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


    高古滄桑、淡漠超然的話音響徹混沌,燭龍大聖凝視白澤妖帥。


    “你要阻我?”


    “自然。”白澤頷首回應,“好歹我也是在天庭混飯吃的,關鍵時候要能發揮些作用。”


    “也正好。”


    “這些年,我日子過的忒辛苦。”


    “被人各種威脅。”


    “窺探一下未來,就引來黃帝的攻擊,差點被刪號。”


    “紫霄宮裏,說了一些實話,竟然被大庭廣眾之下恐嚇。”


    “這都還有沒有天理?!”


    “一個個的,都當我很好欺負?”


    白澤說著,歎了口氣,“好吧。”


    “對比這些狠茬子,我是弱了點……被欺負,那也是正常。”


    “不過眼下,我想我該硬氣一把了,要站起來了!”


    白澤的目光逐漸凝聚,越來越亮。


    “哦,原來你是欺軟怕硬的那種類型。”燭龍大聖一張嘴,便扭曲了畫風,“幹不過那些狠茬子,於是覺得在我這裏能刷一下存在感?”


    “……”白澤嘴角抽了抽,略微沉默,而後認真解釋,可不能叫對麵的家夥對他的形象汙蔑,畢竟眼下算是大庭廣眾之下,那麽多的大羅看著呢,裏麵不乏萌新,“我從來沒有欺軟怕硬。”


    “之前表現拉胯,隻是因為本人的狀態不對,麵對客觀存在的現實,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但是。”


    “從今天開始。”


    “我要告訴所有人,我再不同了!”


    “燭龍,燭九陰。”


    “你要是想動手……那我也不介意拿你練練手。”


    白澤非常認真,感染到了燭龍,讓他也跟著凝重起來,“你很自信。”


    “是的。”白澤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本書籍,上麵布滿了滄桑的痕跡,“鴻鈞分寶,我從他那裏取回了本來分割出去的一部分力量。”


    “更美妙的是,他還合天道了……少了這個強勢幹預洪荒的變量,你知道我多開心嗎?”


    “我終於重新回到了最巔峰的姿態,是天地的最高圖書館館長,是洪荒曆史的記錄者,掌握全宇宙的大百科全書,還能動用被封存的禁典。”


    “禁典一出,我捶你,就像捶弟弟一樣。”白澤自信無比。


    “禁典?”燭龍大聖有些摸不著頭腦——洪荒之中,有這麽高大上的東西嗎?


    “你在詐唬我?”


    燭龍思索無果,歎息一聲,光陰的波動因此變得更加喧囂躁動,像是要湮沒沉淪無窮混沌,追溯向一切的起源。


    顛倒逆亂的時序之下,九成九的大羅都感到有幾分無力。


    大羅,本是無限時空永恒自在的完美生靈。


    但在此刻,程序上似乎出現了bug,一種至高的權限在演繹,瘋狂的消除存檔。


    哪怕存檔消除不幹淨。


    但是海量的垃圾衝刷攻擊,也足以讓人感到焦頭爛額。


    而做為最主要的衝擊目標,白澤妖帥的身形都隱隱變得虛幻起來,似乎是要被覆蓋掉太初之後的一切人生軌跡,隻留下一道先天不滅靈光還能蹦躂。


    可是,在燭龍行將成功的那一刻!


    “嘩啦啦!”


    白澤鎮靜的翻動了手中書籍。


    當紙頁聲響起,時光的漣漪頓時被蕩開,再不能影響到他!


    “嗯?”燭龍動容。


    “你掌握光陰,撥動歲月;而我書寫曆史,編排紀元。歲月無情,能磨滅太多事物,可總有一些東西,是磨滅不了的!”白澤莊重威嚴,在紙頁陡然放出的金光襯托下,太過超然神聖了。


    “我記錄曆史,記錄時代……雖然拳頭一直不大,總是慘遭和諧。”


    “可最珍貴的東西,我一直銘記,撰寫成冊,便是禁典,還時常深入閱讀理解其中思想。”


    白澤深深看了燭龍一眼,又看看帝俊太一的方向。


    “某種程度上,我比某些人更有資格擔任天庭的皇。”


    “可惜。”


    “我要坐上妖皇的位置。”


    “鴻鈞絕對睡不了哪怕一個安穩覺。”


    燭龍眸光幽暗,死死的凝視白澤手中的那本書籍,“難道這是……”


    “看來,你猜到了。”白澤眼神平靜,“這本禁典,其實就是第一任盤古的語錄,各種重大的會議上的發言記錄,包含了他的思想和意誌。”


    “我記錄了一位偉大者的成長道路。”


    白澤歎息。


    遠處,正在坐莊的伏羲,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感慨無比。


    “白澤,是一個很好的同誌……他路走寬了。”


    ……


    “所以,你拿什麽跟我對抗?”白澤注視燭龍大聖。


    “我們之間的勝負,還沒有開始戰鬥,便已經確定了。”


    “我承認,你在時光上的成就無與倫比,甚至都福澤了整個洪荒、無窮時代,成為大羅修行的基礎必修教材之一。”


    “可惜,時光渺渺,也湮沒不了盤古的痕跡。”


    “在盤古成功開天辟地的那一刻,在洪荒證道大羅的那一刻,一條至高無上的鐵則便銘刻了下來!”


    “人定勝天!”


    “蒼生黎庶,是曆史的創造者!”


    “你的時光之力,縱然能消磨腐朽一個個精英,阻截時代的進程。”


    “可隻要希望還在,夢想還在,奮鬥還在,犧牲還在……終將踏上一條永恒的道路!”


    白澤高舉《盤古語錄》,奮力揮下!


    “燭龍!”


    “你便接我一招——”


    “人道興衰史!”


    刹那間。


    一道無法形容的光綻放。


    它似乎是七彩的。


    又似乎是純白的。


    繁複紛雜,到最後有一種明豔的紅。


    光芒傾灑,擊穿了光陰的屏障,要將燭龍給淹沒!


    所過之處,沒有什麽東西能阻擋。


    那種偉大的力量之下,混沌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畢竟。


    曾經,人道開辟意誌的代表——盤古,便是硬生生擊潰了混沌的根本,因此創造出了永恒洪荒!


    第一時間,燭龍便認識到了——白澤剛才吹的牛,雖然有些誇張,但絕對誇張不到哪去。


    這一招下來,他要是敢硬接?


    多半是要被打的滿頭包,捶的跟個弟弟是的。


    好在,他不一定需要硬接。


    “轟!”


    間不容發之際,燭龍分割了光陰,重定了時序,修正了時間的軸,演化自己的時間之道,取材太易,自無中生有,打造出超越白澤所見的夢想之鄉。


    兩尊屹立在巔峰層次的大能,彼此互不相見,斷絕了一切感知和聯係,自然也談不上攻伐與否了。


    待到明豔的光芒衝刷而過,燭龍才再度現身,摸了摸額頭,有一點冷汗沁出。


    “算你躲的快。”白澤有些惋惜,“如果你硬接,少不得爆掉半條命。”


    燭龍默然。


    他必須承認,麵前這個史官,實在是太有兩把刷子了。


    天天泡在圖書館、檔案館裏麵,了解一切重大曆史事件背後的所有隱秘,拿到各種各樣第一手的資料,包括最頂級人物的成長記錄、思想理念。


    整個洪荒,都是他的後盾;所有人傑,都是他的助力。


    連盤古的思想理念,都被詳細無比的記錄下來!


    沒事就研究兩下,再結合一下時代變遷,看看能不能學習到什麽屠龍術。


    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


    做為史官的白澤,絕對是洪荒裏麵最凶殘、最危險的先天神聖之一!


    正如他所言。


    若是公平競爭,就看他掌握的技能,絕對有希望坐到妖皇的位置上去。


    可惜那樣一來,鴻鈞真的就睡不著覺了。


    一個琢磨出人道興衰史,時常刻苦研讀《盤古語錄》的妖皇……


    嗯。


    搞不好過不了兩天,就舉起了伐天的大旗,將鴻鈞的影響力從天庭中驅逐出去,最後不得不縮在一隅之地瑟瑟發抖。


    但哪怕遭到了些許的壓製。


    白澤依然很凶殘。


    天庭十大妖帥,他是當之無愧的頭號人物,權利威望,不遜色妖皇多少了。


    燭龍大聖心中有些憂慮,感慨時勢多艱,今天白澤的爆發太璀璨,巫族的對手中又多了一個硬茬。


    不過,他倒也不是太慌亂,看著白澤若有所思,“你的確很強……不過剛才那一招,你能隨意放麽?”


    白澤眨了眨眼,“當然!”


    “你在騙人。”燭龍搖頭,“我承認,你對人道興衰的理解太深,解讀《盤古語錄》那麽多年,鼓搗出了了不得的成果。”


    “可是,你終究不是那人。”


    “你懂得再多又如何?你無法完美發揮。”


    “知道易,信道難;信道易,行道難;行道易,得道難;得道易,守道難。”


    燭龍語氣舒緩,“你已經得了其精髓,能演化那一招人道興衰……可你卻守不住。”


    “不然,先前我也躲不開。”


    “也是。”


    “如果你真的將那道理貫徹了,我就該改口稱呼你為——白·盤古·澤了。”


    “哪像現在?”


    “還是白·收費改史·澤。”


    燭龍大聖失笑。


    白澤的臉頓時拉得老長。


    太過分了!


    當麵說他收費改史?!


    他不過就是賺點小錢,補貼家用而已,至於這樣被掛在嘴上裱嗎!


    這年頭,有哪個成道大羅的,不修正自己的根腳出身,到洪荒的起源時代上入籍,貼上先天神聖的標簽?


    這過程中,多少曆史細節被修改了?


    給他白史官,添了多少負擔!


    而他現在不過是收點好處費,不將這些小問題給披露出去……卻被還倒打一耙,對他白澤進行批判?


    拔吊無情啊!


    白澤黑著臉,“我的稱呼改不改,那隻是小問題。”


    “能把你們捶的抱頭鼠竄,就足夠了!”


    “捶我……嘿!”燭龍身形虛淡了幾分,隱於時光的波動中,隨時能遁走,“你的神通足夠強,但我也不是沒有反擊的空間。”


    “隻要我能捕捉到你那神通發揮的不圓滿之處,突進刺殺,勝負還兩說。”


    “你是獵物,我是獵人!”


    “誰是獵物,還不好說呢。”白澤手中的語錄無風自動,“你要是躲起來,以你時間之道的特殊,我還沒有辦法。”


    “可你一旦出手?”


    “你找到了機會,我也找到了機會。”


    “決勝負於瞬息,玩的就是心跳!”


    “不過,以你我攻擊力的差距,我能失誤幾次,你呢?”


    白澤說著,大笑起來。


    “巫族十二祖巫,不知道有幾個能抵擋我?”


    “除了後土。”


    “剩下的大部分,都不足為道也!”


    “唔。”


    “對了,還有人族。”


    “所謂的五方天帝……別的就不說了。”


    “單摘出那黃帝來。”


    “提到這個人,我就來氣。”


    “趁著我狀態不好的時候,給我來了一劍。”


    “還有,竟然出了謠言……什麽‘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這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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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搞的我好像是打獵收獲的獵物一樣!”


    “豈有此理!”


    白澤冷笑,“我白澤一生,也就佩服那麽兩三個人罷了。”


    “撞上那些人,我是打心眼裏尊敬。”


    “可黃帝……又是哪根蔥?”


    “也就是我現在尋不到他。”


    “否則,我定然是要追著他滿洪荒跑,報那一劍之仇!”


    白澤妖帥信誓旦旦。


    他此刻非常有勇氣,也很有膽量。


    燭龍大聖便感受到了白澤的豪情壯誌,倒抽了一口冷氣,凝神鄭重以待。


    遠處。


    正在坐莊的伏羲眉梢一挑,輕輕低語歎息。


    “白澤這個同誌,他路走窄了啊……心性上還有待磨練提高。”


    “稍微強大了些,便得意忘形,尾巴翹到天上去。”


    “如此耐性,如何能擔待的起組織上賦予他重要責任和使命,去為人道做貢獻,好在他日競選盤古?”


    “唉……”


    伏羲長長吐出一口氣,似乎無奈憂傷至極。


    “我以後要不要找個機會,把他下放到基層去呢?”


    “難搞啊!”


    ……


    白澤妖帥徹底跟燭龍大聖對峙上了。


    一個是曆史的見證者,匯聚了無數人傑的思想精粹,有人定勝天、踏破一切阻礙的無上豪情。


    一個是時光的轉動者,推動萬事萬物的發展變遷,主導時代的更迭。


    他們的碰撞,注定了燦爛與輝煌。


    一方要打破阻礙,援助巫族。


    一方要攔截對手,保持優勢。


    從目的上看,最後結果是白澤勝了。


    他攔截了燭龍,讓巫族的時間祖巫也一直在騎馬趕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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