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媧皇,你要相信我。”


    巫族的最高殿堂——盤古聖殿中,兩尊巨頭在會晤。


    龍族的始祖,人族的領袖,此刻麵對麵交談,就這些時日瘋狂流傳的謠言,進行最“友好”的協商,爭取達成共識,將隱患消弭在萌芽中。


    大殿之中,一時間氣氛十分“和諧”。


    “你被鴻鈞精準坑害一事,與我無關。”龍祖唏噓道,“盡管,對於在你身上發生的讓人扼腕事情,我深表同情……但是,無辜者不該被傷害。”


    “所以,請你冷靜,不要誤信謠言,導致一些令親者痛、仇者快的悲劇發生。”


    “巫妖全麵大戰在即,我們若是因為誤會而反目相向,隻會便宜了天庭一方,讓那兩隻金烏笑掉大牙,直歎我等無腦衝動。”


    “哦?是嗎?”女媧微笑,“照你這意思——我之前遇到的那倒黴悲催的事,就純粹是巧合,是鴻鈞瞎貓碰見了死耗子嘍?”


    “這可太巧合了啊!”


    這位女聖嘴角微勾,眼神玩味。


    “空穴來風,豈非無因?天庭那邊沒憑沒據的,是在瞎說話。但是不是瞎說了大實話?這是個問題。”


    “對這個問題……冷靜呢,我是有的。”


    女媧接著道,語氣不疾不徐,很沉穩,證明她的確很冷靜。


    “倒是這親者痛、仇者快麽……”


    “很多時候,我的確覺得,是有必要煉就出一雙火眼金睛,清楚準確的洞察,究竟誰是親者,誰是仇者。”


    “亦或者,是誰大奸似忠,表麵親者,內裏仇者——這最該提防。”


    “不過,即使看清楚了,明白誰是親者,誰是仇者……跟我要做什麽,難不成就有多大關係了?”


    女媧哂笑。


    “沒有的!”


    她還想拿伏羲開刀呢!


    盡管他們之間是兄妹,再親不過的親者。


    但一涉及到家庭帝位……


    甭說了!


    等她女媧陛下,摧毀了當世一切不服、正位盤古之後!


    提著刀,回家裏,“恭請”太上皇太昊趕緊把家庭大權交出來……風水輪流轉,該是她女媧陛下當家作主的時候了!


    什麽?


    不交?


    看不見她手裏的刀嗎!


    這絕不是吃白飯的!


    女媧有最明確的目標誌向。


    衝著目標前進,女媧她自然就很冷靜,說著最公式化的言辭。


    “我是個講證據的人。”


    “不會為一些蠅營狗苟,就壞了自身信譽,以莫須有之罪名,行殺戮之事。”


    “並不值。”


    “免得讓他人誤會,我為了排除異己,栽贓陷害,編造罪名,無所不用其極。”


    女媧一本正經。


    “因此,蒼你大可放心,不要把那些風言風語放在心上,擔憂我女媧失去理智,明目張膽的便做出了什麽違背道義的事情。”她目光深邃,“我在此著重聲明——人龍友誼天長地久,龍不負人,人不負龍。”


    “人族,斷不會單方麵主動撕毀合作協議,無視了曾經起步之初龍族對人族的援建,從人才到資源,再到技術上的幫扶。”


    女媧信誓旦旦。


    無憑無據,自然是疑罪從無。


    她女媧的信譽,怎麽可以交待在這樣的事情上?


    那還如何服眾!


    聽到這,蒼龍暗地裏輕輕舒了口氣。


    ——這女媧說話雖然不怎麽客氣,但好歹還是講道理的嘛!


    這樣也好……大家吵歸吵,鬧歸鬧,暫時一起合作、鼓搗生意什麽的,還是能繼續進行——不要跟發財過不去嘛!


    至於更久遠的未來?這並不在考量之中。


    畢竟,正常的盤古,得勝者隻有一人……到了最後,彼此互為競爭者,終究是要翻臉的!


    ‘晚翻臉一時,對我便有利一時……等將來……’


    龍祖心裏轉動著不為人知的想法,略微有些小開心。


    不過。


    沒等他開心多久。


    女媧接下去說的話,就讓他怎麽聽都不對味了,很有些陰陽怪氣的意思。


    “往後的合作,日子還長著。”


    媧皇悠悠一歎,而後似笑非笑,隱隱間像是帶著隱晦的殺氣,讓人驚悚。


    “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近些年來,風雲跌宕,時局變幻,太多的意外發生了。”


    女媧一字一頓,“所以,還請蒼你平日裏多多注意一些,保重龍體……尤其是出門的時候,更要認真仔細、左右看路,以防遭了不測啊!”


    “人道發展離不開你。”


    “巫族壯大更是需要你的無私奉獻。”


    “你如果出了意外,就像是之前我重塑輪回時的遭遇相仿,仿佛是因果報應……那我會很為你‘傷心’、‘難過’的啊!”


    女媧的語氣怪異,讓龍祖的臉色變幻不停。


    “嗯?女媧,你……什麽意思?”


    蒼眉頭蹙起,表情凝重。


    “沒什麽意思。”女媧語氣淡淡,“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


    “你身為我巫族的一方大員,我對你關心關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若心中沒有鬼,行的端、坐的正,沒做過虧心事,何必那麽緊張,擔心因果報應?”


    女媧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如果是巧合……那萬一巧合到你身上,你心中有個準備,也好渡過劫難,是不是?”


    “而如果不是巧合,你又是無辜的,說明暗中有人在幹大事,針對我們巫族……連我都被針對了,那再針對你,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嗎?”


    “所以,蒼你看。”


    “我好心提醒你……你是不是要領情?”


    女媧眯眯眼,似乎在笑,又似乎在用最危險的眼神看著龍祖,“你可別真出了意外……比如說是哪天走在半道上,行蹤路線被天庭一方窺破,暗中邀請十方大能蒙麵,進行埋伏圍殺……”


    “那可就太不好了!”


    “說不得在事後,我就得去龍族那邊吃席,沉痛哀悼龍祖這些年來做出的卓著貢獻……”


    “唉,一代英傑,就此逝去,讓人扼腕。”


    “不過,蒼你若真的去了,也不要擔心身後事……汝妻子,吾養之!”


    女媧大手一揮,很豪邁,很爽快。


    她,就是這麽負責的一個領袖!


    當然了。


    對此,龍祖一點都不感動。


    他沉默著注視女媧,發覺他們兩個人的腦回路,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這……是在確信無比的懷疑我,是我導致的輪回戰略大逆風?’


    ‘天地良心!’


    ‘這明明不是我做下的案子!’


    ‘外麵那些謠言,盡管傳的有鼻子有眼,什麽作案動機、作案條件,都能精準到我在某次會議上的講話,經過剪輯,編撰到一起……’


    ‘但是明眼人也能看得出來,這背後天庭的影子有多濃重,否則不足以擴散的如此迅捷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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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有嫌疑,卻也談不上鐵證如山。’


    ‘怎麽你女媧,就腦子一根筋的信了呢?’


    龍祖的頭有些大。


    在這一刻,他心底莫名升起這樣一個念頭——對女人,哪怕是女神,有的時候,也是根本沒法講道理的。


    ‘不講道理……換句話說,就是想無理取鬧!’


    蒼的念頭轉動,想法開始往某一條路上跑。


    ‘或許,女媧她也是明白,自己沒有十足的道理……但她就是要借著這個小問題,來將某些事情鬧大,實現自己的真實意圖!’


    想到這,蒼的眸光轉冷。


    ——借題發揮!


    ——聲東擊西!


    ——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等待等等。


    一係列的類似念頭閃過,蒼自覺自己明白了什麽。


    女媧心懷不軌!


    ‘八成的可能,是她因為輪回變故,自身受挫,被嚴重削弱了實力和聲勢……她變弱,就顯得我變強了!’


    ‘我一變強,就有了威脅……她感到不安,想要同步削弱我!’


    ‘而到了這一步……我究竟是不是出賣她的罪魁禍首,已經不重要了。’


    ‘隻因為我夠強,能帶去威脅……即使我不是出賣者,她的刀也一定會裝糊塗的往我這裏砍!’


    ‘難怪!難怪!’


    龍祖心底歎息,‘她之前會說——即使明白誰是親者,誰是仇者,跟她要做什麽,也並沒有多大關係。’


    ‘隻因為在她眼裏,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啊!’


    ‘如我一般!’


    蒼龍,經過一番換位思考、閱讀理解,自覺洞悉了真實的情況,知曉了女媧的所思所想。


    之前女媧的每一句話,此刻都有了合乎情理的解釋。


    ——中央暗弱,地方坐大,不削藩還怎麽玩?


    而想出了這些,蒼龍再看局勢,似乎就剩下了兩條路。


    一條,是妥協。


    另一條,是對抗。


    蒼龍沉默了,一場頭腦風暴在不斷席卷。


    他走到了龍生的一個岔路口上。


    殿堂中,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的可怕。


    安靜、死寂,以龍祖為中心。


    女媧感受到這種詭異的氣場,略微皺了皺眉。


    她瞅著蒼龍,卻萬萬不會想到,這位龍祖此刻心中的天人交戰,自己為自己添加了許多的戲份,以及對她的“汙蔑”,把她想象成了冷酷無情、打壓異己的奸雄人物。


    否則,多半是要高呼一聲“瞎扯淡”的。


    天地良心!


    她女媧,胸懷寬廣,性格坦誠,一是一,二是二,什麽時候變成了“奸雄”?


    打壓異己?


    怎麽可能!


    她連冥河魔祖鼓搗出修羅一族,躍躍欲試的搞事行為都能放縱,讓這位魔門的至尊參與到族群爭霸中……如何容忍不了龍族的鬧騰?


    說到對“唯我獨尊”這種不容忤逆的性子的堅定,女媧在一眾帝皇人物中,是最興致缺缺的那個。


    從始至終,她就隻想做一條鹹魚啊!


    既然是鹹魚,又怎麽會有爭霸的野望,有那種霸主的威嚴霸道?


    不存在的。


    在女媧的世界裏,有興趣的事情很多——參悟研究大道的喜悅,滿足美食欲望的歡愉,觀察新鮮事物的發展和終結……諸多方麵並存,稱皇稱霸?一朵不起眼的浪花而已。


    隻是,形勢所迫。


    因為能者多勞,所以被人趕鴨子上架,還一上就是好多年,最後忍無可忍,舉起了反旗,走上了去爭奪老大的路。


    但是,路雖改,心不變。


    女媧,依然是當年那條鹹魚,性格最坦誠,心性最包容,同樣也因此成為了最特殊、最親民的那位皇者,得麾下眾多神聖與子民擁戴,有別具一格的人格魅力。


    這樣的她,看龍族不順眼……在利益上的糾葛,其實不大。


    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恨啊!


    鐵證如山!


    蒼龍害她!


    龍祖使出了那等陰私手段,來坑陷她於輪回之中……縱是鹹魚,都要被氣的翻身了!


    難不成,還要說“原諒”?


    女媧表示,絕不受這種氣!


    威脅!


    就是要威脅!


    恐嚇!


    就是要恐嚇!


    沒有把這座殿堂擺成鴻門宴,摔杯為號,讓其餘十大祖巫一擁而入,亂刀將龍祖剁碎成肉泥,殺到萬劫不複,就已經是她考慮到對巫族、對人族,對千千萬萬乃至兆億無窮的支持她的人道子民負責,忍了一口惡氣了!


    為了這些子民集合而成的“大局”,亦如輪回重塑時對人道要求的讓步,女媧沒有衝動行事,將心態控製住,仇人相見不眼紅,提刀互砍,以圖將來,讓擁護者能有個美好的結局。


    但,難道還不準她言語上刺上幾句?


    難道還要求她,必須和顏悅色,好言好語?


    就為了將來盤古,多上可能的一絲微不足道勝算?


    那不成了跪著要飯的嗎!


    如果都是跪,她怎麽不跪自己的兄長?是腦子有毛病嗎!


    她為何要在鳳棲山中豎反旗?


    就是心裏有一把火,兼腿腳不利索,想要站著大聲說話!


    對一位盤古,女媧尚且不慫,有抗爭的念頭。


    對蒼龍?就更別提了!


    陰陽怪氣的詛咒……這算什麽?


    如果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之後,她還要提著刀、帶著兵,到龍族門口去巡遊呢!


    用談判得不到的東西。


    就用武力去奪來!


    女媧看著蒼龍,眼底的最深處,有兵戈的幻影在沉浮。


    ‘正好……’


    ‘一些猜測,一些懸疑……’


    ‘有此一遭,也當水落石出了!’


    ‘誰是主使?’


    ‘誰是幕後?’


    ‘誰是幫凶?’


    ‘你們……藏不了多久了!’


    PS:這幾天有點忙,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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