察空間大秘,便會發現——這些後來出現的神禽異鳥,不止有生存活躍在洪荒大地上、盤踞在鳳棲山脈中的,還有更多是蟄伏隱匿在次元小界裏。


    當然,那雖被稱為小界……但實質上,它們並不小。


    都是古老時代龍鳳紀元中的大神通者所開辟,劈開混沌,煉化地水火風,塑造三千大世界!


    每一界山河,盡皆廣袤無邊,比整個鳳棲山脈都要廣闊浩瀚……千千萬萬的世界,供羽族在其中繁衍,以及——練兵!


    瘦死的鳳凰,那也要比土雞大。


    更何況,鳳凰一脈還沒有徹底衰亡滅族!


    盡管天地霸主的美夢破碎成渣滓,跟巫族、妖族完全沒得比,退出了時代的舞台,無力擔當主演。


    但,守護自身的力量還是有——一支大軍,一支昔年完全忠誠擁戴鳳凰一族的大軍,在羅睺掀起的滅世大劫中半殘而退,收縮駐紮在鳳棲山脈,拱衛守護著鳳凰的始祖。


    此刻,它們再現,一起翱翔於天際。


    那種數量,可怕無比,無窮無盡,無邊無際!


    羽族的大軍,氣息聯合在一起……數以萬億的真仙,以十萬、百萬為單位計算的太乙,讓得見這一幕的巫族儀仗軍隊肅然,感到可怕的壓力。


    “聆聽歲月,照徹曆史……當年,鳳凰一脈的始祖出巡,儀仗浩大無邊。”帝江輕歎一聲,他沒有在意鳳棲山中擺出的排麵——在管理員麵前,大羅之下的生靈來得再多,一眨眼都能給格式化的幹幹淨淨。


    祖巫還有心情感歎,談及一個古老的紀元,“世人常言百鳥朝鳳……但鳳祖出動,哪裏會隻有區區百鳥?”


    “百兆億、百萬兆億,都遠遠不止!”


    “巔峰時,羽族九支大軍,統治了小半個洪荒世界。可惜,現在隻能擺出一支殘兵敗將,不複當年無數神禽橫空,讓洪荒天地日月無光的場麵……那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風曦眼角跳動,他很想說——不要九支大軍,就是現在,已經是遮天蔽日了!


    天地……在黑暗!


    神禽堆積,太多太厚,且源源不絕……比先前多出千倍萬倍的數量,讓原本因為陽光照耀而顯現出的夢幻迷離彩光之海,都變得黯淡、消失。


    遮天蔽日……的確是遮天蔽日!


    但很快,有新的光源誕生。


    那無數的神禽,哪一個不是有修為在身?


    再弱小者,那也是能吐納日月精華,煉就本命神通;強大者,是太乙神禽,展翅間可令無窮微緲世界生滅,動蕩虛空世界之海!


    此刻,它們身上的翎羽開始散發光芒,照射四麵八方。


    億萬萬的神禽,便如同億萬萬的星辰大日,一起綻放光輝!


    不過,在一瞬間的奪目耀眼後,那些或微緲如星光、或閃耀如大日的翎羽之光,出現全新的變化——


    它們交織、重疊,到最後……融合!


    各種奇光異彩,並沒有如先前一般呈現出彩色光海,而是在一種微妙玄奇的調控下,最終一切色彩褪去,或者說是極盡升華,熔煉出純潔無瑕的顏色——白色!


    純白的光芒,遠勝過大日,播灑照耀於天地。恍惚之間,風曦看到了一隻鳳凰,立在虛無的世界中,打開了雙翅……像是在擁抱整個世界。


    這一幕,似乎隻是他的錯覺,一晃眼就沒有了。


    而伴隨著一起消失沒有的,還有那原本遮天蔽日數量的神禽。


    是的,現在哪怕一隻神禽都看不到了……隻有白光,也隻剩下純白的光。


    仿佛那些神禽,都徹底融化在了這光中,和光同塵。


    與光同在,與道同行!


    光,在照耀著,也在流淌著、凝聚著。


    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在風曦視線的盡頭處,白光演化,自然分化七彩,在塑造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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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連綿無盡的宮殿群!


    仿佛是要再現古老紀元的奇觀,鑄就鳳凰勢力巔峰時的盛況……千百萬座恢宏的殿堂聳立,高懸天穹,共同拱衛著一座至高無上的殿宇!


    那仿佛是諸神議事的殿堂,至高的神聖匯聚其中,共商宇宙大勢,一念決定紀元沉浮。


    “萬神……”


    風曦耳尖,聽到了什麽。


    他不由得轉頭望去,卻見大巫——羿,此刻似乎有些失神和悵然,因而念出那麽一個字眼。


    察覺到風曦的視線,大羿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像是剛才的表現都不曾有過。


    風曦感覺有些莫名奇妙,撓撓頭,不再想這些。


    因為,他也閑暇去想了。


    那高聳天穹、壯觀宏偉的宮殿群,自發移動排列,麵對著巫族的儀仗隊伍顯出了一條寬闊無邊的堂皇大道,並且自發延伸擴展到他們的腳下。


    這一條大道,就像是一條天路。


    從遙遠的天際蔓延而來,抵達巫族訪問團隊的腳下,在邀請著他們踏上。


    而天路盡頭,有兩道偉岸的身影,靜靜等待在那裏,向著此地遙望。


    “真是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亦或者是示威?”帝江祖巫從車駕上站起,眸光閃動,看向天路盡頭,低低笑著,“伏羲、女媧,這兩位道友,對我們到來的‘歡迎’,也是夠‘用心’、夠‘熱烈’的。”


    “百鳥朝鳳,萬神覲見……再現古老紀元恢宏壯闊的一角,邀請我們踏著無數羽族演化而成的道路前進。”


    “無可量計的真仙,數百上千萬的太乙……這樣的陣容做排場,要是沒見過世麵、心性脆弱的的生靈來這裏,怕不是要手軟腳軟,步子都邁不動一步。”


    兩位妖族的皇者,對於祖巫的拜訪,很給麵子。


    拿一隻重量級的軍隊撐場麵,招呼一個隻有幾十萬數量的巫族團隊……誰敢說他們禮儀不周到!


    估摸著要不是時間、條件等各方麵有些不允許,搞不好都會借來混沌鍾,在這裏敲個九九八十一響;再借來太極圖,展一道金橋做為天路。


    看!


    妖族的羲皇、媧皇,對於祖巫們的拜訪,是多麽認真和鄭重啊!


    幾乎有什麽家底都擺出來了,恨不得掏出一顆真心,讓祖巫們感受到這對兄妹的熱忱。


    當然了。


    伏羲女媧熱心無比的歡迎不假,可要是巫族這裏失了水準,有誰沒見過世麵,心驚膽戰手腳發麻、色變振恐,表現太差,然後被此刻強烈圍觀這裏的先天神聖、大羅至尊們看了個笑話……


    再被某些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妖神給宣傳出去,各種圖片、小道消息滿天飛,說巫族怎樣怎樣的軟弱不堪……


    那也不能怪他們是不是?


    好心辦壞事,伏羲和女媧也很無奈嘛!


    “女媧實力強大,智略計謀上卻不甚擅長。所以,這應該不是她策劃的。”帝江眉頭蹙起,“若不是她,那當是伏羲大聖的手筆。”


    “唔……想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微微沉吟,“不愧是羲皇,智計高深,弄這樣一個軟釘子過來。”


    “堂皇正大之中,又暗藏淩厲鋒芒……了不得!了不得!”


    他撫掌讚歎,感慨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為人生一大樂事,“好在,本座也不差……早先便料到他這一手,做了一些小小準備。”


    帝江突然大笑,“難得羲皇、媧皇,用如此陣仗來歡迎我們,那我巫族的兒郎們,自當拿出最好的精神麵貌,展現給他們看!”


    “擂鼓!”


    “壯我軍威!”


    一麵大鼓,頓時被豎起。


    一尊大巫親自執鼓槌,敲出了震動乾坤的鼓聲。


    “咚!”


    那鼓聲似雷音,恍如是當年開天辟地時的神雷炸響。


    每一個巫族儀仗中的兵士,在這鼓聲的加持下,一個個血脈賁張……精神、意誌,被莫名的力量拔升著,本來就堅毅閃耀的靈魂,變得更加的堅不可摧。


    一點戰意懸心頭,伴著鼓聲的節奏,他們踏上了那一條天路!


    ……


    天路,看似坦途,實則暗藏大風險。


    並非是說,有人會在上麵埋伏殺招殺器,行暗算之事——


    巫族出行訪問,時刻關注著這裏的大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即使是妖族的強者們,希望這一支團隊遭遇劫難,全部橫死……但也不會大大咧咧的使用下作手段,在鳳棲山這樣的迎接場合上行暗算之事。


    不說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了,如此行為暴露在那些恨不得持著放大鏡觀察此地的大神通者眼裏,以後妖族的招牌也就不用要了。


    要靠暗算,才能打倒敵人。這樣的族群、這樣的勢力,是不會有未來的!


    妖族的高層們,心裏都有一杆秤——損毀名譽,收獲卻寥寥,沒有人肯做這種生意。


    但,沒有暗算手段埋伏,這條天路也並不好走。


    因為究其本質,是一支可怕大軍凝聚而成……它們的意誌在這裏融合為一!


    即使不主動攻殺,自然存在於上麵的意誌威能,都足以擊潰金仙靈魄,讓太乙強者心膽俱喪,各種醜態頻出。


    不過,帝江祖巫神機妙算,早已猜度到這種可能,預先帶來一口戰鼓,敲動之時,能激蕩開天雷音!


    這種戰陣之鼓,專破一切詭秘精神法術神通。


    鼓聲,可撐開宏大無邊的意誌威壓,亦可鼓動兵士熱血,讓他們精神高度凝一,圓滿無暇,不動不搖。


    此刻,數十萬的巫族兵士,他們每踏出一步,身上便有一種鐵血煞氣在升騰。


    他們的精神,他們的意誌,在燃燒和顯化,映照在天地間,映照在人心裏。


    這個時代,是巫的紀元,是妖的歲月!


    一支鳳族的軍隊,舊時代的殘餘,如何能讓他們低頭,讓他們退縮?!


    金戈鐵馬,氣吞山河乾坤!


    巫族,從不畏懼挑戰!


    不管前方是刀山也好,火海也罷……隻要是心之所向,隻要是大願所在,那即使拋卻殘身,也要踏出一條路!


    數十萬巫兵,戰意凜然;統領兵卒的大巫,眸光雪亮;盤坐在車駕上的祖巫,站直了身軀。


    一種高昂無比、能斬破一切阻擋、開辟新時代的淩厲意誌凝聚鋒芒,向著天路斬下!


    “嗡!”


    天路輕晃,這是兩種意誌在虛空中對決。


    最終,天路重歸穩定,壓迫無存。


    擂動戰鼓的大巫,放下了鼓槌。


    一切的壓力和異象,消失的幹幹淨淨。


    之後的道路,安安穩穩,波瀾不起。


    風曦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知道……巫族的力量和意誌,從上層到底層,已經讓鳳棲山的主人認可,傾聽他們的聲音和想法。


    立場,可以是敵對。


    但對力量的尊重,卻是共同的!


    弱國無外交,隻有展現足夠的意誌、足夠的力量,使雙方站在同一個層次上,才能有一場公平對等的交流與合作。


    ……


    一路通暢,平平安安。


    跨越漫長無比的距離,巫族一行來到了天路的盡頭。


    這裏很奇異,白光凝結的景觀,與真實的事物重合……這裏真的有浩瀚壯觀的宮殿群,以及一座被眾星拱月環繞守護的至高主殿。


    當他們踏足此地後,天路崩斷,白光散開,重新褪化成為令人驚悚顫栗的無數羽族,在四散飛舞盤旋。


    有的,縮回鳳棲山脈;有的,重新隱匿歸去小世界。


    亦有一部分形體演化,成人形道體,降落而下,接待起巫族的儀仗隊伍,引導前行,到另一邊休整。


    真正的談話,隻有祖巫與大巫可以去參與。


    這樣過程中,兩尊形象高大偉岸的神聖並肩而來……他們一個人身龍尾,一個人身蛇尾。


    其中之一是女媧,那另一個就不難猜測——是伏羲!


    兩尊先天神聖,妖族的皇者,迎上了帝江與後土這兩位祖巫……這是曆史性的會麵,注定銘刻在歲月中!


    作為司機,還沒有帶著龍車走遠的風曦,得以有幸見證。


    妖族與祖巫接近,在一番禮節性的問好之後,羲皇開口,便是石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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