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微笑，為後土編排好了“命運”。
應龍則是沉默。
在風曦身邊耳濡目染久了，怎樣的人心詭譎沒見過？
如今，它也是一條聰慧的龍，腦瓜子一轉，便什麽都明白了。
‘這計策……挺毒的。’
‘倉促之下，卻是又恰到好處，輸出到位……最小的代價，打出最大的傷害。’
——後土死了。
——為人道蒼生犧牲了！
——她的死，是有意義的……神固有一死，或輕於弱水，或重於不周……
——毫無疑問，後土的死，遠重於不周，是死出了一個新時代！
然而事實上，後土沒死……這就很尷尬了。
“英雄豪傑、仁人誌士，慷慨悲歌，壯烈犧牲……很多人就喜歡看這樣的戲，並且主動的自我感動。”
“因為奉獻，因為犧牲，是違背了生命本身求生、求存的本性的，換而言之，這是絕大多數生靈在絕大多數時候，無法做到的事情，是超拔了生死的璀璨，是人道光輝閃耀的時刻，因為稀少，必然珍貴。”
<a href="http://m.2kxiaoshuo.com" id="wzsy">2kxiaoshuo.com</a>
“所以這個時候，人們不吝於一切讚美的言辭，將之奉上神壇，成為最完美的道德化身。”
“而如果……”
鴻鈞微笑依舊，“轉折出現，英雄沒死……不僅沒死，還疑似做著吃人血饅頭的買賣，幹著跟一些惡霸強梁沒有區別的收割，以邪惡的嘴臉出現。”
“高低的反差之下，之前有多喜歡、多崇拜，之後就有多敵視，多唾棄。”
道祖將人道的一種有趣現象，緩緩道來。
英雄，適合犧牲。
如果一個英雄，除了在犧牲之外，敢妄談利益，並且這利益的攥取，被謠言捆綁在蒼生身上，是有吃人血饅頭嫌疑。
那麽，曾經多少的讚譽，都會成為毀譽的鋪墊。
很奇妙。
許多人，被邪惡的爪牙敲骨吸髓的時候，可以裝傻充愣，當做不知道，默默忍受。
可那英雄一旦做些什麽，賺點不違背規則的小錢……立時被千夫所指，唧唧歪歪他不該如此。
世人總將“屠龍的英雄終究成了新的惡龍”掛在嘴邊，大談特談勇者的墮落，指點江山，鞭笞人性，卻時常本能的選擇性忽視已經活躍很久的惡龍，裝作睜眼瞎。
因為他們知道，惡龍是真的會吃人的！
英雄，還可以考慮道德綁架一二。
——需要承認，這裏麵的確有賭的成分，賭那英雄依舊有高尚品德，良心未泯，不會與普通生靈斤斤計較。
“高尚的英雄，總是短命。”
“卑劣的惡徒，卻能活的天長地久。”
應龍輕歎，“壞人做了一件好事，會被稱作痛改前非，良心未泯；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卻會被稱作原形畢露，十惡不赦。”
“所以，當後土被捧上了神壇，再想下來，就得考慮臉著地的情況了……是嗎？”
“正是！”鴻鈞擊掌，“話說回來，這種手段，還是我翻閱往昔，人道與太昊的恩怨糾纏所明悟。”
“太昊做天帝那些年，可謂是一心為公，甚至都大義滅親過，把自己長歪的妹妹吊起來捶，抄家抄了個幹淨。”
“可就因為在輪回的問題上沒有妥協，堅持‘一了百了’式輪回——人死如燈滅，勿複談來生，所有的靈魂都要被天地清洗的幹幹淨淨，所有的記憶都要格式化的徹徹底底，還原成出廠設置。”
“所以，太昊神庭崩了！”
“崩的讓當時所有大羅帝君、先天神聖，理解不能，覺得死活想不通。”
“因為死去的亡靈不甘，不想麵臨格式化的命運，所以想要討價還價一番。”應龍唏噓，“借著洪荒舉界證道成為大羅，也是太昊成就盤古的特殊節點，是過去、現在、未來盡皆貫通的時機，所有亡者一起湊在了一塊，搞遊行，搞示威！”
“成了最可怕的一場道劫！”
“大羅成道本無劫，但因己心而生劫。”應龍長長歎息，“除卻那些基礎的硬性要求，大羅成就，不過是講究一個我心無悔，過去、現在、未來，一切諸我同一。”
“卑微是我，驕傲是我，得意是我，落魄是我……包含了所有的‘我’，不卑不亢，誠心誠意的認同，無悔也無怨。”
“不能因為未來回看過去，覺得過去的坎坷是一種恥辱，悔恨著要篡改……彼時還真有那份神通法力，跨越時光，重塑過去！”
“這過去一動，根基變亂，道果便崩！”
“一身修行，化作虛無。”
“這就是大羅的劫！”
“因為這劫，洪荒都差一點覆滅……那些該死的鬼，拖著所有活著的生靈一起下水，讓天地到了最危險的邊緣。”
“是啊！”道祖感慨，當年他亦親曆此事，“局勢危難……最終，還是靠三千神聖付出巨大代價，拚著萬劫不複、徹底沉淪的勇氣，將自己的那一點不滅靈光堵上，去延緩天地覆滅的劫數。”
“再舍了道果，斂藏真我意識，請君入甕，讓那些‘暴民’有個奪舍軀殼的機會……三千先天神聖，便化作三千混沌魔神！”
“它們不是想活嗎？那就讓它們活！”
“自己提著刀，去找太昊談判，比比拳頭大小，武裝奪取洪荒權柄！”
“它們若爭氣，贏了太昊，篡改一個區區輪回的規則，又算什麽？”
鴻鈞說到這，搖了搖頭，“隻是啊，給了機會，它們卻不中用啊！”
“被太昊砍瓜切菜般的屠戮，死了一地……發狠沒用，賣界無用，求饒無用，全數斬殺了魔神軀殼。”
“末了，還廢物利用，被太昊凝聚怨氣和大道，讓羅睺道友得以造化而出，扛起萬世之鍋。”
“殺服了，打怕了，太昊提著斧子，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跟那些‘暴民’談判……那些‘暴民’卻也識趣了，在太昊打包票說——‘不要急，輪回會改的，轉生會安排的’等等的前提下，重歸萬眾一心，洪荒證道大羅，太昊登臨盤古！”
鴻鈞說著，麵容古怪，“然後，太昊就跑路了。”
“他後來的說法，我還猶記於心——改變輪回的規則？改變他親自製定的法度？做夢！”
“沒有做錯的事情，憑什麽要認錯？”
“可惜如此行為，卻被視為出爾反爾，是好人一生的天帝，做下的最大一件壞事，為人道所敵視，稱之為‘十惡不赦’！”
“太昊功績冠絕古今，尚且如此境遇……”鴻鈞意味深長，“後土又憑什麽能跳出這個局麵？”
“我要送她站到神壇上！”
“成為一個無私、大愛、至善、聖德、完美的最寬厚女神！”
“而既然有這麽多美好的品行具備，給蒼生心中先入為主，刷滿了濾鏡，再用她‘死亡’的消息，營造無限崇高的品德……那，當她重新站出來，要說自己沒死的時候，會陷入怎樣尷尬的境地？”
鴻鈞笑問應龍。
“唔……她說她沒死，蒼生起初應該是開心、喜悅的。”應龍沉吟著，思索後回道，“這是一個美好的結局——在許多人看來是這樣。”
“隻是，生活並沒有美好的結局，一直在很現實的延續。”
“很多人開心和喜悅完了，就要麵對輪回的問題了……”應龍稍微想想，憑借從它主人那得來的見識，腦子一轉便是七八個黑心點子，“後土被捧上了神壇，等若是被束縛住了手腳。”
“因為無私，所以似乎不應該獨占輪回。”
“因為大愛，所以輪回之中巫妖當平等。”
“因為至善，所以輪回之中不當有歧視。”
“因為……”
應龍掐指算算，便知道問題多多。
“道友果然是我同道中人。”
鴻鈞讚道。
是的，問題多多。
而且每一個問題，都很要命！
正常處理，都是頭大。
何況還有人在外麵虎視眈眈？
什麽時候，揪著輪回地府工作中的失誤，就噴了過來。
一邊說監管不到位，各方代表都應該進入其中，進行監管——這妖族天庭是不是就把手伸進來了？
什麽？
不給？
不對啊！
後土娘娘不是因為大愛蒼生，才開辟了這輪回的嗎？
怎麽現在暴露出這樣醜惡的歧視嘴臉？
我去！
宣傳跟實際商品不一樣啊！
後土就陷入了道德困境。
哪怕後土不出麵，將此事推給巫族來進行公關……水軍大隊造起謠言來，卻是半分不會手軟的。
直接製造風浪聲勢，批評巫族壟斷霸權，在輪回地府之中大搞三六九等等級製度，莫得人權……等等等等！
先給後土立人設。
再出手破滅這一個人設。
動搖其根基，銷毀其名譽，左右是個影響輪回的好方法。
“指出問題，挑撥矛盾，隻是個開始而已。”鴻鈞侃侃而談，“勉強算是個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要借著這矛盾輿論的勢，撬動人道的力量……後土琢磨著輪回，為的不就是人道？”
“殊不知，這也會成為她脖子上的絞索。”
“讓輿論飛一會兒，再有三五理中客大能攜手，表示為天下蒼生公義記，請後土將輪回上交給人道，納入正規監管渠道，硬生生在地府紮入釘子……後土改造輪回得來的優勢，便大半盡去矣！”
鴻鈞揮動拂塵，怡然自得。
“還有這樣熱心腸的理中客大能麽……”應龍低語。
“當然有的……”道祖哂笑，“天道聖人們，該派上用場了！”
“天道六聖，舍女媧之外，還有五聖，皆是持掌教化。”
“教化這東西啊，最講究的是什麽？是好苗子。”
“輪回，就是最大的好苗子篩選器。”
“由不得他們不心動！”
鴻鈞淡淡道，看的通透，能解釋的有理有據。
一個修行學府，想要發展起來，靠什麽？
靠人才！源源不斷的頂尖人才！
他們走出學府，行於天地間，擴大影響力，才能讓道統輝煌燦爛。
至於這裏麵，是名師出高徒？還是高徒成就名師？
理應是後者。
人和人是不同的，比人和狗的差距還大，需要清晰的認識到。
慧根、悟性、才情、智慧、靈感……太多太多的潛能，沒有人能夠算盡。
名師、名校，通過教學手段能夠提升的，通常隻是學生個人成就的下限，而非上限。
上限，隻能靠學生自己去抵達，甚至是超越。
有句話說的直白——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修行這種事情，是終生都要貫徹的事，哪個老師可以包辦一輩子呢？
到頭來，能成就學生的，永遠是學生自己。
因此，個人天賦秉性便非常重要了。
在這上麵，天才永遠比庸才要吃香。
哪怕是有教無類的靈寶天尊，時不時大搞公開課，也得暗中根據課業進程，分出個內門外門係統，給道業精進夠快的門人弟子，開個小灶。
至於尋常的學生嘛……外門裏麵各自組建學習小組，請年度三好學生幫扶著指點，代師授課，也就完事了。
畢竟……靈寶天尊自己的時間，也很寶貴的嘛！
然後，問題回來了。
想擴大道統，就要有天才源源不斷的流入。
天才這事，怎麽搞？
每年坐等招生？不是不可以，但太被動了。
天底下有名氣的高校，又不僅止你一家。
算來算去，還是直接從源頭下手的好！
“輪回是個好東西……生靈殞落，魂歸此處。”
鴻鈞對應龍說道，“曾經這裏被太昊的意誌所覆蓋，不容妄動。”
“大家也就不惦記了……也不需要惦記。”
“全部格式化，最公平的重頭再來。”
“如今，女媧打算迎合一部分的人道呼聲，對輪回下手，進行改造，改寫部分規章製度……這就有空子鑽了！”
“十世善人、悟性天驕、氣運之子、轉世大能……全都看得明明白白，靈性天賦拉滿。”
“先天道體、至強種族、天地聖靈……能給不幸亡故或道途蒙昧的弟子，投一個好胎，來生擁有最強大的體魄天賦。”
“玩的方法多種多樣，能把輪回給玩壞了……我都不怎麽懷疑！”
道祖嗤笑道，“所以，到時我搓和搓和，跟佛道兩門達成共識，一起紮根地府……嗬，哪怕不能架空女媧，也能讓她如鯁在喉，小日子過得不舒暢！”
應龍聽了，臉色稍有古怪。
應龍則是沉默。
在風曦身邊耳濡目染久了，怎樣的人心詭譎沒見過？
如今，它也是一條聰慧的龍，腦瓜子一轉，便什麽都明白了。
‘這計策……挺毒的。’
‘倉促之下，卻是又恰到好處，輸出到位……最小的代價，打出最大的傷害。’
——後土死了。
——為人道蒼生犧牲了！
——她的死，是有意義的……神固有一死，或輕於弱水，或重於不周……
——毫無疑問，後土的死，遠重於不周，是死出了一個新時代！
然而事實上，後土沒死……這就很尷尬了。
“英雄豪傑、仁人誌士，慷慨悲歌，壯烈犧牲……很多人就喜歡看這樣的戲，並且主動的自我感動。”
“因為奉獻，因為犧牲，是違背了生命本身求生、求存的本性的，換而言之，這是絕大多數生靈在絕大多數時候，無法做到的事情，是超拔了生死的璀璨，是人道光輝閃耀的時刻，因為稀少，必然珍貴。”
<a href="http://m.2kxiaoshuo.com" id="wzsy">2kxiaoshuo.com</a>
“所以這個時候，人們不吝於一切讚美的言辭，將之奉上神壇，成為最完美的道德化身。”
“而如果……”
鴻鈞微笑依舊，“轉折出現，英雄沒死……不僅沒死，還疑似做著吃人血饅頭的買賣，幹著跟一些惡霸強梁沒有區別的收割，以邪惡的嘴臉出現。”
“高低的反差之下，之前有多喜歡、多崇拜，之後就有多敵視，多唾棄。”
道祖將人道的一種有趣現象，緩緩道來。
英雄，適合犧牲。
如果一個英雄，除了在犧牲之外，敢妄談利益，並且這利益的攥取，被謠言捆綁在蒼生身上，是有吃人血饅頭嫌疑。
那麽，曾經多少的讚譽，都會成為毀譽的鋪墊。
很奇妙。
許多人，被邪惡的爪牙敲骨吸髓的時候，可以裝傻充愣，當做不知道，默默忍受。
可那英雄一旦做些什麽，賺點不違背規則的小錢……立時被千夫所指，唧唧歪歪他不該如此。
世人總將“屠龍的英雄終究成了新的惡龍”掛在嘴邊，大談特談勇者的墮落，指點江山，鞭笞人性，卻時常本能的選擇性忽視已經活躍很久的惡龍，裝作睜眼瞎。
因為他們知道，惡龍是真的會吃人的！
英雄，還可以考慮道德綁架一二。
——需要承認，這裏麵的確有賭的成分，賭那英雄依舊有高尚品德，良心未泯，不會與普通生靈斤斤計較。
“高尚的英雄，總是短命。”
“卑劣的惡徒，卻能活的天長地久。”
應龍輕歎，“壞人做了一件好事，會被稱作痛改前非，良心未泯；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卻會被稱作原形畢露，十惡不赦。”
“所以，當後土被捧上了神壇，再想下來，就得考慮臉著地的情況了……是嗎？”
“正是！”鴻鈞擊掌，“話說回來，這種手段，還是我翻閱往昔，人道與太昊的恩怨糾纏所明悟。”
“太昊做天帝那些年，可謂是一心為公，甚至都大義滅親過，把自己長歪的妹妹吊起來捶，抄家抄了個幹淨。”
“可就因為在輪回的問題上沒有妥協，堅持‘一了百了’式輪回——人死如燈滅，勿複談來生，所有的靈魂都要被天地清洗的幹幹淨淨，所有的記憶都要格式化的徹徹底底，還原成出廠設置。”
“所以，太昊神庭崩了！”
“崩的讓當時所有大羅帝君、先天神聖，理解不能，覺得死活想不通。”
“因為死去的亡靈不甘，不想麵臨格式化的命運，所以想要討價還價一番。”應龍唏噓，“借著洪荒舉界證道成為大羅，也是太昊成就盤古的特殊節點，是過去、現在、未來盡皆貫通的時機，所有亡者一起湊在了一塊，搞遊行，搞示威！”
“成了最可怕的一場道劫！”
“大羅成道本無劫，但因己心而生劫。”應龍長長歎息，“除卻那些基礎的硬性要求，大羅成就，不過是講究一個我心無悔，過去、現在、未來，一切諸我同一。”
“卑微是我，驕傲是我，得意是我，落魄是我……包含了所有的‘我’，不卑不亢，誠心誠意的認同，無悔也無怨。”
“不能因為未來回看過去，覺得過去的坎坷是一種恥辱，悔恨著要篡改……彼時還真有那份神通法力，跨越時光，重塑過去！”
“這過去一動，根基變亂，道果便崩！”
“一身修行，化作虛無。”
“這就是大羅的劫！”
“因為這劫，洪荒都差一點覆滅……那些該死的鬼，拖著所有活著的生靈一起下水，讓天地到了最危險的邊緣。”
“是啊！”道祖感慨，當年他亦親曆此事，“局勢危難……最終，還是靠三千神聖付出巨大代價，拚著萬劫不複、徹底沉淪的勇氣，將自己的那一點不滅靈光堵上，去延緩天地覆滅的劫數。”
“再舍了道果，斂藏真我意識，請君入甕，讓那些‘暴民’有個奪舍軀殼的機會……三千先天神聖，便化作三千混沌魔神！”
“它們不是想活嗎？那就讓它們活！”
“自己提著刀，去找太昊談判，比比拳頭大小，武裝奪取洪荒權柄！”
“它們若爭氣，贏了太昊，篡改一個區區輪回的規則，又算什麽？”
鴻鈞說到這，搖了搖頭，“隻是啊，給了機會，它們卻不中用啊！”
“被太昊砍瓜切菜般的屠戮，死了一地……發狠沒用，賣界無用，求饒無用，全數斬殺了魔神軀殼。”
“末了，還廢物利用，被太昊凝聚怨氣和大道，讓羅睺道友得以造化而出，扛起萬世之鍋。”
“殺服了，打怕了，太昊提著斧子，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跟那些‘暴民’談判……那些‘暴民’卻也識趣了，在太昊打包票說——‘不要急，輪回會改的，轉生會安排的’等等的前提下，重歸萬眾一心，洪荒證道大羅，太昊登臨盤古！”
鴻鈞說著，麵容古怪，“然後，太昊就跑路了。”
“他後來的說法，我還猶記於心——改變輪回的規則？改變他親自製定的法度？做夢！”
“沒有做錯的事情，憑什麽要認錯？”
“可惜如此行為，卻被視為出爾反爾，是好人一生的天帝，做下的最大一件壞事，為人道所敵視，稱之為‘十惡不赦’！”
“太昊功績冠絕古今，尚且如此境遇……”鴻鈞意味深長，“後土又憑什麽能跳出這個局麵？”
“我要送她站到神壇上！”
“成為一個無私、大愛、至善、聖德、完美的最寬厚女神！”
“而既然有這麽多美好的品行具備，給蒼生心中先入為主，刷滿了濾鏡，再用她‘死亡’的消息，營造無限崇高的品德……那，當她重新站出來，要說自己沒死的時候，會陷入怎樣尷尬的境地？”
鴻鈞笑問應龍。
“唔……她說她沒死，蒼生起初應該是開心、喜悅的。”應龍沉吟著，思索後回道，“這是一個美好的結局——在許多人看來是這樣。”
“隻是，生活並沒有美好的結局，一直在很現實的延續。”
“很多人開心和喜悅完了，就要麵對輪回的問題了……”應龍稍微想想，憑借從它主人那得來的見識，腦子一轉便是七八個黑心點子，“後土被捧上了神壇，等若是被束縛住了手腳。”
“因為無私，所以似乎不應該獨占輪回。”
“因為大愛，所以輪回之中巫妖當平等。”
“因為至善，所以輪回之中不當有歧視。”
“因為……”
應龍掐指算算，便知道問題多多。
“道友果然是我同道中人。”
鴻鈞讚道。
是的，問題多多。
而且每一個問題，都很要命！
正常處理，都是頭大。
何況還有人在外麵虎視眈眈？
什麽時候，揪著輪回地府工作中的失誤，就噴了過來。
一邊說監管不到位，各方代表都應該進入其中，進行監管——這妖族天庭是不是就把手伸進來了？
什麽？
不給？
不對啊！
後土娘娘不是因為大愛蒼生，才開辟了這輪回的嗎？
怎麽現在暴露出這樣醜惡的歧視嘴臉？
我去！
宣傳跟實際商品不一樣啊！
後土就陷入了道德困境。
哪怕後土不出麵，將此事推給巫族來進行公關……水軍大隊造起謠言來，卻是半分不會手軟的。
直接製造風浪聲勢，批評巫族壟斷霸權，在輪回地府之中大搞三六九等等級製度，莫得人權……等等等等！
先給後土立人設。
再出手破滅這一個人設。
動搖其根基，銷毀其名譽，左右是個影響輪回的好方法。
“指出問題，挑撥矛盾，隻是個開始而已。”鴻鈞侃侃而談，“勉強算是個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要借著這矛盾輿論的勢，撬動人道的力量……後土琢磨著輪回，為的不就是人道？”
“殊不知，這也會成為她脖子上的絞索。”
“讓輿論飛一會兒，再有三五理中客大能攜手，表示為天下蒼生公義記，請後土將輪回上交給人道，納入正規監管渠道，硬生生在地府紮入釘子……後土改造輪回得來的優勢，便大半盡去矣！”
鴻鈞揮動拂塵，怡然自得。
“還有這樣熱心腸的理中客大能麽……”應龍低語。
“當然有的……”道祖哂笑，“天道聖人們，該派上用場了！”
“天道六聖，舍女媧之外，還有五聖，皆是持掌教化。”
“教化這東西啊，最講究的是什麽？是好苗子。”
“輪回，就是最大的好苗子篩選器。”
“由不得他們不心動！”
鴻鈞淡淡道，看的通透，能解釋的有理有據。
一個修行學府，想要發展起來，靠什麽？
靠人才！源源不斷的頂尖人才！
他們走出學府，行於天地間，擴大影響力，才能讓道統輝煌燦爛。
至於這裏麵，是名師出高徒？還是高徒成就名師？
理應是後者。
人和人是不同的，比人和狗的差距還大，需要清晰的認識到。
慧根、悟性、才情、智慧、靈感……太多太多的潛能，沒有人能夠算盡。
名師、名校，通過教學手段能夠提升的，通常隻是學生個人成就的下限，而非上限。
上限，隻能靠學生自己去抵達，甚至是超越。
有句話說的直白——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修行這種事情，是終生都要貫徹的事，哪個老師可以包辦一輩子呢？
到頭來，能成就學生的，永遠是學生自己。
因此，個人天賦秉性便非常重要了。
在這上麵，天才永遠比庸才要吃香。
哪怕是有教無類的靈寶天尊，時不時大搞公開課，也得暗中根據課業進程，分出個內門外門係統，給道業精進夠快的門人弟子，開個小灶。
至於尋常的學生嘛……外門裏麵各自組建學習小組，請年度三好學生幫扶著指點，代師授課，也就完事了。
畢竟……靈寶天尊自己的時間，也很寶貴的嘛！
然後，問題回來了。
想擴大道統，就要有天才源源不斷的流入。
天才這事，怎麽搞？
每年坐等招生？不是不可以，但太被動了。
天底下有名氣的高校，又不僅止你一家。
算來算去，還是直接從源頭下手的好！
“輪回是個好東西……生靈殞落，魂歸此處。”
鴻鈞對應龍說道，“曾經這裏被太昊的意誌所覆蓋，不容妄動。”
“大家也就不惦記了……也不需要惦記。”
“全部格式化，最公平的重頭再來。”
“如今，女媧打算迎合一部分的人道呼聲，對輪回下手，進行改造，改寫部分規章製度……這就有空子鑽了！”
“十世善人、悟性天驕、氣運之子、轉世大能……全都看得明明白白，靈性天賦拉滿。”
“先天道體、至強種族、天地聖靈……能給不幸亡故或道途蒙昧的弟子，投一個好胎，來生擁有最強大的體魄天賦。”
“玩的方法多種多樣，能把輪回給玩壞了……我都不怎麽懷疑！”
道祖嗤笑道，“所以，到時我搓和搓和，跟佛道兩門達成共識，一起紮根地府……嗬，哪怕不能架空女媧，也能讓她如鯁在喉，小日子過得不舒暢！”
應龍聽了，臉色稍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